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陸徵隻能留下來陪著遲非晚,有時候他回書房處理點事情,不過消失了半個小時,樓下的遲非晚就哭了起來。
陸徵沒有辦法,隻好把她也放在書房,讓她自己玩自己的。
這回遲非晚終於安靜了。
“你為什麽這麽怕我會丟下你?”
陸徵試圖和一個孩子溝通。
“不知道……”她歪著腦袋想了一會,露出動物真誠的本能:“我就是感覺……你會拋下我。”
陸徵心髒一顫。
她明明都忘了那些事,卻還是留下了陰影。
他拋棄過她……
給了她一刀,和她分開多年。
再見的時候,她已經不記得自己了。
“陸哥哥,你怎麽不說話?”
遲非晚疑惑的看著他。
“沒什麽,這一次哥哥不會再把你弄丟了。”
陸徵抬手,溫柔的撫摸著她的腦袋,而遲非晚也十分享受。
“陸哥哥,你說這娃娃穿什麽顏色的衣服比較好看?”
“這件吧。”
陸徵從花花綠綠的顏色裏,挑了個純白。
“白色的幹淨,好看,就穿白色這條吧。”
“白……”
遲非晚拿著潔白的裙子,腦海裏刺痛了一下,但很快消失不見。
她沒有理會,認認真真給娃娃換上衣服。
而陸徵也回到電腦前工作。
遲非晚看著換好衣服的娃娃,思緒停頓了很久。
“白……白……白……”
她一直低聲呢喃,宛若蚊囈。
陸徵沒有聽清楚,還以為她和以前一樣,喜歡和娃娃對話。
遲非晚突然情緒激動的一把將白色衣服的娃娃丟了出去,自己連連後退,滿眼恐懼的模樣。
“怎麽了?”
陸徵察覺到了她異樣的舉動。
“我不喜歡這個娃娃……一點都不喜歡。”
“那我們就換一個。”
陸徵拿起一個粉色芭比放在她的手裏,遲非晚立刻露出笑容:“我喜歡這個,我今晚要帶她睡覺。”
夜幕降臨,陸徵哄完她入睡才離開。
隻有這個時候,他才有自己的時間,趕緊處理白天不好當著她麵處理的事情。
遲非晚做了噩夢。
這一次,不是那個模糊的身影,而是一道尖銳的女聲,像是女鬼一樣圍繞著自己。
“遲非晚,你忘了他嗎?你怎麽能忘了他,你簡直不是人!”
“你要去救他,他快要死了,你清醒一點啊。”
“陸徵是壞人,是和你有著不共戴天仇恨的壞人。”
“他沒有你,怎麽活。你什麽人都可以忘記,怎麽能忘記他?”
無數個他,讓她暈頭轉向。
“你到底是誰……那個他又是誰。”
遲非晚伸手茫然的四處亂抓,企圖把那個女鬼抓到,到底是誰一直廢話連篇,吵死了!
“救他……”
“不能忘了他……”
“他沒了你,活不下去。”
“他,他到底是誰……“
遲非晚捂著耳朵,夢裏焦躁不安。
她翻來覆去,眼睛緊閉,眉心緊蹙。
終於,她從噩夢中驚醒。
她茫然看著周圍。
是在自己房間。M..
夢……
醒來的那一刻,夢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呆呆坐了一會兒,腦海裏響起一道聲音。
“陸哥哥……我要去找陸哥哥……”
她趕緊起床去找陸徵,連鞋子都沒穿,光著腳一路尋找。
她聽到書房裏傳來了聲音,她正準備敲門進去,沒想到聽到裏麵的聲音……
“去殺了沈留白……”
白……
沈留白……
沈留白?
遲非晚那一瞬,大腦像是裂開了一般。
她疼的說不出話,全身**,無力的倒在地上。
她疼得蜷縮身體,冷汗淋漓。
似乎有一道屏障撕開了,然後漸漸瓦解,屬於她原本的記憶全都湧現而來。
她眼淚早就打濕了鬢角。
她怎麽能忘了那麽愛自己的沈留白呢?
怎麽能被陸徵再一次欺騙呢。
隻怕假意救沈留白,真正的本意,是想奪取自己,等沈留白死了,再把她永遠拴在身邊。
她要回去……
要陪伴沈留白度過最後的半年。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兒浪費了多少時間,但回去哪怕隻是和沈留白待一天,一個小時,一分鍾都是好的……
她頭也不回的離開,光著腳離開了這兒。
因為是深夜,所以沒人發現她離開。
她跌跌撞撞的尋著浪潮的呻聲音,想要走到岸邊。
她需要船。
她要回家!
她想回家!
也不知道踩到了什麽,腳底疼得鑽心。
可她依然爬起來,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陸徵掛斷電話,就想去看看遲非晚。
卻不想她的房門是開著的,裏麵空無一人。
他麵色一凝,立刻去尋找。
遲非晚還沒走到海邊,陸徵就帶人找來了。
他一把將她抱在懷裏:“這麽晚了,你不睡覺,你怎麽跑出來了?晚上很冷的,別凍壞了身子,我們回去好不好?”
遲非晚沒有說話,還是悶頭往前走。
陸徵強行拉著她:“你怎麽連哥哥的話都不聽了……”
陸徵話音未落,遲非晚轉身狠狠給了他一個巴掌。
陸徵怔怔的。
他對上了遲非晚的視線,看到了裏麵蝕骨的恨意和悲涼的痛苦。
他心髒漏掉了一拍,意識到了什麽。
怎麽會這麽快?
催眠加藥物,足足十多天,終於換來這一周的好日子,可這麽快她就想起來,讓他所有的付出都像是個笑話,他就是個跳梁小醜!
“晚晚……你……”
陸徵即便意識到她已經想起來了,但還是不死心的想要再確認一遍。
“陸徵,你就是個大騙子,我以後再也不會相信你說的話了。”
“我要回去,我要回家!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如果時光能倒流,在你到我家的那一刻,我就會把你拒之門外。我和你隻是泛泛之交,就不會有現在的這些!”
“晚晚!你看著我,你看著我!”
陸徵也有些發狠。
“你對我……你對我到底有沒有一絲真心!你有沒有愛過我!哪怕是年少懵懂的那種也算,有沒有!”
“沒有!一丁點都沒有!”
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殺了你!”
她眼中全都是猩紅的顏色,想他不得好死。
陸徵對上她的眼睛,心髒疼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