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嵐回到辦公室, 把工作牌放下,然後轉身離開。
走下法證樓,她就被人喊住了, “小賀!”
她停下腳步, 轉身, 禮貌地打招呼:“主任。”
“來,我跟你說幾句話。”
兩人走到樓梯邊的空地。
主任雙手背在身後, 看著她,“小賀, 你是我招進局裏的, 這些年你的工作態度和能力, 我們整個警察局都非常認可, 你要記住這次的停職隻是走個形式, 不會影響你的工作, 千萬不要有思想負擔。”
“主任, 我知道。”
“這幾年,你都沒好好休過假, 這次權當放個長假了, 好好休息,我們都相信你跟淩天集團的犯罪行為沒有任何關係,等這個案子結束了,你還是繼續你的工作。”
“嗯。”
兩人聊了一會,主任親自送她往外走。
走出警察局,她回頭看了一眼六樓, 那是他們開會的地方。
手機響了, 她掏出來一看,是楊天成。
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 直到電話自己掛斷,她收起手機,走向車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楊天成,你現在開始害怕了嗎?
手機再次響起來,她掏出來剛想掛,就看到是藍栩,接起來,“喂?”
“ 我聽到一個內部傳言,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淩天集團出事了。”
她一邊走,一邊說:“嗯,我已經被停職了。”
“停職?!”藍栩詫異地提高了音調,停職可不是小事。
“嗯,淩天集團涉嫌洗黑錢,我不隻是直係親屬,手裏還有淩天集團的股份,現在不隻是避嫌了,還得等調查結果證明我真的跟淩天集團沒有任何利益往來。”
藍栩問:“洗黑錢!”
“嗯。”
“楊天成看著不像敢做這種事的人,他要是有這魄力,淩天集團也不會這幾十年一直在走下坡路,他到底怎麽想的?!”
賀嵐盯著馬路地麵,“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唉,那你賣股份的事怎麽辦?本來都有人要買了,如果這個消息爆出來,恐怕淩天集團的股價很快就會大跌,市值至少蒸發幾十億,你手裏的股份很有可能會血本無歸。”
賀嵐開口:“不破不立,淩天集團是上市公司,這次省廳查他,事情不是這麽簡單的,先靜觀其變吧!”
藍栩問:“那股份還賣不賣?”
“先等等吧!”
“行,我請個假,去找你。”
掛了電話,藍栩開始收拾東西。
田曉萌正好抱著文件走進來,“你要出去?”
“嗯。”
藍栩拿過包,就要往外走,田曉萌急忙把懷裏的文件遞給她,“這些得你簽字。”
藍栩接過文件,放在辦工作上,然後一頁一頁翻看,對待工作,她從來不馬虎,更不會糊弄。
田曉萌盯著她的側臉看,毛孔細的一點都看不出來,而且還沒有任何斑點痘痘,她真是嫉妒死藍栩的皮膚了,哪像她,吃個辣椒,熬個夜,臉上都得爆個痘!
目光從她脖頸往下流轉,衣服遮蓋下的肌膚更加嫩滑,白皙,明明都快三十歲的女人了,皮膚卻比她這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好。
“你的視線好像要吞了我。”藍栩轉向她,聲音依舊冷淡,順勢把簽好字的文件遞給她,“R342號設計圖,再優化一下。”
田曉萌臉漲紅,心髒砰砰亂跳。
可再一看藍栩,瞬間什麽旖旎想法都沒了,好像除了在**,藍栩從來不會對她露出冰冷以外的表情。
藍栩從她身邊走過,丟下一句話,“今晚去我那裏。”
她走出辦公室。
田曉萌不受控製地露出了欣喜神情,隨即又懊惱地皺起眉頭,小聲嘀咕:“真把我當炮友了啊,想要就喊我過去,不想要就把我當空氣!”
即便心情複雜,嘴上抱怨,但她知道自己還是會去的,而且是眼巴巴地湊上去。
她就是被美色所迷,無法自拔,能怎麽辦啊?
……
宋思音開了一下午會,老師沈亦山也被叫來了,兩人還是照舊,坐在靠牆的椅子上。
此次的案子,上麵非常重視,成立聯合指揮中心,匯聚了各市精英,勢必要盡快端了這個跨國的犯罪團夥。
“這次的行動,我們要分成三步進行,省廳的同事繼續追蹤洗黑錢這條線索……”
她對這次會議聽得非常仔細,因為她不隻是為了工作,也是為了賀嵐!
等開完會,肚子已經餓得咕嚕咕嚕響。
走出會議室,她剛想跟老師敘敘舊,就被一個警察喊住,“宋,等一下。”
沈亦山看了她一眼,然後先走了。
她等對方走來,“你好,找我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聽說你跟賀法醫關係很好。”
她心裏咯噔一下,抓著筆記本的手微微收緊,“嗯,賀法醫幫了我很多,我暫時住在她家。”
“那就請你配合,不要把我們開會的內容告訴她。”
“賀嵐不是犯罪嫌疑人!!”
她突然開口反駁,聲音很大,周圍好幾個警察都聽到了,對方也被她的氣勢嚇了一跳。
她看著對方,一字一句地說:“賀嵐是非常有原則,而且有正義感的法醫,是她對工作的認真態度,對探查真相的執著感染了我,我才成為一名畫像師。你們能查到這麽多線索和證據,不會查不到她早就跟楊天成反目成仇了,你們現在把她當成楊天成的同夥調查,你們這是對她的侮辱!”
周彤身邊的男人,是省廳刑偵隊長陳碩,他清了清喉嚨,“我們隻是照章辦事,並沒有認定賀嵐是犯罪嫌疑人。”
“我才工作了幾個月,我不懂你們什麽照章辦事,我隻知道,你們在傷害和你們並肩作戰的戰友。隻因為一個照章辦事,你們就要防著戰友,那我真不知道這場仗怎麽打?!”
周彤站在人群中,收起手機,看著宋思音幫賀嵐據理力爭,她心裏突然就知道了為什麽賀嵐喜歡宋思音。
如果有一天,她也被所有人針對,那時候能有一個人可以毫不猶豫地站在她身邊,跟所有人為敵,這樣的女孩,誰能不愛?
她自問,這種時候,她雖然也相信賀嵐是無辜的,但她不會在這麽多人麵前幫賀嵐說話。
她以為自己很勇敢,原來,她還不如一個小女孩。
局長走出來,“宋思音。”
宋思音回頭,看到叫她的是局長,一下子臉就紅了,局促地低下頭。
局長走過來,“陳隊長別介意,小宋是我們局裏新招來的畫像師,非常有天賦,有她在,我們之前的幾個案子才辦的那麽順利。”
陳碩笑了笑,“局長,我不介意,小宋同誌說得對,賀法醫並不是嫌疑犯,她之前被借調到省廳,幫我們的時候,工作非常認真,我們不會忘記這份情誼。”
“那就好,大家好好合作,早點破案。”
局長發話了,誰也不敢說什麽,全散了。
最後隻剩下,局長,周彤,還有宋思音。
局長開口:“小宋,你為賀嵐抱不平的心情我很理解,但司法程序必須走,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宋思音看著局長,搖搖頭。
“是為了保護賀嵐,程序正義有時候看上去很死板,很不近人情,但它卻是充分且必要的,不然以後有人突然舉報賀嵐違法呢?我們現在保證賀嵐是清白的,未來就不會有人再揪著這件事不放。”
她鞠躬道歉,“我知道了,對不起,局長,我衝動了了。”
“知錯就改,是個好同誌,好好加油。”
局長轉身也離開,周彤走過來,搭在她肩上,“牛啊,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把所有經常都罵了。”
她緊張得都結巴了,趕緊解釋:“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刻意說大家有問題。”
“知道,你是心疼你家賀嵐嘛,放心,我們會還她清白的!”
“嗯!”
兩人相視一望,這一刻,她們不是冤家,不是情敵,而是並肩作戰的戰友!
等宋思音回去等下班的時候,周彤偷偷把她剛才錄下來的發給了賀嵐。
也許,賀嵐這時候需要的,正是宋思音莽撞卻十分熱忱的護短。
另一邊。
賀嵐跟藍栩一起走出大廈,恰好收到一條微信,她打開一看,周彤發的語音條,很長。
她按了一下。
“賀嵐是非常有原則,而且有正義感的法醫……”
宋思音的聲音傳出來,藍栩也湊過來。
兩人聽完語音條,賀嵐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低聲喃喃了一句:“真是個傻瓜。”
藍栩看了她一眼,“你運氣不錯,能在那種環境下還義無反顧地維護你,她一定很愛你。”
賀嵐收回視線,看向好友,卻見好友已經轉身走向車子。
兩人上了車,賀嵐問:“之前是電話裏,你不想說,現在說說吧!在我麵前,你沒必要回避,周韻回來了,你準備怎麽做?”
車裏的空氣瞬間凝結,藍栩吐出兩個字:“不怎麽做。”
“如果你真的對她無動於衷了,為什麽要和田曉萌糾纏不休?難道不是因為她們是表姐妹?你心裏還是沒放下?”
嘶——
一個急刹,車子停在了道路邊。
藍栩雙手握著方向盤,抿唇不語。
賀嵐開口:“不管你是因為什麽原因接近田曉萌,但我勸你,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藍栩扭頭看向她,問:“你怕我傷害了田曉萌,宋思音跟你鬧?”
“我怕你以後後悔。”
“後悔什麽?”
賀嵐伸手按住她肩膀,“阿栩,我們一起長大,我們是一類人,我知道你會喜歡什麽樣的人,周韻不是值得你付出一切的人。”
當年,兩人一起步入大學。
她學醫,藍栩學設計,她太忙了,等她抽時間去找藍栩的時候,才知道有個女生正在追藍栩,在學生中動靜鬧得特別大,大有一副我愛你,就要全世界都知道的錯覺。
可她第一眼,就不喜歡那個周韻。
後來,兩人交往後,三人有一次出學校吃飯,恰好遇到周韻的父母來學校鬧,周韻立刻撇清關係,
從那起,她就不看好兩人。
再之後,她越來越忙,而且精神狀況也不好,根本顧不上藍栩,等她再次見到藍栩的時候,她跟家裏出櫃,被趕了出來,那個周韻卻拿了保送出國了。
賀嵐收回思緒,扭頭看向藍栩,“我相信你不是會回頭的人!”
藍栩慢慢放開方向盤,她的表情也從開始的冷冽緊繃,慢慢放鬆了,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是啊,我不會。”
“藍栩,那田曉萌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麽?替身?床伴?還是愛人?”
藍栩垂眸,“我不知道。”
賀嵐看著她,暗暗歎了一口氣,她以前不會管這些,但也許是自己現在握住了幸福,她也想讓好友早點走出過去經曆的陰霾。
……
賀嵐剛到家,就接到了宋思音的電話:“姐姐,你的車還在警局。”
賀嵐一邊接電話,一邊換拖鞋,“你開回來吧,最近它就是你的出行工具了,你有鑰匙的。”
宋思音詫異地問:“你特地留給我的?”
“你今天開會,可能會晚下班,我現在的身份不便去警局接你,你自己開回來吧,開慢點。”
“嗯,我馬上回來。”
掛了電話,宋思音快步走向車子。
一個小時後,她回到家,打開門就看到賀嵐在陽台上練瑜伽。
一切仿佛回到了兩人初識,她被迫借住,還簽訂了不平等條約照顧賀嵐時,那時候她就經常在陽台鍛煉。
“姐姐!”
她衝過去,一把從後麵抱住了賀嵐。
賀嵐側頭,淺笑一聲,問:“怎麽了?”
“你不用強顏歡笑,在我麵前,你不用保持形象,我知道你不喜歡傾訴,凡事都習慣自己解決。到我希望你記得,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會有我陪著你。”
淩天集團是姐姐家裏的,被她父親搶走了,現在淩天集團扯上洗黑錢了,再加上,當年的綁架案直接牽扯到了楊天成的親戚。
今天開的會,也提到了這兩件,有人提出,或許這一切都是關聯的,如果是那般,那真的太可怕了。
“音音你放心,淩天集團對我來說已經很陌生了,可能唯一遺憾的是,我手裏的那些淩天集團的股份會變得不值錢。這樣的話,我就給不了你富足的生活,音音會介意嗎?”
宋思音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這樣多好,我們一起奮鬥賺錢,你太有錢,我還會有負擔呢。”
賀嵐點了下她的鼻間,“那就沒什麽不開心的了。”
宋思音小心翼翼地問:“那停職調查呢?”
賀嵐笑著回答:“我又沒犯罪,怕什麽停職調查?”
宋思音仔細觀察她的表情,想看她是故作淡定,還是真的不在意這件事,結果看了半天,什麽都沒看出來,最後索性不管了,伸手抱住賀嵐。
“我不在意停職調查,不代表我不在意這次的聯合調查,我懷疑我媽的綁架案,肯定和楊天成有關係,甚至可能涉及到淩天集團洗錢的事。”
“姐姐,這次開會我很很認真地從頭聽到尾巴,我給你講……”
賀嵐坐在瑜伽墊上,懷裏抱著宋思音,兩人就著夜色,開始複盤得到的信息。
等宋思音說完,看了一眼表,驚訝了一聲,“都忘了做飯,餓了吧,等我!”
她起身,跑向廚房。
賀嵐坐在瑜伽墊上,看著窗外的夜色,眼神複雜起來。
全麵調查淩天集團的賬務,調查楊天成和陳欣月的人際關係網,包括兩人的一雙兒女的海外情況,禁止出境。
這已經是非常嚴重的情況了,如果沒有確切證據,不可能下達這樣的命令。
前後的時間有十幾年,那時候她還不到十歲,也就是楊天成很可能在她媽媽還在世的五年時間內,就已經跟人暗中搞詐騙,洗錢活動了。
那媽媽是知情的,還是由始至終被蒙在鼓裏?
一切都變得撲朔迷離了,想要揭開一切謎團,似乎都要從王中天那裏入手,綁架是受楊天成的指使,還是他自發行為。
如果是受指使,那楊天成是為了什麽要害死媽媽?
為了徹底得到淩天集團?
還是別的什麽?
……
警方行動很快,第二天就聯合了稅務局,下發了稽查令,一行人風風火火來到了淩天集團。
他們要的就是大張旗鼓,這樣才能迷惑一些藏在暗處的人:他們是來查稅的,並不是來查別的。
當時,楊天成正在開季度會議,突然被一群警察和稅務局的人闖進來,他先是傻了眼,隨即吩咐秘書立刻打電話聯係律師。
帶頭的人開口:“楊天成,這是稅務局和法院聯合下達的查稅令,我們要全麵封鎖淩天集團,調查你們公司十年間的稅務問題,公司所有資料均不可帶離,請你配合我們,全部離開淩天集團。”
楊天成結結巴巴地開口:“我們每年都認真納稅,淩天集團可是納稅大戶!”
“我們接到群眾舉報,淩天集團有嚴重的偷逃稅,我們已經掌握了初步線索,現在需要全麵清查賬目,請配合,立刻離開公司。”
於是,淩天集團,幾百人浩浩****地離開了淩天集團。
信息化時代,這樣重大的消息迅速傳遍全城,大家都知道淩天集團逃稅,現在被查封了,全都開始自查稅務了。
楊天成回到家,妻子正在打電話,看到他,立刻掛了電話。
他往沙發上一癱,開口說:“我累了,要吃飯。”
陳欣月完全沒理會他,起身,就要上樓。
公司被稅務局查封,一個小時時間,股價就跌了五塊錢,市值蒸發了幾十億,這可是他二十年的奮鬥,他現在心情本來就不好,回家又看到妻子這樣,瞬間怒火值怒聲!
他起來,衝到樓梯口,一把扯住妻子的胳膊,“陳欣月,你給我甩什麽臉色?!我說我餓了,給我做飯去!”
“楊天成,你發什麽瘋,放開!”
“我一天好吃好喝的養著你,我現在想吃飯,立刻給我做飯去!”
啪!
陳欣月一巴掌打到他臉上,“要發瘋去那些陪著你睡覺的□□發去!”
“你TM 敢打我?!”楊天成揚起手,就要還回去,陳欣月突然走下一個台階,靠近他,“你想打我?楊天成,你碰我一下試試!”
楊天成被嚇得後退一步。
陳欣月冷哼一聲,“要不是你一直對賀嵐心慈手軟,我們會走到這步田地嗎?她剛拿到股份,公司就被稅務局查賬,這一切都是她害得!如果你當時聽我的,早點解決了她,就不會出現現在的局麵!”
“賀嵐是我女兒,虎毒還不食子,我怎麽可能聽你的!”
陳欣月突然露出一抹譏諷的笑,“你連發妻都舍棄了,還會在乎一個女兒?別這時候裝好人了。”
“閉嘴,誰讓你提起那件事的!”
“我為什麽不能提?”陳欣月走向他,“你這個殺人凶手,為了榮華富貴,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老婆被綁架,你現在還想殺了我嗎?”
楊天成氣得臉憋通紅,他死死盯著陳欣月。
“你又是什麽好東西?!你是他們派來監視我的,你們給我設套,讓我泥足深陷,然後威脅我,這二十年,我的所有情況,他們都一清二楚,不就是你時時刻刻在報告給那邊嗎?!”
這下輪到陳欣月愣住了,“你,你知道……那你為什麽還要跟我說那些事?”
“因為你是我孩子的媽,我知道他們有多狠,你完不成任務,你就得死!我的確不是人,我害死了賀柔,我害得賀嵐從小沒了媽媽,可我TM的也是被逼的!”
他哽咽一聲,慢慢蹲坐在了地上,一瞬間仿佛老了十歲。
“現在好了,淩天集團沒了,對他們沒有利用價值的人,也沒資格活著了,我們都得死,你也得死……”
“你這個混蛋!我們同床共枕了二十年,你真以為我冷血機器嗎?”
陳欣月眼眶發紅,嘴唇顫抖,她衝過去,一把抱住楊天成,“天成,我們跑吧,管他什麽淩天集團,什麽總部。我們出國,帶著錢和倆孩子,我就不信了,他們的手能伸那麽遠!”
楊天成頹然的捂著臉,“跑?我們能跑哪裏去?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
兩人絕望的麵麵相對,哪裏還有當初傲慢得意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