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到這裏, 大家回家休整一下,所有人手機保持暢通,淩天集團那邊的調查隨時有線索傳來, 你們隨時可能回來加班, 我們現在是聯合作戰, 別讓省廳的人小瞧了我們。”
周彤宣布完消息,看向眾人。
“我都三天沒洗澡了了。”
“我四天, 一直暗中監視楊天成,那個男人一天跑的地方可真特麽多?!”
“我孩子天天問我幹什麽去了, 我回家她睡著了, 我起床, 她還在睡, 再加班下去, 人都不叫我媽了。”
周彤拿起桌上的文件夾, 在桌麵敲了敲, “停停停,別抱怨了, 等這個案子搞定, 該調休的調休,該睡覺的睡覺,該帶孩子的帶孩子,馬上年底了,年終獎能多多少,就看這個案子了。”
周彤說完, 掃了一下自己手下的兵, 各個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樣,一點精氣神都沒有, 她揚起手裏的文件夾,“行了,都走吧!”
幾個警察往後一靠,唉聲歎氣,“誰畫的大餅,呼我臉上了。”
一個警察起身收拾東西,吐槽道:“周隊就會畫大餅。”
周彤從他身邊走過,用文件夾拍了下他的肩膀,“那我畫的大餅,好吃嗎?”
“好吃,蔥花味的!”
周彤搖頭笑了笑,走向隔壁的辦公室,身後還傳來幾人的調笑聲:“你的餅不好吃,我的餅牛肉味!”
推開門,裏麵隻有宋思音一個人正在根據監控畫像,桌子上四散著幾十張人畫像。
這三天,他們調查了楊天成和陳欣月的所有交際圈,圈出來了不少嫌疑人,但兩人沒給你想拿跟這些人聯係的時候是刻意避開監控的,所以大部分都沒辦法根據電腦麵部識別,找出本人,這就要靠局裏的畫像師。
沈亦山跟宋思音這幾天沒日沒夜地畫像,他們這是在跟罪犯時間賽跑。
宋思音的辛苦,周彤都看在眼裏。
她走過去,問:“小宋,怎麽樣了?”
宋思音抬起頭,眼底有很重的黑眼圈,她打了個哈欠,說:“還有十幾個人臉,因為監控太模糊,我正在整合監控跟口供畫像。”
“沈老呢?”
“師傅回去了,他的身體扛不住,這些我來就行了。”
周彤走過去拿過她手裏的筆,“行了,你也下班吧,都十點了。看看你的黑眼圈,快成國寶了,你可是我們的寶貝畫像師,把你熬壞了,局長要跟我算賬的。”
沈老的年紀擺在那裏,這三天最辛苦的應該是宋思音,畫像対眼力和腦力的消耗超出一般常人,讓他們按照一個模糊的影子畫出人臉,那簡直比讓她們抓妖怪還難,可宋思音硬是畫出來了。
這幾天,根據她們的畫像,已經鎖定和排除了70%的嫌疑人。
“我畫完這些再休息。”
宋思音繼續拿起筆,結果手一抖,筆直接掉到地上了。
“得了,宋思音,我知道你想早點結案,但是這個案子牽扯很大,不是一兩天就能結案的,回去吧,你都三天沒回家,不想見賀嵐嗎?”
想到賀嵐,宋思音猶豫了,她真的三天沒見過姐姐了。
但這是她唯一能幫姐姐的地方了,她每天都把案子的進展偷偷告訴賀嵐。
“好吧,那我回去休息一下!”
她整理了一下東西,跟著周婷往外走。
樓梯邊有個窗戶,周婷路過的時候停下腳步,隨後看向她,“你先走吧,我還有點事沒處理。”
說完,就回辦公室了。
宋思音不疑有他,下樓。
走出辦公樓,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嗬——欠。”
剛掏出手機,想給賀嵐打電話,想了想,幹脆給她一個驚喜,於是收起手機,快步往警局外走去。
剛走出大門,就看到了馬路斜対麵停著一輛車,此刻,車頭正靠坐著一人,雙手抱在胸前,臉上帶著寵溺的笑容,正望著她。
“賀嵐!”
她快步衝過馬路,衝到她跟前,驚喜得腳步踱著小碎步,這裏不隻是外麵,還是警察局外麵,兩人都壓抑著自己的情感。
賀嵐站直身體,“上車吧。”
她用力點頭,“嗯。”
上了車,賀嵐啟動車子離開警察局門口。
宋思音還難掩興奮之色,問:“姐姐,你怎麽來警局接我了?我沒說我今天可以回家啊?”
“人體極限。”
賀嵐給了兩個字,餘光瞥到音音抱了抱胳膊,她把溫度調高了兩度。
“什麽極限?”
“局裏辦案有個極限時間,一次熬夜加班最多不能超過三天,必須讓警員休息,不然後麵出警可能有危險,這是大家約定好的。”
宋思音驚訝地張大嘴,“原來是這樣,所以姐姐你知道我今天一定會下班,特地來接我的?”
賀嵐開口:“嗯,後麵有熬的湯,保溫的,你喝點。”
她轉身,拿過保溫杯,又驚又喜,“我怎麽不知道你會煲湯?”
“第一次煲,按照食譜做的,應該不會太難喝。”
她抱著保溫桶,心裏一股暖流劃過。
賀嵐看了她一眼,“喝吧,小心燙。”
“嗯。”
宋思音打開保溫桶,在車上小口喝著湯,味道很不錯,也許比不過媽媽煲的湯,但一想到這是賀嵐親自為她煲的湯,這份心意已經讓湯無比美味了。
一時間,車裏安靜到隻能聽到她時不時傳來的吞咽聲。
賀嵐偶爾扭頭看她一眼,看到她眼底有一片青暈,那是她好幾天都沒睡好導致的,賀嵐明白,都是為了自己,她的女孩才會這麽拚。
她不能打聽消息,音音就充當她的眼睛,她的耳朵。
這三天,她人不在警局,可該知道不該知道的消息,一樣都沒有落下,楊天成和妻子暗中轉移資產,想要逃出過,卻在機場被扣下了。
身邊漸漸沒有了動靜,她扭頭看了一眼,音音竟然睡著了,就那樣抱著保溫桶,歪頭睡著了。
她急忙把車停到路邊,伸手把她懷裏的保溫桶拿走。
拿過紙巾想幫她擦擦嘴,湊近了,卻聽到了細微的呼嚕聲,又覺得可愛,又覺心疼,音音一定是非常累了,才會喝著湯就睡著了。
她放輕舉動,把車座椅背放下,扶著宋思音躺下。
拿過備用的毯子給她蓋上。
這次繼續開車回家。
剛到公寓樓下,宋思音的手機突然響了,賀嵐下意識拿過來,接起。
“音音?”
是宋母,賀嵐開車門,下了車,才開口:“阿姨,我是賀嵐,音音在車上睡著了。”
“小賀啊,你好。我也沒什麽事,好久沒見音音了,我打個電話來問問。”
“阿姨,最近警局在辦一個案子,需要她協助,她非常忙,已經在局裏加班三天了,今天才被放回家休息,等她醒來,我讓她給您打個電話。”
宋母一聽女兒在辦案子,急忙開口:“不用不用,我這裏沒什麽事,就是好久沒聽到她說話了,有點想,你不用跟她我打過電話,你們平安,我就放心了。”
“我會照顧好音音的,阿姨放心。”
“嗯。”宋母猶豫了一會,又開口:“小賀,我跟音音的爸爸已經決定定居在這邊了,你之前幫我們推薦的幾個房子,我們也都去看了,都很好,我們現在正在做最後的決定,謝謝你啊,這麽費心幫我們。”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的。”
宋母柔聲道:“等你們這個案子辦完了,你們來回家吃飯吧。”
回家吃飯吧。
五個字,很普通,卻比賀嵐聽到任何誇獎都要開心。
她們被接納了!
她被音音的爸媽接納了!
再也不會有人強行分開她們了!
她扭頭看向車裏還在沉睡的音音,激動得眼眶都泛起水意。
“好,謝謝阿姨,我們一忙完就回去吃飯。”
“應該是阿姨謝謝你,謝謝你即便被我和音音爸爸抗拒的時候,也沒有讓她対抗我們,你沒有為了得到音音破壞我們跟女兒之間的關係,就憑這一點,阿姨相信你會跟音音好好的。好了,很晚了,我不打擾你們了,早點休息,平常再忙也要注意身體。”
“嗯,好。”
等那邊掛了電話,賀嵐握著手機,仰頭,迎著秋風,一向高冷,鎮定的人仰頭露出了一抹由衷的笑。
……
宋思音一覺睡醒,看到窗外還是黑的,她扭頭看了一眼還沒醒的賀嵐,笑了笑,然後摸出手機一看時間,淩晨四點二十。
呃……
她記得自己在車上喝湯呢,然後很快,想著歇一下再喝,結果就沒意識了。
應該是被姐姐抱回家的,她竟然対這個都沒一點印象。
揭開被子,睡衣也被換過了。
看來,她真的是太困了,睡死過去了。
翻身,她靜靜看著姐姐,真的好幾天沒認真跟姐姐相處過了,之前一直繃著一根弦在忙都沒感覺,此刻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
在被子裏找到姐姐的手,她握住,然後十指緊扣。
一點一點靠近,知道兩人貼著了,她在賀嵐嘴角親了一口,“真的好想你。”
剛想推開,卻被人摟住了腰,加深了這個吻。
姐姐沒睡?
不,應該是被她吵醒了。
賀嵐聲音裏還帶著剛醒的惺忪和沙啞,“大晚上不好好睡覺,想幹什麽?”
宋思音勾住賀嵐的脖子,低笑著耳語,“我想幹什麽,姐姐不知道嗎?”
“你啊!”
賀嵐寵溺的笑了笑,吻的更加熱烈,宋思音也不示弱,熱情的回應著,空氣中都是甜膩的氣息。
纏綿過後,兩人躺在**,望著天花板大口喘著氣,宋思音的笑聲從胸腔慢慢滲出來,讓她整個人都在顫抖。
賀嵐轉頭問:“笑什麽?”
“姐姐,我終於知道小說裏□□是什麽感覺了。”她側過頭,看向賀嵐,“姐姐,下次我要在上麵試試。”
賀嵐沒有直接回答她這個問題,而是閉眼低笑,“這就體會到了?音音還是太天真了。”
“難道還有更刺激的?”
賀嵐咬了下她的鼻間,“以後給你體驗,但現在不再睡一會嗎?今天還要上班吧。”
一提到上班,宋思音瞬間覺得疲憊撲麵而來,她摟住賀嵐,“不想上班,好累,姐姐陪我睡。”
賀嵐無奈地摟著她躺下,“知道累了,還招我?”
“人家就是想你了嘛,本來昨晚下班早,我等著回家後我們能好好膩歪一會,結果我全睡過去了,你也不叫我!”
她撒著嬌,明顯想找個甩鍋的対象。
“某人昨天睡得跟豬一樣,我抱上樓都沒反應,還能怎麽辦?”
宋思音表情一變,瞬間得意了,嘴角都勾起了,“哈,把我脫光了,是不是想做壞事?”
賀嵐無奈又寵溺地開口:“是。”
“姐姐還教訓我,哼哼,姐姐也是色中餓狼!”
賀嵐眯起眼睛,“再不睡覺,我就讓你整正體驗一下!”
她立刻撲進姐姐懷裏,抱緊姐姐的腰,閉上眼睛,嘴裏喃喃:“不,我睡,睡,還得上班呢。”
於是,兩人又睡了一覺,等賀嵐開車把宋思音送去警局的時候,她坐在車裏,眼睛都睜不開。
賀嵐看著她這樣子,忍不住提議:“要不幫你請一天假?”
“不要!”
宋思音硬撐著睜開眼睛,“到了局裏,喝一杯咖啡,加上高壓工作氛圍,我瞬間就精神了。”
“音音,我不急的。”
宋思音揉揉臉,努力讓自己清醒,她掏出清涼油,在太陽穴抹了點,等清醒多了,才開口:“我是為了姐姐,也不是為了姐姐。”
賀嵐看著她:“什麽意思?”
“這是我的工作,我以前幹這個的確是為了接近你,但我現在很喜歡這份工作帶給我的成就感。我不是一時衝動這麽拚的,以後的每一次工作我都會這麽認真,因為我是一名畫像師,而且是不可取代的存在。”
宋思音說這話的時候,周身的氣質都變了,她目光堅定,表情認真。
賀嵐望著她,眼底劃過詫異。
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她一直想護在懷裏寵愛的戀人已經不是天真的小姑娘了。
音音有了自己的目標,並且正在為之奮鬥,從未喊過辛苦,她已經可以跟警局的同事一起熬夜加班,並且沒有掉鏈子。
她的姑娘成熟了。
宋思音扭頭看向她,“姐姐,相信我,我不會一直需要你保護我,我也會保護你,我會讓自己成為你能依靠的対象,我的肩膀,也會變得堅實可靠。”
如果是之前,賀嵐聽到這句話,她也許會笑笑,但心裏從不會當真,可這一瞬間,她信了。
即便音音此刻臉還帶著倦意,即便她的眼裏依舊是天真爛漫,可賀嵐卻從心底裏開始正視這句話。
賀嵐目光變了變,最後看著宋思音,鄭重回了一個字:“好。”
到警局,賀嵐還在停職查看,不方便把車開進警局,就把人放在路邊。
看著宋思音走進警局。
賀嵐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音音在努力,她也不能拖後腿,調轉車頭,開往醫院。
慕雲珠。
太多疑點都指向了慕雲珠,她必須調查清楚慕雲珠。
回到她的大學醫學部。
看到她來,一個老師笑著推了推眼睛,“賀嵐,現在的大法醫了,不錯,沒給母校丟臉。”
“都是您教得好。”
“別恭維我了,你前幾天打電話,跟我打聽的事,我找了幾個人,查到點資料,你跟我來吧。”
“好的。”
來到老師辦公室,老師還有課,就讓賀嵐一個人在辦公室看資料,慕雲珠在附院任職時候,遞交的資料。
賀嵐坐下,打開資料。
映入眼簾的是慕雲珠的照片。
慕雲珠,32歲,**大學心理學博士,專攻情感創傷後遺症,並且發表過數篇世界級心理學刊物,學校聘請的合同製教師,並兼任附屬醫院的心理科副主任醫師。
賀嵐想起兩人的初見,那是慕雲珠的公開課,講的是壓抑情緒的潛在力量。
課後,她小時候的陰影就像是要爆發一般,折磨得她日夜不寧,最後甚至嚴重影響到了日常生活,她不得不去買助眠的藥,接待她的恰好又是慕雲珠。
“醫學部大二,基礎醫理課程應該已經結課了,請你仔細描述一下你的病症。”
那時候,她還不承認自己有精神疾病,即便隱約中知道,她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結果她還是被慕雲珠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有很嚴重的PTSD。
後來,她開始慢慢接受慕雲珠的治療。
然後一直到幾年前,她察覺到了異樣,慕雲珠対她似乎區別対待,対她這個人,也対她這個病。
慕雲珠治療的病患裏,已經有五個人自殺了。
隻是,她治療的病人都是精神疾病非常嚴重,基本都伴隨著妄想症,自殺傾向,思維混亂,有暴力傾向等重症,病人最後選擇了死亡並不是讓人意外,所以從來沒人把自殺這件事跟慕雲珠扯上關係。
直到上次的幼兒園殺人案件。
終於讓她対慕雲珠產生了懷疑,她的病人一個接著一個自殺,她卻又沒有任何反應,依舊平靜的上著班。
這很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翻遍了資料,孤兒,優秀學生,溫柔醫生。
似乎沒有任何疑點……
賀嵐閉上眼睛,揉著眉心,“一定有哪裏不対勁,一定有!”
突然,她睜開眼睛。
“孤兒!”
不,慕雲珠不可能是孤兒。
腦海裏回想起她之前去慕雲珠那裏治療的時候,慕雲珠在吃長壽命,說是自己的生日。
她當時問過,跟慕雲珠的教師資料刊物上的生日不一樣。
慕雲珠當時回了一句什麽?
她說:“我老家習慣過陰曆生日,資料上寫的是公曆。”
賀嵐站起來,眼底透著一抹光,“一個孤兒院長大的孩子,是不可能有陰曆陽曆生日的。”
她低頭,目光落在慕雲珠的資料上,最後一頁寫著她學術貢獻。
《多模態異常感覺體驗研究》《外界幹擾対犯罪動機的助長研究》《認知失調後的協調能力研究》……
手機突然響了。
她接起電話,目光卻還是落在那幾個學術論文上。“喂?”
宋思音說:“姐姐,他們找到王中天了!”
賀嵐眼神一怔,沒有絲毫猶豫,她轉身往外走。
“我立刻來警局。”
“王中天在外地逃亡,剛被控製住,要明天才能帶回來,我現在告訴你,是想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賀嵐頓住腳步,“什麽心理準備?”
“王中天在吸毒,他整個狀態很糟糕,一直喊有人要殺他,所以一直在逃亡,他的口供,不一定能信。上麵說明天他被帶過來後,要找心理醫生過來評估他的狀態,如果他的精神狀況很糟糕,是不能提審的。”
從她從周彤那裏看到王中天照片,裏麵的人骨瘦如柴,就像一具行屍走肉。
她真的很怕,如果賀嵐沒辦法從他口中得到真相,該有多失望?
賀嵐握緊手機,問:“他們要找的心理醫生是誰?”
“慕雲珠啊,她已經答應明早到警局幫忙了。”
賀嵐垂眸,“我知道了。”
“姐姐,我今天早點回家。”
“嗯。”
掛了電話,賀嵐回頭看了一眼茶幾上的資料,又是慕雲珠,似乎隻要跟她有關的事,慕雲珠一定會扯進來。
是巧合,還是別有預謀?
第二天一大早,賀嵐載著宋思音到了警局,綁架案裏賀嵐是受害者,她有權出席。
慕雲珠看到她,笑著打招呼:“你好久沒去找我了,看來你的狀態很好。”
賀嵐平靜地開口:“嗯,不錯,我想我以後都不用再吃藥了。”
說完,她從她身邊走過,留下表情複雜的慕雲珠。
上午十點,一輛警車開進來,宋思音擔心賀嵐的心情,站在她身邊,抓住她胳膊。
“我沒事,音音。”
這件事折磨了她二十年,她都沒跨,不會因為快要接近真相了垮了。
車門開了,一個骨瘦如柴的男人被帶了下來。
男人頭發很長,黑黑瘦瘦,眼窩凹陷,整個人仿佛隻吊著一口氣似的。
賀嵐呼吸重了幾分,她努力想從麵前男人臉上看出一絲當年的模樣。
男人路過賀嵐的時候,抬眸看了他一眼,隨即,露出驚愕表情,“你,你,是你……”
他瘋了一般掙紮要跑,被兩個警察硬按在地上。
“老實點,王中天!”
賀嵐緩緩開口:“你還認得我,看來精神沒問題啊。”
“他有沒有精神問題,適不適合被提審,需要我出具報告。”身後的慕雲珠開口:“這是他作為公民還沒被剝奪人權之前,依法享有的話公民權利。”
這話不止提醒了賀嵐,也提醒了周圍的人。
有人開口:“把人拉進去,做心理評估,慕醫生,麻煩你了。”
“好的。”
看和王中天被帶走,看著慕雲珠從她身邊走過,賀嵐眼底風雲驟起。
慕雲珠會阻止她得知真相。
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且焦急的,賀嵐坐在長椅上,隻要慕雲珠證明王中天可以被提審,她就能知道真相了。
“姐姐,喝點水吧。”
宋思音蹲在她身邊,把一杯水遞到她跟前,“我知道你很著急,但人已經抓到了,真相就在眼前了,我們不著急這一會兒。如果他現在狀態不好,那人也在我們控製範圍內,治幾天病,等他好了,我們還是可以提審,隻是早晚的區別。”
賀嵐接過杯子,“嗯。”
過了一會,她突然站起來,喝了一口水,然後把杯子遞給宋思音,“我去找周彤說點事。”
“好。”
宋思音擔憂地看著賀嵐的背影……
兩個小時後。
慕雲珠走了出來,“嫌犯現在患有嚴重的被害妄想症,他沒辦法現在就接受審訊,需要立即住院。”
周彤不解地問:“住院?就不能提審結束,再送去醫院嗎?”
“這我沒辦法決定,司法程序中的犯罪嫌疑的人權保證隻是需要我出具報告。”
副局長走過來,“行了,那就送醫院,派人盯著,一旦可以接受提審,立刻錄口供。”
周彤還想轉爭辯,被副局長瞪了一眼。
等王中天被拉走後,副局長才走到周彤麵前,壓低聲音說:“我們跟法院那邊走的程序不一樣,別最後讓他們揪著細節不放。”
“知道了。”
慕雲珠往外走,路過賀嵐的時候,被她叫住:“聊兩句吧,慕醫生。”
“好啊。”
兩人一起往外走。
宋思音看著兩人的背影,除了擔心,才發現自己什麽都做不了。
外麵花園。
慕雲珠笑著問:“賀嵐,怎麽了?想找我繼續治療嗎?”
“治療,還是繼續當你的小白鼠?”
慕雲珠表情怔住,臉上的笑意斂去,靜靜看著賀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到底是誰?從大學接近我,到後麵治療我,再到現在阻止我查清真相,你一會幫我,一會害我,你到底是什麽人?”
慕雲珠驚詫的說:“賀法醫,你說笑了,我不知道你什麽意思。”
賀嵐張了張嘴最後沒有開口,她衝動了,這裏人多眼雜,是問不出什麽的。
怔愣間,慕雲珠揮了揮手,“賀法醫,我先走,有事你可以去我辦公室找我,期待你能想通回來繼續接受治療。”
盯著慕雲珠離去的身影,賀嵐猛的握緊了手掌,這個女人一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