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各有各算計

桂嬤嬤這一聲如同平地驚雷,平兒被桂嬤嬤這突然的發問給驚住。索性平兒反應快,立馬直直的跪了下去。膝蓋直直的撞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似是骨節在攀折。平兒現在卻是顧不得那痛的,她心知肚明眼前這一關至關重要,要麽在王熙鳳心裏更進一步,要麽完全失去王熙鳳的信任。

失去自己打小服侍的姑娘的信任還沒有什麽,可你的存在要是礙著了身為當家主母的主子的眼了,那你的日子也就到頭了。

平兒埋頭快速地在心裏思量一番,思量妥當之後,語速緩慢堅定的說:“奴婢是姑娘的人。”

平兒頭微微往下壓表示恭敬,眼皮就不可避免的往下壓,完美的掩去眼中的思緒。上首的桂嬤嬤和王熙鳳就剛好看到了平兒臉上堅決的忠貞。

不管是平兒臉上的表情還是平兒的回答,王熙鳳和桂嬤嬤都甚是滿意。

平兒隻是她王熙鳳(奶奶)的人,不是王家的,更不是賈家的。

王熙鳳親自掀開香爐,抓了一把檀木扔進去。深吸了一口平心靜氣的檀香,壓住了心中的不暢,王熙鳳臉上掛著和睦的笑,親自上前將平兒扶了起來,邊笑道:“你我自小一起長大,情誼與旁人不同,哪需得這般做派?”

主子和主子才叫一起長大,主子的奴才,那叫自小侍奉。王熙鳳這等驕傲的人,自降身份拉攏平兒,所圖所謀自是不菲。而王熙鳳現在能圖平兒什麽?能生養的肚子而已。

平兒心裏‘咯噔’一聲,便知曉王熙鳳的肚子確實是回天乏術了。當然還有可能是二奶奶對她的衷心的試探,要是她這話有一絲輕狂的意味叫二奶奶察覺了出來,那·······

平兒強壓住心中歡喜,惶恐的說:“姑娘可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得了太太抬愛,能隨身伺候姑娘,也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姑娘如此說,奴婢怎麽擔當得起?”

王熙鳳嗤笑道:“我最看不慣的就是你總是這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知曉王熙鳳這話不過是隨便說說而已,平兒隻是笑笑隨便扯一句應答過去。對於她的身份處境,平兒清楚得很。二奶奶處理事情離不得她,可又因著她是璉二爺的屋裏人的身份礙著了而奶奶的眼。不上不下,不親不疏。

王熙鳳摩擦著手上的已成殘缺的鐲子,漫不經心的問:“平兒,我這兒有一件大事,你可願意為我分憂?”

平兒死死壓住企圖往上翹的嘴角,恭敬的回到:“就算是拚著奴婢這條命,也要解了奶奶您的煩心事。”

“那你就以死表忠心吧。”

那桂嬤嬤石破天驚的一句,別說是平兒,就是王熙鳳也是被驚住了,都偏頭直愣愣的望著桂嬤嬤。

桂嬤嬤死死的盯著平兒,絲毫不放過平兒臉上一絲一毫的波動。將平兒一刹那轉換的的茫然、害怕、還有些微的怨恨等情緒瞧了個遍,在心中暗罵一句:賤蹄子,也是個靠不住的。

平兒看到桂嬤嬤臉上逐漸往下沉的臉色就知道壞了,平兒很有自知之明,她在桂嬤嬤跟前是有些臉麵占些情分,可要是自己威脅到了奶奶,那桂嬤嬤對她下手心都不會顫一下。知曉現如今已成定局,她也隻能賭二奶奶會不會舍得讓別人生下璉二爺的孩子。

平兒反應快,王熙鳳也不滿。轉眼一想立馬就明白了桂嬤嬤如此說的用意,朝平兒看去剛好看到平兒還沒來得及掩飾下去的不甘。王熙鳳倒是比桂嬤嬤看得開,對於平兒有自己的心思沒有桂嬤嬤那麽抵觸。她現下的心裏,除了不能有自己親生的哥兒的難過和對給她下手那人咬牙切齒的恨之外,還充斥了對桂嬤嬤的感動。

多的是錦上添花,難的是雪中送炭。

桂嬤嬤這一句,平兒也接不上,屋子裏便似是停滯下來的尷尬。斜了桂嬤嬤一眼,王熙鳳嗔道:“嬤嬤就是愛開玩笑。”

在心底罵了平兒幾句,桂嬤嬤接過話道:“今兒可算是將穩重的平兒給嚇住了,我與言婆子的打賭可算是贏了。”

王熙鳳眯眼似是想了一會兒,睜眼之後恍然大悟般的說道:“這都都什麽陳穀子爛芝麻的事情了,偏你還記得。”

“賭了二錢銀子呢,隻是言婆子到時候別說我口說無憑不認才好。”

“嬤嬤,你就明說到時候叫我給你做主不就得了,偏還繞這麽大的圈子。”

“那可就謝奶奶的恩典了。”

王熙鳳和桂嬤嬤這一來一去,談笑之間便將剛剛試探平兒那事給抹了過去。不管各人心裏怎樣想,反正明麵上正當的理由是給了的。

桂嬤嬤嚴肅了臉,認真的對平兒說道:“平兒,現在你的福分到了,今後可要記得奶奶的恩德。”

平兒忙應下了。

王熙鳳瞥一眼供案上慈悲的送子觀音,一咬牙,狠狠的說道:“今後你便將那藥停了吧。”

得了王熙鳳這話,平兒這才算是放下心來,喜極而泣。立馬跪了下去,不要命的磕頭道:“奶奶的大恩大德,平兒永世難忘。”

幾個響頭下去,平兒額頭上就有些發紅。

平兒現下的欣喜更是襯得王熙鳳心裏的悲涼,見不得平兒如今的樣子,王熙鳳使眼色讓桂嬤嬤將平兒拉起來,簡單的吩咐兩句:“你下去後好好的調理身子,生個哥兒才是正經。”

不等平兒回話,王熙鳳心煩意亂的揮手叫平兒下去了。

瞧著平兒走時激動得發顫的背影,桂嬤嬤心裏總有些不踏實。過了半晌,桂嬤嬤擔憂的對王熙鳳說道:“姑娘,平兒這死丫頭要是心大了,學了那蹄子怎麽辦?”

奶嬤嬤朝邢夫人住的院子努了一下嘴,示意說的是誰。

王熙鳳悲從心來,哭道:“嬤嬤,要不是·····我又何苦借腹生子。”

“奶奶,隻要操作得當,不怕哥兒不將您當做生母。林大爺過繼的時候可都記事了!”

想起林璟玉對黛玉的處處維護,王熙鳳心裏總算是好過了些。既然姑姑能有本事讓林表弟將林妹妹視為親妹,沒道理她的手段不能將哥兒的心籠絡過來。

想通其中關節,王熙鳳的心平靜了下來。拉著擔憂的桂嬤嬤的手,狠狠地說:“要是真到了那時候,我自有辦法收拾她。”

那嬤嬤歎了一聲:“現在也隻有先這麽著了,左不過她自小服侍,比別人更盡心一些。”

王熙鳳沒開口,算是默認了這嬤嬤的話。

之後便是一片寂寥,桂嬤嬤看到王熙鳳在暗自琢磨事情,也不敢出聲打擾,唯恐打斷了王熙鳳的思緒。半晌過去,桂嬤嬤正有些發呆,就聽得王熙鳳陰狠的開口:“嬤嬤,我是瞧著不對的。你使人到二太太院子裏去瞧瞧。”

察覺到王熙鳳話裏的意思,桂嬤嬤一開始還疑心是自己聽岔了,腦子都有些轉不過彎來。聽著自家姑娘語氣裏的決然肯定,桂嬤嬤才明白王熙鳳對於自己的猜測很有把握。桂嬤嬤心裏還是有些不信,可想起王熙鳳的手段謀算,桂嬤嬤又有些猶豫不決,隻能驚疑不定的問:“不該吧,二太太可是姑娘你的親姑媽啊。”

一開始她自己也沒想到這個岔口,所以對於桂嬤嬤的懷疑,王熙鳳很能理解。想起那對她慈眉善目的親姑媽,王熙鳳冷笑道:“那寶兄弟還是她的親兒子呢。”

桂嬤嬤將王熙鳳的話在心底轉了一圈,越想臉色越是往下沉:“奶奶的意思是,為了這爵位?”

王熙鳳冷笑道:“要不然還能為了什麽?”頓了頓,王熙鳳譏笑道:“一開始我也沒想到呢,瞧著慈眉善目的,也不過是個披著人皮的。”

桂嬤嬤的心層層的往下沉,怕是也信了王熙鳳的話了。桂嬤嬤內疚的說道:“是奴婢對不起奶奶,隻防著那幾個賤蹄子了,沒想起這一茬。”

王熙鳳歎道:“嬤嬤,剛開始誰能想得到?現下已經成這樣了,嬤嬤也別太放在心上才是。”

母以子貴,想起現下的身子,王熙鳳心裏就一陣暗恨。良久,兀自笑了起來,陰沉的低語:“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你戳我心肺子,我就毀你**。要你也疼上一疼!”

“奶奶的意思是?”

王熙鳳冷笑道:“嬤嬤且等一等,查清楚了再說。別到時候誤會了我可親的姑媽才是。”

王熙鳳自認猜得□不離十,有這樣一說也不過是讓自己狠下心來。對於自己一手帶大的姑娘的心思,桂嬤嬤揣測得很是到位,當下也不再說什麽。腦子靈光一閃,被自己的想法嚇住,桂嬤嬤突然地抓住王熙鳳的手,定定的看著王熙鳳。可喉嚨似是被誰使勁掐著,大張著嘴,可那話卻怎麽也出不了口。

王熙鳳剛開始還被桂嬤嬤突然的動作給嚇了一跳,隻是看著桂嬤嬤的欲言又止,知道桂嬤嬤怕是想起了什麽,心裏也惴惴的。隻是她現在,身子不能生養了,還很有可能是自己親姑媽下的手,難不成還有什麽是她受不住的?王熙鳳咬牙問道:“嬤嬤莫不是想到了什麽?”看桂嬤嬤還是不吭聲的樣子,王熙鳳難堪的反問:“嬤嬤覺得我現在還有什麽受不住?”

桂嬤嬤似是拚盡了全身的力氣將那隻手給掰開,喘著氣一字一頓的對王熙鳳說:“姑娘,使些人到老太太院子裏去瞧瞧。”

王熙鳳咽口唾沫,直覺的開脫:“不能吧,老祖宗對我明眼人都瞧得見的,況且那可是她親重孫······”

話沒說完,王熙鳳的話就頓住了。

那環兄弟還是老祖宗的親孫子呢!雖說庶子不值錢,可爺這一輩幾個兄弟活下來的連上環兄弟才三個人。

有這個開口,王熙鳳想得便愈發深了。要是探春妹妹沒有養在二太太身邊,是不是這一事無成、純粹是酒囊飯袋的環兄弟都活不下來。要說裏麵沒有貓膩,誰信?那在後宅浸**幾十年的老祖宗會瞧不出端倪?怕是放任了吧,那為的又是誰,不言而喻。

不說賈環,單論老祖宗對璉兒和寶兄弟兩人的區別,都由不得人不懷疑,這賈璉還是長房嫡子嫡孫呢。

越想心裏就越是不安,王熙鳳斷斷續續的對桂嬤嬤說:“你想的不無道理,我記得你和那院子裏的一個二等丫頭有些關係,你親自去側麵打聽一下。那位道行深著呢,可別叫瞧出了什麽。”

桂嬤嬤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不差這一會兒功夫,桂嬤嬤便沒有立馬去辦這件事情。等外麵有小丫鬟進來通報說老祖宗傳飯,王熙鳳才驚覺已經過了這麽久了。

吩咐小丫鬟退下的時候,王熙鳳晃眼瞟到還受著香火的送子觀音,王熙鳳眼神一暗,心煩的對桂嬤嬤說:“嬤嬤你將那東西拿下去吧,我瞧著心煩。”

桂嬤嬤順著王熙鳳的目光望過去,知道現在王熙鳳多瞧見那擺件一眼,心裏就不好過一分,低聲應了之後就朝那供案去了。

話說這邊廂,黛玉帶著滿腹心事的離了王熙鳳的屋子,回了梨香院,就看到啊笙指揮著一群小丫鬟在收拾東西。等啊笙行禮之後,問:“哥哥呢?”

啊笙回道:“大爺在書房讀書呢,紫鵑和新綠在一旁伺候著呢。”

紫鵑自從黛玉第一次上京被賈母給了黛玉之後,就一直沒有離開梨香院。現在黛玉和林璟玉到賈府小住,有著對梨香院極其熟悉的紫鵑幫襯,剛剛黛玉沒在的時候,確實幫了啊笙幾個的大忙。

黛玉點了點頭,交代了一句:“我進去看看。”轉過頭吩咐雪雁幾個道:“雪雁雪鴦,你們給啊笙搭把手。”

書房外伺候的小丫鬟遠遠見著黛玉過來了,福了福身子道:“林姑娘”。等到黛玉近前來,忙躬身打了簾子讓黛玉進去。

林璟玉正在讀書,又因著黛玉特意將步子放輕了,便沒有發覺黛玉進來了,倒是紫鵑先看見了。幾步走到黛玉麵前,身子還沒彎下去,已經被黛玉拉住了。

瞟了眼正在讀書的林璟玉,黛玉拉了紫鵑到一旁的隔間,低聲說道:“有些時日不見你,日子過得如何?”

紫鵑也跟著壓低了聲音:“拖林姑娘的福,日子清順著呢。”

兩人又隨口扯了些旁的,黛玉才問道:“哥哥看了多久的書了?”

紫鵑算了一下時辰,說道:“大爺回來了之後就進了書房看書,大概有一個時辰了。”

黛玉點點頭,想著雖然心緒煩亂,可還是不好打擾了自家哥哥用功讀書,正準備退出去,不小心就碰到了櫥櫃上陳設的木雕擺件,發出了不大不小的聲響。正準備小心的將這東西扶起來,就聽得林璟玉提高了聲音問道:“是黛玉回來了嗎?”

看到沈嬤嬤臉上不虞的臉色,黛玉不好意思的輕眨了眨眼,將伸出去的手放下,轉過畫屏,邊不好意思的說道:“本來打算過來順便看兩眼的,沒想到打攪了哥哥用功了。”

林璟玉將手上的書放下,站起身來走到一旁,邊說道:“自家兄妹,有什麽打攪不打攪的。”邊側頭吩咐紫鵑:“紫鵑,這裏你熟悉,你去給黛玉泡杯茶,就用眉山的碧潭飄雪。”

紫鵑遲疑的說:“林大爺,這院子沒有備著那茶,要不奴婢到二奶奶那兒去問問?”

知道紫鵑的意思是讓黛玉將就一下用其它的茶,林璟玉心道:本來就是為著支開你,你說呢?

林璟玉極其體恤下人的說道:“那實在是太遠了,累得你跑這麽遠我也過意不去。”看到紫鵑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林璟玉麵不改色的問一旁的新綠:“我記得走時特意叫啊笙帶了的?”

黛玉對於這些不甚在意,或者說是黛玉對於會給林璟玉添麻煩的事情都是能免則免,所以今兒一定要讓紫鵑去泡碧潭飄雪還是頭一遭。新綠轉眼一想便明白了自家大爺的意思,假裝想了想,肯定的回道:“是帶了,啊笙姐姐親自準備的。”

林璟玉點頭,吩咐道:“新綠你去給紫鵑指指方向。”

因著林璟玉心裏有些讚賞新綠,語氣裏便透出了些許。紫鵑對林璟玉不甚熟識,所以聽不出來。伺候慣了林璟玉的新綠則是撲捉到了,忙歡喜的應下,便要去拉紫鵑出去。

紫鵑有些遲疑,可頓了頓,還是沒有說什麽,跟著新綠出去了。

林璟玉給言箏使個眼色,言箏行了個禮,便出了書房。言箏皺眉看著在外打轉的幾個小丫鬟,嗬斥道:“你們晃來晃去幹什麽?不知道我們大爺在讀書嗎?也不知是哪家的規矩!”

幾個小丫鬟撇撇嘴,專注於手上的動作,隻是耳朵卻是直直的豎著。言箏嗤笑一聲,譏笑道:“哎,還是頭一遭看到在爺兒們書房外打轉的丫頭的。別不是存了些旁的心思吧!也不看看你們的身份,還想著攀我們林府的高枝兒。真真是好笑!”

看幾人雖然羞紅了臉,還是不退開,更是有兩個婆子在那邊探頭探腦的朝這邊張望,言箏在心底暗罵一聲,索性搬了一個小板凳搭在門檻下,直直的盯著那幾個小丫鬟。

新綠取了茶葉給紫鵑回來,看到言箏坐在門口,而院子裏的四五個小丫鬟臉皮羞得通紅,想想言箏的行事風格便知道是為了什麽,新綠搭話問:“言箏姐姐,你坐在這兒幹什麽?怎麽不進去伺候?”

“大爺和姑娘都在看書呢,屋子裏還有王嬤嬤和沈嬤嬤在呢。我出來瞧瞧紫鵑沏的茶什麽時候好,結果就看到這幅場麵呢。”狠狠的啐了口唾沫,言箏直勾勾的瞧著那幾個丫鬟說道:“新綠,我今兒才是見識了。還沒有哪家當家主子少爺用功讀書,那小丫鬟在外麵蹭過去蹭過來呢。想當初太太還在的時候,誰要是到大爺和老爺書房外晃悠就打斷了她的腿再賣出去!”

望見那幾個小丫鬟像是羞憤欲死,可要是現在走可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便隻能強撐著。言箏嘴不饒人的說道:“新綠,你進去伺候,我可得要在這守著。有些個人心大著呢,要是沒個閻王守著,那小鬼還真以為自己有通天的本事了。”

望著那幾個想退不能退的小丫鬟,新綠掩口笑了幾聲,等笑過了,才說道:“言箏姐姐,那你在這兒歇會兒,我進去伺候了。”

等言箏出了屋子,林璟玉端了擺在書桌上的茶盞,探溫度有些發涼了,林璟玉皺了皺眉,還是就著這茶水潤了潤嗓子。看黛玉還是沒有開口的打算,林璟玉無奈地說道:“說吧。”

黛玉坐到林璟玉的旁邊,心不在焉的問:“說什麽啊?”

林璟玉取笑道:“你從璉二嫂子那兒回來就直奔我這兒了,要說是沒事你信啊?”

黛玉沒有說話,林璟玉也不心急,就欣賞著那畫屏上精美的刺繡。上繡‘雪梅海’三個大字,之後便是連綿不絕的梅樹,似是匯成了一望無際的海洋。層層疊疊,遠近事宜。開得正豔的、半開的、還隻是個花骨朵的、還有快要凋謝了的,形態各異,極盡妍態。

雪梅海,蘇州第一繡娘蘇三娘的成名作。傳聞自蘇三娘封針之後,便再也沒有人能繡出如此浩大的場景。之前他還有心思尋了這屏風給自家姑娘開開眼,可聽得蘇三娘的另一幅代表作‘十裏桃花’如今擺在南郡王太妃的花廳之後就息了這心思。沒想到在榮國府瞧見了,最關鍵的是沒有藏在賈母和王夫人的私庫裏。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

“哥哥,二嫂子好像不能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