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又陸續有客人說要為晚晚買一個菜的單。之後每個客人為她免單一個菜,到最後晚晚吃的那桌都不要錢。
掌櫃的笑她人緣真好,這種悲天憫人的善舉可是從未見過。
她算是開了先河了,正當幾些人玩笑的時候,外頭果然來了轎子。
這還是不一般的轎子,是高台麵的轎,須得配台階才能下來,否者這一腳下來非得摔了去不可。
偏偏轎子外頭並無銜接的台階,可已經少了台階,高台麵的料還是沉的很,八個人太才勉強抬起來。
瞧那一個個憋足了氣的家丁,那一張張統一的表情,不認識也知道是何家的。
偏偏大大的一個何字還繡在轎簾上,這個何家就是愛炫耀,不光是轎子構造獨一無二,轎簾子還非得繡一個“何”字,生怕別人不認識似的。
好事的小二,迫不及待的鑽出去觀望。
這個時候轎子裏走出來兩位老夫妻,穿著喜氣,老婦人更是麵帶笑容,看上去十分慈祥。
老太太挽著老爺子的手,夫妻二人並肩而來。 還沒到客棧裏頭,小二就先回去,叫喊著,“何家來人了,何家來人了!”
眾人紛紛放下筷子停了嘴,轉過身,目光齊刷刷的看向門口。
果然何家的老夫妻兩進來了,一眼便認出了,站在門口的晚晚。
老婆子立刻笑眯眯的上去雙手熱情的捧著晚晚的雙手,“金媒婆,見著你真是太好了。據說您可是縣裏頭大名鼎鼎的媒婆。還撮合了好多對,這次你能夠答應我們家兒的事,我真是太高興了。你可不知道我們家善兒已經……”
“咳咳!”說到正關鍵時刻,何員外摸著胡子一個咳嗽,何夫人立刻停了話茬子,笑著招呼晚晚回何府說說話,並且也叫著蕭瑾喻一塊去。
他們兩老夫妻,不僅一眼認出了金晚晚還知道她跟蕭瑾喻的關係。
叫蕭瑾喻一塊去的時候不是叫蕭瑾喻,也不是叫夥計,而是喊出了“副館主”三字,可想而知何家對他們的事情有多麽的了解。
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晚晚跟蕭瑾喻都驚訝了一下,隨後就被何家人推搡著上轎。
餘興未了的掌櫃的,看著晚晚被抬走之後,好奇的問在場的各位,“各位,金媒婆已經請到何府吃飯了。她點的菜,各位還要結賬不?”
話音一落,眾人齊刷刷的轉過去,低頭吃菜喝酒。
掌櫃的也就是隨口一說,圖個有趣,見眾人這般模樣不由得樂壞了,樂過之後自己忙自己的去了,也不當真。
就這樣,晚晚坐著轎子,被眾星捧月般的捧到了何府。
說起這個何府,還真是大。
要不人家怎麽說是員外呢,想當初沈老板也不過是個老板,外頭人從不稱他為員外。
他的沈府雖然不算大,但也挺好的。
不過今日一踏進何府果然不一樣,且不說下人之多,禮數之全。
光是晚晚落轎都是相當的周到。
先是下人輕輕叩擊轎門,輕輕說了聲,“金媒婆,我們到了。”
隨後掀開轎簾子便有下人彎著腰做人肉墊腳石,讓晚晚踩著下轎。
不過晚晚是個普通村姑,這種太上檔次的禮數擺在麵前反而有些不習慣。
目光看向旁邊已經落腳,並且非常自然的踩著人肉墊腳石下來的何家夫婦,晚晚都驚呆了。
要不怎麽說是員外呢,瞧他們兩個那下腳就跟從小被伺候慣了似的也不想想被踩的人該有多疼啊。
晚晚瞪大著眼眸子看著已經互相攙扶著走到門口的何員外和何夫人。
趁著他們往前走的功夫,那位被踩的小哥才站起身,偷偷地揉了揉肩,隨後手腳又麻利的命令轎夫們把轎子抬下去。
晚晚看到此處更是心疼不已,剛猶猶豫豫著邁出去的腳又縮回來,索性揮手讓蹲著的家丁閃一邊去,她要自己下轎。
“你還是閃一邊去吧,姑奶奶我還沒老到要人攙扶的地步。”說著,晚晚彎下腰走出轎子,擼,起袖子準備跳下去。
可如此一來,那家丁就為難了,府上的規矩就是如此,他若不去攙扶倒顯得自己這個當下人的沒做好本分,到時候老爺夫人怪罪該是如何?
所以家丁一看晚晚要自己下來,當即就急了,皺著眉,不敢惹惱,隻能弱弱的走過來,可憐巴巴的說道,
“金,金媒婆。您還是讓我帶您下來吧。這是府裏的規矩,您若是不讓我帶您下來,老爺夫人要是看到了,會責怪我的。到時候我就要挨罵了。您就可憐可憐我吧。”
家丁越說越委屈,聲音還帶著哭腔,好像隨時就會哭出來一樣。
這也讓晚晚為難了,她不想踩著人下轎,這樣於心不忍,但家丁這幅樣子也叫她可憐,該怎麽辦呀。
此時已經站在門口的何員外與夫人瞧著金晚晚半天沒下轎,還以為是家丁沒伺候好,隔著幾步路的距離就開始對家丁嚴厲教訓。
“你這沒長眼的還愣在那裏幹什麽!沒看見金媒婆還在轎子上嗎,還不快把人帶下來!”
何老爺說話的時候,家丁就轉過頭彎腰賠笑,等老爺說完之後家丁才轉過身可憐巴巴的看著金晚晚,那表情那眼神真是叫人辛酸啊,這般被人咒罵還能擠出笑容,使得有多大的心才能麵對啊。
不過晚晚轉念一想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要知道在古代家丁就是被主人家呼來喝去的,所以像他這樣被訓斥了還能微笑著麵對生活的下人大有人在,畢竟哭著也是一天笑著也是一天的。
不過晚晚還是不想踩著人家下,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她心疼。
這時,一直跟隨著轎子來的蕭瑾喻,也看不下去了。
他知道晚晚在心疼什麽,立刻走過去把家丁使喚到一邊,他親自環住晚晚的腰將其抱下轎子。
那大手往腰間那麽一用力,晚晚整個人就下來了,輕鬆的裙擺隨著力道散開,呈現一朵大牡丹花模樣綻放。
何夫人遠遠望去,發現晚晚美得跟仙女似的,再一看這樣疼愛她的蕭瑾喻,不由得羨慕不已,兩人當真是天作之合啊。
何夫人嬌羞的紅著臉,別過頭含情脈脈得看著自己的老爺,真希望有一天老爺也能這樣帶自己下轎。
可仔細一想老爺都一把年紀了哪來的這麽大力道,想想也就唉聲歎氣了。
不過晚晚他們此舉,也讓何老爺以為她不肯下轎的原因是想讓蕭瑾喻扶著她下轎並非是自家家丁做事不夠禮數,既然如此也就不計較了。 何老爺一揮袖,把那家丁打發下去了。
家丁立刻點頭哈腰,揮袖把轎夫們打發下去。轎夫們抬轎下去,這位家丁也跟著下去。
之後晚晚跟蕭瑾喻就並肩而行,到了何府大堂。
大堂裏頭,何員外與夫人高坐上位,晚晚與蕭瑾喻在下。
丫環端了茶滿上,幾個人小酌了幾口,才開始切入正題。
何員外先開的口,一開口就是感謝的話,“其實小女的婚事,我也是托了不少媒婆幫忙撮合。但最終緣分未到,始終難成眷屬。
今日我也是無意中聽聞街上人們在說,說金媒婆你要給我們家女兒撮合姻緣。我跟夫人聽了當是高興的不得了。立刻派人請金媒婆過來。金媒婆,多有唐突還請多多見諒啊。” 何員外說著,拱手做抱歉狀。
晚晚趕緊笑著回應,“無妨的,何員外也是為女兒婚事著急,情理之中當以理解。”
“聽金媒婆此言,那我們就放心了。”何員外笑著看著自己的夫人,何夫人也笑得非常燦爛。
隨後何夫人才說起之前沒說完的話,“實不相瞞,金媒婆。我們家善兒已經相親過很多次了。可每次都是失敗告終,最後連媒婆都為此關門大吉。聽說您之前撮合過那個賣大餅的沈家?
哦,現在應該改賣糕點了吧?那個沈家賣糕點的鋪子,曾經就是媒婆鋪。而那個媒婆就是因為撮合不了我們家的婚事不得不關門大吉。”
“哦,聽說過,聽說過,嗬嗬!”晚晚笑得勉強,心裏頭卻另有想法。
這媒婆的事情她當然聽說過。畢竟是同行競爭,所以對於競爭者的事情當然是知道的非常詳細。
之前沈老板說那媒婆是因為自己名聲太大,人家競爭不過才倒閉的。
何夫人又說她是因為撮合不了何小姐的姻緣而關門。 所以結合起來應該是這樣的情況,當時晚晚正在撮合一樁老光棍跟寡婦的婚事。
那媒婆就在張羅著何小姐的事。可到最後晚晚這種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卻風光完成了,博得了名聲。
這位媒婆卻因為何小姐的事情名聲大跌,所以就這樣無形之中被晚晚給比下去了。
吼吼,想起來還真是高興。 隻是高興之後也有很多擔心。
那媒婆能既然能當媒婆肯定也有些經驗的,她都解決不了的事情不代表自己就能夠解決,萬一也解決不了呢?
那自己這媒婆的招牌不是要砸在他們手裏了? 晚晚心裏莫名的忐忑起來,但這種忐忑很快又被何員外的話給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