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大會諸侯,長蛇蜈蚣

且說張奎全副盔甲,縱地行之術,往黃河大道而走,如風一般,飛雲掣電而來。

楊任遠遠望見張奎從地底下來了,忙知會韋護:“道兄!張奎來了,你須是仔細些,不要走了他。你看我手往哪裏指,你就往那邊祭降魔杵鎮之。”

韋護不由點頭正色道:“放心吧,走不了他!”

再說張奎正走,遠遠看見楊任騎雲霞獸,手心裏那兩隻眼,神光射耀往下看,著地大呼道:“張奎不要走!今日你難逃此厄也!”

張奎一聽嚇得魂不附體,不敢停滯縱著地行法,刷的一聲,須臾就走有數十裏遠。楊任在地上催著雲霞獸,緊緊追趕,韋護在上頭,隻看著楊任,楊任隻看著張奎在地下,如今三處看著好趕。正是:上邊韋護觀楊任,楊任窮追七煞神。

話說張奎在地下,見楊任緊緊跟隨,在他頭上,如張奎往左,楊任也往左邊來趕,張奎往右,楊任也往右邊來趕。張奎無法,隻是往前飛去。看看行至黃河岸邊,前有楊戩,奉柬帖在黃河岸邊,專等楊任,隻見遠遠楊任追趕來了,楊任也看見了楊戩,乃大呼道:“楊道兄!張奎來了!”

楊戩聽得,忙將三昧火燒了懼留孫指地成鋼的符篆,立在黃河岸邊。

張奎正行,方至黃河,隻見四處如加了鐵桶一般,半步莫動,左撞左不能通,右撞右不能通,抽身回來。後麵猶如鐵壁。張奎正慌忙無措,楊任用手往下一指,半空中韋護把降魔杵往下打來。此寶乃鎮壓邪魔,護三教大法之物。可憐張奎怎禁得起?有詩為證:“金光一道起空中,五彩雲霞協用功;鬼怪逢時皆絕跡,邪魔遇此盡成空。皈依三教稱慈善,鎮壓諸天護法雄;今目黃河除七煞,千年英雄貫長虹。”

話說韋護祭起降魔杵,把張奎打成齏粉,一靈也往封神台去了。三位門人得勝,齊來見薑尚,備言打死張奎,追趕至黃河之事。說了一遍。薑尚大喜。在澠池縣住了數日。擇日起兵。

那日整頓人馬,離了澠池縣,前往黃河而來。時近隆冬天氣。眾將官重重鐵鎧,疊疊征衣,寒氣甚深。怎見得好冷?有詩為證:“重衾無暖氣,袖手似揣冰;敗葉垂霜蕊,蒼鬆掛凍鈴。地裂因寒甚,池平為水凝;魚舟空釣線,仙觀沒人行。樵子愁柴少,王孫喜炭增;征人須似鐵,詩客筆如零。皮襖猶嫌薄,貂裘尚恨輕;蒲團僵老紙。衲帳旅魂驚。莫訝寒威重,兵行令若霆。”

話說薑尚人馬來至黃河左右,探馬報知中軍。薑尚吩附:“借辦民舟,每隻俱有工食銀五錢,並不白用民船一隻。”

萬民樂業,無不歡呼感德,真所謂時雨之師。薑尚又傳令:“另備龍舟一隻,接武王王駕。”

薑尚與武王駕坐中艙,左右鼓棹,向中流進發。隻聽得黃河內,白浪滔天,風聲大作,把武王龍舟推在浪裏顛簸。

武王不由忙問道:“相父!此舟為何這等掀簸?”

薑尚撫須淡笑道:“黃河水急,平昔浪濤,也是不小的。況今日有風,又是龍舟,故此顛簸。”

武王推開艙門:“待孤看一看黃河浪濤何如?”

薑尚同武王推艙一看,好大浪,怎見得?有詩為證:“洋洋光浸月,浩浩影浮天;靈派吞華嶽,長流貫百川。千層凶浪滾,萬疊峻波顛;岸口無漁火,沙頭有鷺眠。茫茫渾似海,一望更無邊。”

話說武王一見黃河白浪滔天,一望無際,不由倒吸了口氣,麵上露出震撼之色。那龍舟隻在浪裏,或上或下,忽然有一旋窩,水勢分開,一聲響亮,有一尾白魚,跳在船艙裏來,就把武王嚇了一跳。隻見那魚在舟中,左迸右跳,跳有四五尺高。

武王忙問薑尚道:“相父,此魚入舟,主何吉凶?”

薑尚則是笑著對武王道:“恭喜大王!賀喜大王!魚入王舟者,主紂王該滅,同室當興,正應大王繼湯而有天下也。”

轉而薑尚便是傳令:“命庖人將此魚烹來與大王食之。”

武王卻是猶豫道:“不可!不若仍命擲之河中吧?”

薑尚則道:“既入王舟,豈可舍此?正謂天賜不取,反受其咎,理宜食之,不可輕棄也。”

武王一聽,不禁微微點頭的沒有再多說什麽。左右領薑尚令,速命庖人烹來,不一時獻上。薑尚命賜諸將,少頃風恬浪靜,龍舟已渡黃河。隻見四百諸侯,知周兵已至,已打點前來迎接武王。

薑尚知武王乃仁德之主,豈肯欺君,恐眾諸侯尊稱武王以致中餒,則大事去矣。須是預先吩附過,然後相見、庶幾不露出破綻。待破紂之後,再作區處,乃對武王道:“今日雖抵岸,大王還在舟中,待老臣先上岸,陳設器械,嚴整軍威,以示武於諸侯;立定營寨,然後來請大王。”

武王一聽不禁目光微閃的一笑道:“聽憑相父安排。”

薑尚先上了岸,率大隊人馬,至孟津立下營塞。眾諸侯齊至中軍,來見薑尚。薑尚迎接上帳,相敘禮畢,乃道:“列位賢侯!見武王不必深言其伐君吊民之故,隻以觀政於商為辭,候破紂之後,再作商議。”

眾諸侯大喜,但依薑尚之言。薑尚令軍政官,與哪吒、楊戩前去,迎請武王。後麵又有西方二百諸侯,隨後過黃河,同武王車駕而進。真個是天子諸侯會合,自是不同。怎見得?有詩為證:

八百諸侯會孟津,紛紛殺氣滿江塵;旌旗向日飛龍鳳,劍戟迎霜泣鬼神。士卒糾糾歌化日,軍民濟濟度仁人;應知世運當亨泰。四海謳吟總是春。

且說武王同西方二百諸侯,來至孟津大營。探馬報入中軍帳,薑尚率領東南北三方,六百諸侯。又有八百小諸侯,齊來迎接武王,徑進中軍,先有:東伯侯薑文煥、東南揚州侯鍾誌明、南伯侯鄂順、西南豫州侯姚楚亮、北伯侯崇應鸞、東北袞州侯彭祖壽、西伯侯姬發、夷門伯武高逵、左伯宗智明、右伯姚庶良、遠伯常信仁、近伯曹宗、並州伯丁建吉。

眾諸侯進營,隻有東伯侯薑文煥,未曾進遊魂關。眾諸侯乃請武王升帳,武王不肯,彼此固遜多時,武王同眾諸侯,交相下拜。眾諸侯俯伏道:“今大王大駕。特臨此地。使眾諸侯得觀天顏。仰觀威德,早救民於水火之中,天下幸甚。萬民幸甚。”

武王深自謙讓道:“予小子發,嗣位先生,孤德寡聞,惟恐有負前烈,謬蒙天下諸侯,傳檄相邀,特拜相父,東會列位賢侯,觀政於商。若謂予小子統率諸侯,則予豈敢?惟望列位賢侯教之。”

內有豫州侯姚楚亮對道:“紂王無道。殺妻誅子,焚炙忠良,殺戮大臣,沈湎酒色,弗敬上天,郊廟下祀,播棄黎老,昵比罪人,皇天震怒,絕命於商。予等奉大王恭行天之罰,伐罪吊民,拯萬姓於水火;正應天順人之舉,泄人神之憤,天下無不感悅。若予等與大王,坐觀不理,厥罪惟均,望大王裁之。”

武王道:“紂王雖不行正道,俱臣下蔽惑之耳。今隻觀政於商,擒其襞幸,令紂王改其敝政,則天下自平矣。”

彭祖壽道:“天命靡常,惟有德者居之。昔堯有天下,亦因其子不肖,而禪位於舜。舜有天下,亦因其子之不肖,而禪位於禹。禹之子賢、能承繼父業,於是相傳至桀而德衰;暴虐夏政,天人怨之。故湯得行天之罰,放桀於南巢,代夏而有天下。賢聖之君六七作,至於紂罪惡貫盈,毀棄善政,戕賊不道,皇天震怒,降災於商。爰命大王,以伐殷暴,大王幸毋固辭,以灰諸侯之心。”

武王謙讓未遑,薑尚道:“列位賢侯!今日亦非商議正事之時,候至商郊,再有話說。”

眾諸侯相視不禁都是點頭道:“丞相之言是也。”

武王命營中治酒,大宴諸侯不表。

且說袁洪在營中,隻見報馬啟道:“今有武王兵至孟津下寨,大會諸侯,請元帥定奪。”

殷破敗聽得,上前言道;“周武乃天下叛逆元首,自興兵至此,所在獲捷,軍威甚銳。元帥不可輕忽,務要嚴兵以待?”

袁洪點頭笑道:“將軍之言固善。料薑尚不過一村夫,有何本領,此皆諸關將士不用心,以致彼僥幸成功。將軍放心,看我一陣,令他片甲不回。”

次日薑尚升帳,眾諸侯上帳參見,有夷門伯武高逵言道:“啟元帥!六百諸侯,駐兵於此,俱未敢擅自用兵,隻在此拒住,候武王大駕來臨,以憑裁奪。今日若不先擒袁洪,則匹天尚自逞強,猶不知天使之不可戰也,望元帥早賜施行。”

薑尚聞言不由點頭道:“賢侯之言甚善,吾必先下戰書,然後會兵孟津未為晚也。”

眾皆聞言大喜!薑尚忙修書,差楊戩往商營內來下戰書,楊戩領命,往商營前下馬大呼道:“奉薑元帥將令,來下戰書。”

探事小校,報與中軍。袁洪聽得周營來下戰書,忙令左右令來。隻見軍政官來至營門,令楊戩進見,楊戩至中軍帳,見袁洪呈上戰書,袁洪看畢,乃道:“吾不修回書,約定明日會兵便了。”

楊戩回至中軍,見薑尚回道:“明日會兵。”

薑尚傳令,與眾諸侯,明早會兵,俱各各準備去了。

次日,周營炮響,薑尚調出大隊人馬,有八百諸侯齊出。當中是薑尚人馬,俱是火紅旗;左是南伯侯鄂順;右是北伯侯崇應鸞,盡是五色旗憧。真若盔山甲海,威勢如彪,英雄似虎,布成陣勢,三軍呐喊,衝至軍前,哨馬報與袁洪。

袁洪與眾將出營觀看薑尚大兵隊伍,隻見天下諸侯,雁翅排開,分於左右。當中是元帥薑尚,左有鄂順,右有崇應鸞。有詩為證:“諸侯共計破朝歌,正是神仙遇劫魔;百萬雄師興宇宙。奇功立在孟津河。薑尚東征除虐政,諸侯拱手尊號令;妖氛滾滾各爭先,楊戩梅山收七聖。”

話說袁洪在馬上,見薑子牙身穿道服,乘四不象,來至軍前,左右排列有眾位門人。次後武王乘逍遙馬,南北分列眾位諸侯。隻見袁洪銀盔素鎧,坐下白馬,使一條混鐵棍。攔住鞍鞽。英雄凜凜。怎見得袁洪好處?有讚為證:

銀盔素鎧甲。纓絡大紅凝,左插狼牙箭,右懸寶劍鋒。橫擔混鐵棍,白馬似神行,幼長梅山下,成功古洞中。曾受陰陽訣,又得天地靈;善能多變化,玄妙似人形。梅山稱第一,保紂滅周兵。

話說薑尚向前問道:“來者莫非商朝元帥袁洪嗎?”

袁洪喝道:“你可就是薑尚?”

薑尚道:“然也,方今天下歸周,商紂無道,天下離心離德。隻在旦夕受縛,料你一杯之水,安能救車薪之火哉?汝若早早倒戈納降,尚待汝以不死;如若支吾,一朝兵敗,玉石俱焚,雖欲求其獨生,何可得哉!休執迷徒貽伊戚!”

袁洪笑道:“薑尚!你隻知捕魚,水有淺深。今幸五關無有將才,讓你深入重地;你敢以巧言令色,惑吾眾聽耶!”

轉而袁洪便是回顧左右先行道:“誰與吾拿此鄙夫,以泄天下之憤。”

旁有一人大呼道:“元帥放心,待我成功。”

說話間,那人便走馬飛臨陣前,搖中槍來取薑子牙。旁有右伯姚庶良,縱馬搖手中斧,大呼道:“匹夫慢來!有吾在此也!”

那人也不答話,兩馬相交,槍斧並舉,一場大戰。怎見得?有詩為證:“征雲****透虛空,劍戟兵戈擾攘申;今日薑尚頭一戰,孟津血濺竹梢紅。”

話說姚庶良手中斧轉換如飛,不知常昊乃是梅山一個蛇精。姚庶良乃是真實本領,哪知道,隻要成功。常昊不覺敗下陣去,姚庶良便催馬趕來。

常昊乃是蛇精,縱馬腳下起一陣旋風,卷起一團黑霧,連人帶馬罩住,方現出他原形,乃是一條大蟒蛇,把口張開,吐出一陣毒氣,姚庶良禁不起,隨昏於馬下,常昊便下馬取了首級,大呼道:“今拿薑尚,如姚庶良為例。”

眾諸侯之內,不知他是妖精,有袞州伯彭祖壽,縱馬搖槍大呼道:“匹夫!敢傷吾袍澤。”

時有吳龍在袁洪右邊,見常昊立功,忍不住使兩口雙刀,催開馬飛奔前來喝道:“不要衝吾陣腳!”

也不答話,兩騎相交,刀槍並舉,殺在陣前。六百鎮諸侯,俱在左右,看看二將交兵。戰未數合,吳龍掩一刀敗走,彭祖壽隨後趕來。吳龍乃是蜈蚣精,見彭祖壽將近,隨即現了原形,隻見一陣風起,黑雲卷來,妖氣迷人,彭祖壽已不知人事,被吳龍一刀斬為兩斷。

眾諸侯隻見狂風黑雲,不知何故,隻見將官追下去,就是一塊黑雲罩住,將官隨即絕命。薑尚旁邊有楊戩對哪吒道:“此二將俱不是正經人,似有些妖氣。我與道兄一往何如?”

隻見吳龍躍馬舞刀,飛奔軍前大呼道:“誰來先啖吾雙刀?”

哪吒登開風火輪,使火尖槍,現三頭八臂迎來。吳龍喝道:“來者是誰?”

哪吒道:“吾乃哪吒是也。你這孽畜!怎敢將妖術傷吾諸侯?”

說話間,哪吒把槍一擺,直刺吳龍。吳龍手中刀急架交還。未及三四合,被哪吒祭起九龍神火罩,響一聲,將吳龍罩在裏麵,吳龍已化道清風去了。哪吒用手一拍,及至現出九條火龍時,吳龍去之久矣。

常昊見哪吒用火龍罩罩住吳龍,心中大怒,縱馬持槍大呼道:“哪吒不要走!吾來也!”

隻見楊戩使三尖刀,縱銀合馬,同哪吒雙戰常昊。常昊見勢不好,便敗下陣去。楊戩也不趕他,取彈弓在手,隨手發出金丸,照常昊打來。隻見那金丸不知落於何處,哪吒複祭起神火罩,將常昊罩住,也似吳龍化一道赤光而去。

袁洪見二將好此精奇,心下甚是歡喜,傳令三軍擂鼓,袁洪縱馬仲殺過來,大呼道:“薑子牙!我與你見個雌雄!”

旁有楊任,見袁洪衝來,急催開了雲霞獸,使開飛雷槍,敵住袁洪。戰有五七回合,楊任取出五火扇,照袁洪一扇,袁洪已預先走了,止燒死他馬一匹。

薑尚鳴金收隊,同營升帳,坐下歎道:“可惜傷了二路話侯。”

楊戩上帳道:“今日弟子看他三人,俱是妖怪之輩,不似人。楊任用神火扇,弟子用金丸,俱不曾傷他,竟化清光而去。”

隻見眾話侯也都議論常昊、吳龍之術,紛紛不一。

且說袁洪回營,升帳坐下,見常昊、吳龍齊來參謁,袁洪道:“哪吒罩兒,楊任的扇子,俱好利害。”

吳龍笑道:“他那罩與扇子,隻好降別人,哪裏降得我們來?隻是今日指望拿了薑尚,誰知隻壞了他兩個諸侯,也不算成功。”

袁洪一麵修本往朝歌報捷,寬免天子憂心。

且說魯仁傑對殷成秀、雷鵬、雷鶤道:“諸位賢弟!今日你等見袁洪、吳龍、常昊,與子牙會兵的光景嗎?”

眾人相視皆道:“不知所以。”

魯仁傑歎道:“此正所謂: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不以人形。今天下諸侯,會兵此處,正是大敵,豈有這些妖邪,能拒敵成功耶?”

殷成秀忙道:“長兄且莫說破,看他後來如何。”

魯仁傑點頭道:“總來吾魯家受成湯三世之恩,豈敢有負國恩之理?惟一死以報國耳。”

話說差官往朝歌,來至文書房內,飛廉接本觀看,見是袁洪報捷,連誅大鎮叛逆諸侯彭祖壽、姚庶良等,心中大喜,忙持本上鹿台來見紂王。當駕官上台啟奏道:“有中大天飛廉候旨。”

紂王忙道:“宣來。”

左右將飛廉宣至殿前,參拜畢,拜伏奏道:“今有元帥袁洪,領敕鎮守孟津,以禦下諸侯,初陣斬袞州侯彭祖壽、右伯姚庶良,軍威已振,大挫周兵鋒銳。自興師以來,未有今日之捷,此乃陛下洪福齊天,得此大帥,可計日奏功,以安社稷者也,特具本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