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想了想,問道:“這件事你是怎麽知道的?縣令大人告訴你的?如果他告訴你整件案子並非自殺,且幕後有大官搞鬼,且他又裝病閉門謝客。就不會把你趕出府了,萬一你到處聲張不是給他帶來更多麻煩?所以我猜測這些事情一定都是你偷聽來的,縣令大人不知道你知道了這麽多。”
林捕頭詫異了一下,不由得揉揉眼睛重新打量了晚晚一番,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丫頭分析問題如此透徹明朗,在他麵前都感覺自己是一覽無遺的。
金家人聽到晚晚這番分析也是金的目瞪口呆沒想到晚晚還有這頭腦。
林捕頭點點頭:“是的,這些事情都是我偷聽來的。那日處理好自殺案結案之後,我本打算回去,豈料忘記把帽子放衙門裏了。我又折回去,這才聽見裏頭隱隱的傳來聲音。是一位公子跟縣令大人的聲音……”
說著,林捕頭回憶起當時的情況……
“縣令大人,他怎麽樣?我見到他的時候已經死了,可死者頭骨開裂沒有血跡,身上也沒再多的傷痕應該是被武功高強之人用內力打斷頭骨至死。”
那位公子陰沉著臉,壓低聲音分析死亡原因。縣令大人低頭輕歎,眉頭緊蹙,眼眸中帶著幾分不可思議:“死者不過是普通的酒鬼,為什麽要殺了他,何人所為,目的為何?另外,恕下官冒昧,公子為何會突然到死者家中。您與他有何關聯?”
公子開口解釋道:“不瞞你說,我到他家中不過是想幫一位朋友。那朋友著實可憐,本來有一段美滿的姻緣,豈料因為這個酒鬼幹爹三番四次討要錢財害的婆媳關係複雜,我想找他理論,結果就看見他死在家中。如此看來有人在我前頭動手了,這個酒鬼並不簡單。”
“那你可知道他生前是做什麽的嗎?”縣令大人又問。
公子猜想:“他曾經是九王爺府裏唱戲的,後來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可能是幹女兒嫁人無法唱戲之後,他就沒辦法在王府立足吧。”
“所以,這個九王爺很可能是關鍵人物。”縣令大人細細揣測:“隻要抓住九王爺,從他身邊下手順藤摸瓜應該能找到些什麽。”
不過九王爺位高權重縣令大人吃罪不起,所以說到這裏,縣令大人忽然給麵前的公子跪下了:“公子,恕下官無能,不能繼續追查下去。九王爺位高權重一旦失敗,下官全家都要滅門的。我死不可怕,但我不想娘子卷入此事跟著死了,我會心疼。還請公子放過下官。”
縣令大人哭哭啼啼,緊緊抱住麵前男人的雙腿,祈求他的放過。
那男人眉頭緊蹙臉色陰沉,但又執拗不過隻好鬆口:“哎,好吧,也許他注定該遭此劫難不明不白的死去。”
說到這裏,林捕頭已經把整件事都說了明白,金家人也聽得明白。
酒鬼幹爹,九王爺府邸唱戲的,這不正是遲小小的幹爹嗎?他死了?
眾人這才想起來那個酒鬼幹爹好像再也沒有出現過了,真的死了?還跟九王爺有關,難道真是九王爺殺的?
不管是不是,他們都想到一點,那就是遲小小可是他的幹女兒,金家又是她的婆家,弄不好真的會招來殺身之禍的。
晚晚立刻站起身,急匆匆都跑到樓上。
飯桌前嗖的一陣風刮過,晚晚已經跑到爹娘房間把大包小包包裹拿出來了,金家人看到這,也飛快的跑進房帶行李走人。
“你們不吃飯了?”林捕頭坐在樓下優哉遊哉的吃著飯,一邊咀嚼著肉絲一邊抬頭叫喊樓上的人。
“命都快沒了,還要飯幹嘛!都留給你了,我們先走了,不用送!”說話間,晚晚已經領著包裹帶領全家人下來,然後連招呼都顧不上打就急匆匆出門。
全家人雇了輛馬車之後直接出城,一刻都不敢停留一下,甚至也沒有勇氣和膽量去遲小小家看看,她幹爹是不是真的死了。
與此同時在衙門裏,依舊是大門緊閉,但裏頭忽然來了個人,還是縣令大人之前見到的白衣飄飄風度翩翩的公子。
縣令大人正躺在椅子上滿腹心事,這位公子一過來嚇得掉了地,趕忙爬過去行禮:“世,世子——”
“縣令大人快請起,我如今父王被人陷害,家又被抄,哪裏還是什麽世子。你叫我蕭瑾喻便可。”
蕭瑾喻一說起自己的家事,不由得一陣心酸眼神黯淡表情凝重。
縣令大人立刻站起身,請蕭瑾喻過去坐,然後喊夫人出來倒茶:“世子,哦,不,蕭公子。恕我直言,您若是想查清七王爺的案子最好還是找朋友幫忙。最好那些朋友不受朝廷約束,還有廣闊人脈的。”
“你是說江湖俠士?”蕭瑾喻好奇的猜測縣令大人的意思,可這麽一想又感覺好笑:“這怎麽可能的,江湖中人不問朝事更別說是查案了。”
蕭瑾喻說到這裏又有些小小的失望,低頭輕歎,難道父親的案子就要這樣耽擱下去嗎?
縣令大人搖搖頭:“如果是這樣最好。但這樣也太招搖,我倒是有一個人可以推薦——金晚晚,剛拿到的媒婆大印。這姑娘聰明機靈對你破案也有幫助。而且世人都不會想到一個媒婆會破案。更重要的是,借住媒婆這層身份才更有理由在眼皮子底下跟不同人接觸而不受懷疑。公子大可以試試看。”
這件事後,蕭瑾喻就沒找過縣令大人,縣令大人也一般都是閉門謝客,除非有人擊鼓鳴冤才開堂審案,審完之後又趕緊關門。
彭——巨大的響聲充分的證明了縣令大人的心虛,就連過路老百姓聽到這響聲都忍不住嚇了一跳,然後停下來駐足觀望還以為是出什麽事了,但仔細一瞧又沒什麽事。
過路人納悶了一下又繼續走。
這一場景,也讓路過的某位衣著華麗年過四十的男人冷嘲熱諷了一番:“都說這縣令是父母官,為人父母就是這樣的貪生怕死?哼哼,也不過如此啊!”
男人勾唇冷笑,從縣衙門口經過,一路優哉遊哉的往城外走,因為今天他還有要事要辦。
就因為就在幾天前,在皇宮裏,他這樣與當朝皇帝提及。
男人疾步走入皇宮禦書房內,目光似有若無的掃了一眼,確定隻有皇帝一個人在才下跪行禮:“兒臣給父皇請安。”
高居龍位的老皇帝此刻正在舞文弄墨,見到自己的兒子過來,立刻停筆虛扶:“起來吧,老九啊,你怎麽跑來了?可是有事要說?”
老皇帝看了一眼跪著的九王爺,猜到他來一定是有大事要說,但畢竟是掌政多年的老薑了,就是天塌下來也照樣不慌不忙有條不紊,所以問起九王爺的時候語氣顯得平淡。
九王爺點點頭,也沒什麽要隱瞞的,既然來了肯定是有事說,否則也不會打擾了父皇的雅興。
“是的,父皇。兒臣來是為了尚書江大人與鄂州林大人家的婚事說媒。林大人與兒臣是世交,前些日子無意談笑說起,說是欲與尚書大人葉家結成秦晉之好。但又擔心官階低微高攀了人家,所以特來找兒臣說起讓幫著從中撮合撮合。兒臣一想,行啊,這個忙肯定要幫。要知道這個鄂州也是七哥當年的封地,兒臣跟七哥離得近所以關係最好。如今七哥……”
說到這裏,九王爺立刻停頓了一下,頭微抬,餘光掃向高坐上的老皇帝。
老皇帝一直都是波瀾不驚的表情,看不出一絲變化。
九王爺不想讓他看出破綻,一語帶過之後,立刻說起別的:“若不是因為七哥也不會認識林大人,所以兒臣覺得此事不論如何都要幫。今日特來求見父皇還請父皇賜婚。”
“哦——事倒是好事,隻不過這個林大人跟江大人一個鄂州一個在朝堂相距這麽遠,平日也沒有交際吧,怎麽就忽然看上了他們家的公子?”
老皇帝摸著長長的胡子思索起來,那對光芒萬丈的眸子簡直比夜明珠還閃耀,即便是上了年紀,眼眶周圍皺紋斑斑也擋不住他的光芒。
但是九王爺抬眸看去,始終猜不透老皇帝的心思,他的雙目時不時的透著幾分神秘莫測,不知道在想什麽,這是隨口一問還是發現了什麽?
九王爺不由的低下腦袋咬牙切齒,跪地的雙手忽然緊握成拳,好在有台階遮擋,老皇帝沒有發現。
九王爺微微的停頓了一下,隨後又抬起頭往下解釋。不過當他抬頭的時候又換上了平日裏親民溫和的笑容,以及溫柔急切的聲音。
“父皇距離不是問題,七哥當年給林大人和尚書大人都看過各家公子小姐的畫像,所以他們是知道的。就是因為兩家都看的滿意才讓兒臣來說和的。父皇,古語有雲好事要成雙,您大壽也快近了,這個時候再添一婚事多好呀。成人之美,會成為千古佳話的!”
九王爺有些焦急,雖然他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不是十四歲的小孩子,但相比於他的父親,花甲之年的老皇帝來說總是欠了幾分沉穩。
老皇帝見他這般焦急終於還是鬆口了:“好了好了,老九啊。你急人之所急倒是不錯。不過有些事是急不來的。俗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何況婚姻乃人生大事更是急不得一點,這樣吧,你再去問問,最好把林小姐跟葉公子約出來見見麵聊聊天,到時候合適朕就給他們賜婚了,如何?”
“好,父皇!”雖然這個答複還是比九王爺預想的慢了一點,畢竟他來這裏的目的其實就想拿到一道聖旨,不過這也不錯了。
至少後續都是自己料理,結果還是能夠拿捏的,九王爺勾唇奸笑,寬厚的眉毛一上一下襯托的原本就惡意滿滿的眸子更加的陰冷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