“懷孕是什麽意思,肚肚裏會有小寶寶?真的假的,怎麽能塞下一個人啊。”

“晚晚,我要怎麽才能保護你?”

“晚晚,你不要嫌棄我好不好?我不出門,我不給你丟人。”

“晚晚,可不可以不提他啊,我不喜歡你老是提他。”

“晚晚,我也可以保護你的。”

傻子很陽光很開朗,但也會傷心難過,當她提起沈留白的時候,他臉上是難以遮掩的悲傷。

他眼中閃爍著惶恐,似乎在擔心她不要自己。

那種幼獸的眼神,讓人心疼。

遲非晚隻好避開這種話題,但心裏還是思念沈留白的。

人果然都是犯賤的,沈留白眼巴巴上杆子的時候,她不屑一顧,肆無忌憚的和他互相傷害,傷到自己也無所謂。

可他突然就這樣消失了,沒有社會性宣布死亡,也沒有好好告別,就這樣消失了……

她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坍塌了。

她盯著那張一模一樣的臉,可所見的人卻不是他,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痛苦了。

周末一大清早,她接到了葉舟的電話。

“你讓我幫你推薦精神科的專家,我倒是認識一個,他昨天回國了,我讓他去找你了。”

“是嗎?他擅長研究精神分裂嗎?”

“挺擅長的,怎麽了?”

“沒什麽。”

遲非晚沒有說太多,還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

目前,隻有她和薛浩最清楚,其餘人都瞞著。

很快,就有人按響了門鈴。

她前去迎接,看到了一個斯斯文文,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手裏提著一個公文包。

“你好,我是葉醫生介紹來的,我姓安。”

“安醫生快請進。”

安醫生落座後,遲非晚就簡單說了沈留白的情況。

“能帶我去看看他嗎?”

“安醫生請隨我來。”

傻子突然看到一個陌生人,有些警惕,躲得遠遠地。

“晚晚,他是誰?”

他眨巴著眼睛,害怕的問道。

“這是我的朋友,不會傷害你的,你過來,他想認識你,和你說說話,好不好?”

遲非晚軟言細語,讓傻子放鬆了警惕。

他乖巧的走了過來。

“你是晚晚的朋友嗎?那就是我的朋友了,很高興認識你。”

他友好的伸出手。

安醫生握住,然後開始詢問他的病史。..

傻子微微攏眉,不確定的看了眼遲非晚,知道遲非晚衝他點點頭,他才如實回答自己和沈留白共存的問題。

問到最後,傻子越來越煩躁。

“我不想回答了!”

他氣得漲紅了臉。

安醫生沒有繼續追問。

“那你去玩吧。”

遲非晚讓他離開。

“安醫生,他還好吧?”

“病人很抵觸這些,看來不是很喜歡另一個人格。根據我多年的從醫經驗,另一個才是主人格,對身體有著絕對的控製權。他突然消失的這麽徹底,可能是對這世間沒什麽留戀了。”

遲非晚聽到這話,心髒痛的快要裂開。

沈留白……是沒有留戀了嗎?

這一次,自己也留不住他了嗎?

“那你有應對之法嗎?”

“我可以嚐試催眠,試著將另一個人格喚醒。”安醫生蹙眉:“不過,這要他的配合,他要是不願意主動入眠,我將會很難辦。遲小姐,你要幫一下忙了。”

“什麽忙?”

“讓他信任我,按照我的吩咐來。”

遲非晚看向院子裏認真摘花的傻子,心裏軟成一片,有點細微的疼。

她最終還是狠心點頭。

她想要那個沈留白回來。

哪怕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主宰傻子的命運,可她還是這樣做了。

有些話,她想和沈留白說清楚,而不是這樣不明不白的焦灼著。

“那我去客房布置一下了。”

安醫生離開,她來到傻子麵前。

“喏,送給晚晚的。”

他就像是獻寶一樣,激動地將滿手的鮮花全都送給了她。

“怎麽都是紅色的花?”

院子裏的鮮花五彩紛呈,可傻子手裏的都是鮮豔無比的大紅色。

“這些花像晚晚。”

像晚晚那樣明媚熱烈好看!

如她的紅唇鮮豔。

如她的眉眼絢爛。

但,再美的花兒,都不如晚晚。

“那我們找個花瓶放著好不好?”

“可以放在晚晚床頭嗎?”

“可以啊。”

傻子突然低頭在那一束花裏尋找著什麽。

最後找到一朵開得最絢爛的玫瑰,別在了她的耳畔。

“晚晚更好看了,像畫裏的一樣。”

說完,他拉著遲非晚去照鏡子。

鏡子裏的人鵝蛋臉,秀眉雲眸翹鼻朱唇,恰當好處的美。

隻是,麵色有些蒼白憔悴,有種細微的破碎感。

那如火如荼的顏色,染紅了黑發,染紅了眉眼。

讓她添了幾分血色,更加好看了。

她竟不知道,傻子有這等眼光。

“傻子,等會再去和那個哥哥說話好不好?他問什麽,你答什麽。我就在旁邊陪著你,好不好?”

“可他的問題我都不喜歡。”

他嘟囔著嘴,老大不高興了。

“就當,晚晚求你好不好?”

此話一出,傻子呆住。

求啊……

他以前最會求人了,知道求人的痛苦,認識遲非晚後,他再也不用低聲下氣的求人了。

可現在,他的晚晚竟然要求他。

他真該死,怎麽能讓她用“求”這個字呢?

“我答應,我都答應,你讓我幹什麽都答應!”

傻子急了,緊緊握住她的手:“晚晚,你永遠不要求人!”

他的晚晚應該高高在上,怎麽能求人呢?

“謝謝你。”

遲非晚真摯的說道。

隨後,她帶著傻子去了客臥,裏麵被布置的十分溫馨。

安醫生臉上掛著隨和的笑,讓他坐在躺椅上,舒展身體,盡可能的放鬆。

屋內放著輕緩的音樂,有著陣陣鬆濤海浪的聲音。

可這些都不足以讓他徹底放鬆,最後還是遲非晚給傻子讀故事書,傻子才漸漸進入夢鄉。

快睡著的時候,他還輕聲呢喃。

“晚晚……從沒有人給我講過故事……”

遲非晚看著他安詳的麵龐,嘴角上揚,帶著濃濃的滿足。

她心理更加愧疚。

傻子真的是百分百信任自己啊。

安醫生開始給他催眠,一步步引導他進入自己的內心深處。

作為旁觀者的遲非晚,看到了傻子內心最害怕的東西。

他害怕被拋棄。

害怕饑餓,害怕寒冷,害怕挨打。

他的內心就是七八歲的小男孩,純粹幹淨,哪怕受盡多年壓迫,他依然是一顆赤子之心,沒有想過要報複社會。

他最大的願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