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臨近晚上,才到了百裏外的鐵檻寺。

棺槨放好,賈珍守靈。

嗯,換了個地方繡花。

賈蓉則是帶著秦可卿住在了鐵檻寺,拒絕了王熙鳳提前定下的饅頭庵借宿。

饅頭庵是尼姑廟。

都是賈家家廟,賈蓉有妻子相伴,借宿也是可行的。

他們要在這裏停留一個月左右時間的,這裏距離神京城一百餘裏,來往極為不便,鐵檻寺環境不怎麽好,選擇饅頭庵,也算是選一個清淨。

秦可卿有了身孕,賈蓉要照顧這一點的。

但是,饅頭庵本是尼姑廟,男子不許進入其中。雖然這個規矩,在賈蓉這裏完全可以無視,賈蓉要做出表率。

最主要的是,賈蓉不想去那藏汙納垢的肮髒之地,更不希望妻子純淨的心,被那裏的肮髒汙染。

王熙鳳離開的時候,賈蓉提醒她:“若是那裏的老尼,慫恿二嬸子害人,罔顧枉法,二嬸子記得,把她抓起來宗法處置。”

淨虛雖是老尼,但是卻是一個被利益熏心之人。

而且做起了媒婆,最終害死一對小夫妻。

而這,又是借助王熙鳳之手,讓賈家背負了罪孽:“記得查賬,饅頭庵可是油水十足,作為賈家家廟,可不準藏私。唔,我還是讓錦衣衛出手吧。”

日過不是來到這裏,賈蓉還真想不起來,整頓兩座家廟。

並且查賬兩座家廟。

王熙鳳半信半疑的離開,房中自有寶珠瑞珠準備好的幹淨床榻,秦可卿鑽進賈蓉懷中:“夫君,為何不去饅頭庵?聽說哪裏的饅頭做的不錯呢。”

“和尚不是和尚,尼姑不是尼姑,雖為賈家家廟,卻一個個麵黑心貪。”

再沒有證據之前,賈蓉也不願意多說:“總會查出來,可兒到時候自然會知道為夫所說的意思。”

作為賈家家廟,管理著這裏不少田產,其實每年兩座家廟,一開始都可以為賈家兩府,帶來數千兩銀的進項。

現在...

不僅沒有了進項,還要貼進去不少。

王熙鳳受到老尼淨虛慫恿,給長安節度使寫一封信,讓長安節度使逼著長安守備退了兒子的親事。

當然了,信不是白寫的,隻要這件事能辦成了,王熙鳳可以得到三千兩銀子的“謝禮”。

三千兩可不是小數目!

一個老尼姑,隨手拿出三千兩銀子。

老尼真有錢啊。

不說長安守備之子和張財主的女兒張金哥兒,卻雙雙殉情之事,淨虛如此闊綽大方,三千兩對她來說,可能並不放在心上。

賈家家廟啊!

這本是賈家一個進項之地!

成了私人斂財之地。

而王熙鳳號稱精明強幹,竟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沒有想著查賬。

“嗯。”

閉著眼睛,秦可卿昏昏欲睡。

丈夫說,她就聽。丈夫不說,她就不多問。

一天也累了,秦可卿懶懶的窩在賈蓉懷中:“夫君,今日處置璉二爺之事,不會給你添麻煩吧。”

榮國公府的老太太,都被罰的去麵壁思過。

這可不是小動靜,明日必然會有人前來詢問丈夫的。

賈蓉豎起大拇指:“可兒真是霸氣,當時為夫都被震懾。很好,處理的非常好,為夫處置,都未必有可兒這般處置好。”

得到丈夫肯定,秦可卿有些羞澀,也有些高興。

夫妻二人聊天中,秦可卿已經睡著。

第二天起床,秦可卿麵色慵懶,賈蓉有些心疼:“今個兒可兒不必去靈堂,可兒雙身子,他們都會理解的。”

不理解也要理解,這可是事關安平郡王子嗣問題。

誰敢多說閑話?

隻是,剛剛出門,就遇到了賀長明:“拜見王爺,拜見王妃娘娘。”

看到秦可卿,再看看賈蓉,賀長明內心是高興的。

當年懷德太子對他有大恩,如今看到懷德太子唯一血脈,如此幸福受寵。眉宇間布滿幸福,眸子裏流露的都是喜悅。

這位隱藏的公主,沒有受委屈。

他雖然不能幫助懷德太子唯一血脈太多,看著懷德太子唯一血脈,過得幸福安康,也算是讓懷德太子在天之靈得到安慰吧。

“夫君,我去那邊走走。”

看到是錦衣衛到來,秦可卿很是明智的選擇離開。

她不會打擾丈夫做事的。

事關跛足道人,賈蓉也沒有讓妻子在身邊。妻子走遠,賈蓉這才問道:“布置好了?”

“王爺放心,賈代儒院子四周,錦衣衛力量布置不少。”

賈蓉現在還擁有調動錦衣衛的令牌,可以調動南錦衣衛的。

“最近應該不會出現,不過也需要注意,不要被發現了。”

跛足道人可是神仙之流,雖然這個對凡間橫加插手的神仙之流,多少像是山精鬼怪,但是也不是凡人可以對抗的:“還有,給你三天時間,查一查鐵檻寺與水月寺。”

臉色有些古怪,賀長明說道:“關於這兩座寺廟,錦衣衛都有案宗,最晚統計時間,就是年前的。”

“哦?”

雙眼微眯,當初查寧榮二府惡奴的時候,錦衣衛辦事效率就很快,這讓賈蓉懷疑,其實寧榮二府,就在錦衣衛監視之下。

想一想,錦衣衛的職責,賈蓉沒有多說,隻是吩咐道:“去將案宗取來。”

當賀長明第二天取來案宗的時候,王熙鳳直接破口大罵:“一群道貌岸然,吃人肉的混賬,當真是膽大包天!”

二十餘年了,自從敬大老爺遁入玄真觀,榮國公府代善公還在的時候,鐵檻寺與水月寺,就開始入不敷出。

然而這些年,賈家也不是沒有查過賬目。

最終結果,他們無法查出端倪。

觸目驚心啊,不僅僅貪墨銀子,水月寺就有八萬多兩,鐵檻寺更是有十四萬兩!

而且人命官司,就有七八樁!

全是佃農被打死。

“王爺,抄了這兩座寺廟吧...”

抄家,王熙鳳是認真的。

榮國公府單單抄沒惡奴貪墨的銀子,就有數十萬兩,如今榮國公府榮華享樂,都是賴以而用。

這兩座寺廟,二十多年時間,竟然貪墨足足二十三萬兩銀子!

就算是兩府平分,一家也是十一萬兩銀子還多。

這麽多年,就算是被這群和尚尼姑花出去不少,也總能留下至少一半!

“暫且不要動,等到大老爺治喪之後再說吧。”

現在人家還給大老爺做法事超度亡靈呢,都抓了,誰來做法事?

再請人?

王熙鳳一怔,旋即坐了下去,她有些著急了。

“昨晚,淨虛老尼,沒有找你做事吧。”

賈蓉似笑非笑的看著王熙鳳。

王熙鳳臉色微紅,還真被賈蓉說對了:“淨虛慫恿我給雲光寫信,脅迫長安守備,放棄與張財主之女的婚事。不過,我敷衍了她,正等著向你說呢。”

秦可卿看著兩人對話,有些雲山霧罩的。

賈蓉把事情說了一遍,秦可卿微微一笑:“二嬸子辦事,就是胸有溝壑。”

“啥?”

幾乎是下意識的看向胸口,王熙鳳臉色再次一紅,白了一眼秦可卿:“淨說些下流話,王爺還在呢。”

賈蓉哭笑不得:“二嬸子還是讀讀書吧,這時候讀書也是為時不晚,你問問平兒,胸有溝壑是什麽意思?”

他的妻子,才不是那種人呢。

王熙鳳問平兒:“是什麽意思?”

“王妃娘娘誇讚二奶奶有智慧。”

平兒掩嘴而笑。

二奶奶想歪了。

王妃娘娘豈是那種人?

王熙鳳鬧了一個大紅臉,賈蓉則是笑道,起身之後,走向賀長明:“查一查這個雲光,查完之後無需向我稟報,直接回複給陛下就好...”

賀長明深深看了一眼賈蓉,長安節度雲光,本是榮國公府代善公的屬下,賈蓉此舉,一則自我斷腕,二則也是查處雲光貪腐。

好一個安平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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