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非晚帶著沈留白去了農家小院,不準任何人過來探望。
小屋裏麵仿佛與世隔絕,每天都有新鮮的瓜果蔬菜,房東會每天送來新鮮的肉菜,都是吃家裏的五穀雜糧長大的。
遲非晚變著法的給他做飯,哪怕他根本嚐不出來。
她帶他去山間散步,太陽太曬了,就坐在樹蔭下休息。
或者一起去田裏摘清甜的瓜果蔬菜。
要麽去池塘垂釣,要麽就去空曠的草地放風箏。
外麵下起了雷暴雨,她們就窩在家裏,一起挑一部電影來看。
或者,他看書,自己畫稿子。
她們之間有說不完的話,沈留白就是行走的百科全書,她不認識的菜,他都能叫出名字。
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甲蟲,他也略知一二。
夜幕降臨,外麵都是蟲鳴蛙叫的白噪音。
她全神貫注的畫完稿子,抬頭看發現沈留白竟然已經睡著了。???.BiQuPai.
書本滑落在膝蓋上,皎潔的月光照耀在他的臉上,靜謐美好。
她輕輕上前,替他蓋好毯子,在他膝邊睡下。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她很害怕沈留白就這樣昏睡過去了。
其實她也不是對外界毫不知情,現在沈留白的身體自顧不暇,已經管不上外麵的事情了。
有時候薛浩和林明拿不定主意,還是會聯係自己,讓她發話。
她知道外麵的事情不少。
比如——
黎家誠慘遭意外,膝下無子,黎家的未來托付在了黎絲絲的兒子身上。
黎絲絲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如有神助,短時間內鐵血手段和高能力征服了集團核心成員,已經是名副其實的黎氏總裁了。
如果按照以往,黎絲絲的性格,小人得誌後第一件事就是報複曾經讓她難堪的敵人,但是這一次竟然安安分分,沒有任何作妖。
所有人都覺得黎絲絲改頭換麵,重新做人了,黎家的高層也很放心的把集團交給她打理。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
陸徵死了。
有臥底警察一直隱藏在海盜團夥裏麵,終於摸清楚了他們的地理位置,趁著他們出去打劫貨船的時候,再加上海上多霧的天氣優勢,聯合外麵的海警,一網打盡。
而陸徵在逃亡的時候身中數槍,墜入大海,基本上可以確定死亡。
這件事實在是太轟動了,遲非晚知道後,心中有些唏噓,卻沒有半分痛苦。
陸徵終於死了。
這樣的死法,是他咎由自取。
對比他做過的惡,這些根本不算什麽!
遲非晚隻希望下輩子兩人不要再遇見了。
半年的時間……
她以為自己還有半年的時間,可是她和沈留白才來這個農家小院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沈留白的身體就每況愈下,到現在每天昏迷十二個小時以上。
她不得不安排住院,因為他命在旦夕。
她消失了一個月,在農家小院三個月,前前後後不到四個月的時間。
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可上帝已經下了死亡判決書。
醫生在給他做全麵的檢查,她一個人待在長廊裏,腦袋發昏。
她痛苦的抱著自己,手腳冰冷,渾身麻木,眼睛幹涸流不出一滴淚水。
她就這樣呆呆的看著醫院的白牆,連禱告的勇氣都沒有。
基本上已成定局。
醫生甚至勸他是否啟用安樂死,可以幫助他減少一點痛苦。
如果使用,她需要家屬簽字。
她怎麽能下得去手?
這比殺了她還難受,要自己親手結束心愛男人的性命。
遲非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電梯門開了,有人坐著輪椅,緩緩推了過來。
一開始,她並沒有主意,但漸漸地那輪椅停在了他的麵前。
是……西裝革履的陸徵。
看到他的那一刻,遲非晚心髒狠狠一顫,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她再三確認,是陸徵……
“怎麽會是你,你不是死了嗎……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陸徵對著她輕輕抬手,有白色粉末被她吸入鼻腔。
很快,她意識全無,暈倒在他的懷裏。
陸徵緊緊抱著她。
就在這時,葉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
“你把她放了,否則……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我現在就是一個廢人,沒人幫我,我能幹什麽?我隻是想和她告個別而已。”
陸徵看都不看葉舟,隻是深深地看著懷裏的人兒,眼神繾綣,愛意都快溢出來了。
他的大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
“這一次,我要給自己編一個夢境,夢裏我沒有走,你還屬於我。”
“遲非晚,不管你同不同意,在我心裏已經認定,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遲非晚做了一個夢……
回到了八歲那年。
她放學回家,車子一直在被人別,最終走上了一條人跡罕至的公路,司機一直想辦法繞回去,可偏偏前麵和後麵有兩輛車夾擊。
她被綁架了,綁匪要一個億的贖金。
她被關在小黑屋子裏,害怕的要命。
最終,她看到了來救自己的人。
“哥哥——”
她眼淚奪眶而出。
不是爺爺,不是陸叔叔,是哥哥——
“別怕,哥哥帶你回家。”
陸徵眼神堅定,交出了贖金。
卻不想綁匪出爾反爾,想要殺人撕票。
在最關鍵的時候,陸徵挺身護住了她。
滾燙的鮮血濺在了她的臉上。
他的左胸有一個血窟窿,一個勁地往外冒血。
她嚇壞了,死死捂住那傷口,看著他麵色蒼白氣若遊絲。
“哥……你不要嚇我……哥,你不會有事的。”
陸徵想要說什麽,但最終什麽都沒有開口,直接暈了過去。
後來警察趕來,趕緊把人送去醫院,好在有驚無險,陸徵的心髒獨特,在右邊,所以躲過了一劫。
陸徵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哭紅眼的遲非晚,眼睛都腫成了核桃。
她看到醒來的陸徵,哭得不能自已。
“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以為我要死了嗎?我怎麽舍得呢,我還要和晚晚過一輩子呢。”
遲非晚聽到這話,用力點頭。
是啊,她還要和哥哥幸福的過一輩子呢。
這個夢到這兒結束,遲非晚猛然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再醫院的病房裏。
她想到了什麽,慌亂起身,趕緊趕到了沈留白的病房。
可病房裏空空如也。
“這個房間的病人呢?”
她出門就看到一個護士路過,慌亂地抓住她的衣服。
“這個房間的病人啊,似乎做手術去了。”
“手術?什麽手術?”
沈留白現在根本不需要做手術,隻能靠藥物維持,減輕疼痛就好了。
為什麽要做手術。
“這我就不清楚了,人在外科手術室那邊。”
遲非晚趕緊跑過去,但手術室大門緊閉,她不知道沈留白要做什麽手術,進去多久了,她隻能幹著急的在外等著。
還有……還有陸徵呢?
他沒死,又在憋著什麽壞。
來醫院,是不是要對沈留白不利。
人都快死了,為什麽還是不肯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