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大人越說越酸澀,鼻子一酸,眼眶濕潤了。
胖胖的臉蛋上笑容不再,兩撇上翹的小胡子也微微下垂,耷拉在嘴唇邊透露著主人的哀傷情緒。
晚晚忍不住為這樣一位父親歎氣,雖然沒經曆過這樣的經曆,但能感受到那種為人父母的不易。
畢竟拖家帶口的時候整個重擔全壓在一個人的肩膀上,那種滋味晚晚深有體會。
當初進京的時候她也是如此。每一個決定每一個選擇都尤為的慎重,即便是錯的也是想了很久以顧全大局的立場去思考去做。
就像縣令為了保護自己的一雙兒女不讓他們出門,把他們管的死死的,不過是想要保護他們,從未想過傷害。
即便這個決定是錯誤的但也是經過慎重思考的。晚晚又被說的心軟起來,本來不想答應的,結果也不由自主的點頭答應了。
縣令大人見此也露出笑容,微微一笑。晚晚當即就後悔了,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這顆小心髒啊,不該同情的時候亂同情,如此豈不是高興了別人傷害了自己。
不行,一定要點補償不可,否則心裏不平衡啊!
晚晚從座位上跳起,決定跟縣令要工錢,“大人,我這個當師爺的又處理公務又處理你們家事的,這工錢是不是得翻倍呀!”邪笑著,伸出手掌打了打了響指。
縣令爽快答應“沒問題,隻要能把我的家事處理好了,工錢不是問題!”
這麽爽快!晚晚眉毛一撇,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個縣令這麽爽快就答應了,早知道這樣就應該多開口多要點。
哎,現在開口還來得及嗎?算了算了,就這樣吧,要太多感覺太貪了。
晚晚又乖乖的閉上嘴巴,然後先告辭處理仲書琪的事情了。
既然要處理他們的家務事就一件件來,從最簡單的事情做起。
把林婉兒跟仲書琪的事情搞定了。
“等等,你要去哪?”縣令伸手叫喊已經一隻腳踏出大堂的金晚晚。
金晚晚如今肩扛重命,任務繁重不可掉以輕心,所以雙目都是緊盯前方,眉頭緊鎖嘴角微努,絲毫開不得半絲玩笑,就連回答縣令的問題都是頭也不回一本正經又簡單明了。
“去找仲書琪,解決問題。”
“你知道他家在哪嗎?”縣令大人好心一問。
這一問如同一根銀針戳破信心,然後晚晚瞬間臉上一頭黑線,信心泄露,頹廢的彎下腰回頭無奈的看向縣令大人。
“拜托這麽重要的事情能不能一次性說完,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你也沒問呀!”縣令一臉無辜,趕緊給自己找說辭。
晚晚可等不了這麽久,一跺腳,怒吼吼命令道,“還不快說!你想急死我呀!”
縣令緩緩道來。晚晚這次終於知道了仲書琪的地址,重拾信心後上路,去找仲書琪。
說起來這個仲書琪也是個苦命人啊,家徒四壁身為師爺還要看少爺臉色。
好不容易小姐一見傾心偏偏林家家變,然後他就成了犧牲品。
嗬嗬,這是金晚晚總結的話。真實情況跟這個差不多,隻不過她所總結出來的字眼狠中帶毒,毒中帶辣,簡直就是毒辣又犀利啊。
是這樣的,仲書琪離開縣衙的時候留了字條。縣令在跟金晚晚說起他們家地址的時候未免她記不住就想找來筆墨紙硯寫下來。
這一找才想起師爺留的字條,他就把地址寫字條背麵了也順便讓晚晚看看字條內容,好了解一下前因後果。
晚晚看了,字條的內容是說林家兄妹兩無故爭吵是因為自己。
林少爺看不上自己,感覺妹妹跟著自己吃虧,然後小姐為了捍衛自己的尊嚴跟少爺爭吵起來。
師爺感覺自己一個外人把兄妹兩鬧得不可開交有點心存愧疚,所以決定永遠的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裏。
雖然晚晚還沒見過仲師爺並且還在去他家的路上,不過這一路上已經開始分析起這個人了。
從大局來看,這個男人還是個正人君子,知道要替別人著想。
但是從個人情感上看,這個男人又有些意氣用事。畢竟他這一走了之讓愛她的林婉兒怎麽辦?
林婉兒這麽愛她,一定會心力交瘁夜夜以淚洗麵的,難道他心裏就不難過了?
所以最好的男人就應該擺平得了大事處理得了小事,若是整件事都完全處理了才是棒棒噠。
好吧,這件事看上去很難處理的樣子,晚晚自己現在就做了本該是仲書琪該做的事。
所以更能體會當中難度係數。對於這個人暫且不做評論,還是等見到本人之後再說吧。
晚晚一路小跑終於到了仲書琪的家。家住在翠田縣仲家寨,跟金家村一樣也不算富裕,但好歹也是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嘛,是個養老賞風景的好去處。
晚晚走了很久,繞過幾條山路才終於見到了山坳裏的人家。
此時抬頭望天時已經是夕陽西下,晚霞暈染天際了。
但是臉頰上汗水還在歡騰的往下跳,哎呀,看著炊煙不斷地嫋嫋升起就知道村子在這裏了。
由於翠田縣地勢問題,造就了仲家寨這邊全是山的情況,不過也不是高山就是一些山坡坡。所以翻山越嶺的不算太累。
金晚晚稍稍頓步歇歇腳,然後又繼續走。終於到了一家茅草屋門口敲門。
等等,好像後院有人啊,晚晚忍不住繞著籬笆圍欄往後走,果然看見後院有位老婦人堆著笑臉,正一本正經的殺雞,毛都扒光了。
如果縣令給的地址沒錯,這應該就是仲書琪的母親了吧。
晚晚歡呼,跳著與裏頭的仲母招呼,“請問是仲師爺的母親嗎?我是金晚晚,正經紅娘。我有事找仲師爺,還請開開門!”
聽到聲音的仲母立刻抬頭,聽到晚晚的介紹之後,趕緊站起身,濕噠噠的雙手在圍裙兩側擦了擦手之後,立刻進屋。
穿過屋子走到前門才開門。“不好意思啊,金姑娘,沒想到你來,所以一直都是大門緊閉著。不好意思啊,家裏頭養雞怕跑了,隻能這樣了。”
養雞?晚晚順便回憶了一下剛才看到的後院的情況,思緒在角角落落裏好像發現了幾隻雞,對,五隻。
加上正準備煮的那隻就六隻。僅僅六隻雞卻要這樣緊巴巴的看著,可想而知窮苦人家這日子是過得多麽多麽的不容易啊。
隻是這麽重視自家的雞卻還要殺雞,唯一能夠合理的解釋就是家裏頭來客,或者仲書琪回來了。
畢竟仲家離縣城這麽遠,仲書琪很可能好幾個月才回家一趟。
作為母親終於盼著兒子回來了所以想做頓好吃的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為什麽不見仲書琪呢?晚晚目光繞開仲母進裏屋探了探,果真沒有。
若是在家,聽到家裏來客人總該是要迎接一下的吧。
仲母就在金晚晚麵前站著,樸實的臉上除了單純的笑意就沒啥了,但這個時候晚晚的目光繞過自己往裏頭看。
仲母就尷尬了,趕緊請她進屋坐,並一邊沏茶一邊道歉。
“不好意思啊,金姑娘,家裏頭好久不來客人了所以招呼不周,讓你在外頭站了這麽久,是我疏忽了,區區薄茶還望不要嫌棄。”
樸實的仲母以為是自己招呼不周了,其實不然。這樣一來也讓晚晚很尷尬,知道剛才的眼神有點不禮貌了。
為了緩解尷尬,趕緊轉移話題,“仲夫人啊,我想請問仲師爺回來了沒有?衙門的人說他回老家了,這不,我是受了縣令的委托來找他的。”
“啊?可你剛才不是介紹說自己是媒婆嗎?”仲母眼神慌亂,思緒更淩亂,半彎著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目光詫異的看向金晚晚。
她不明白縣令為什麽要讓一個媒婆來看自家的孩子。
撮合親事?那為何金晚晚的口中意思感覺是縣令大人派她來當說客,然後請自己的兒子再回縣衙公幹呢?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恕單純善良樸實無華的仲母看不懂,也聽不懂。
這個其實就有點複雜了,說起來一定話長。晚晚已經看出了仲母心中的疑慮,隻不過她確實是身兼二職,至於具體做什麽呢實在是不想說了,太長了,累了。
晚晚不得已隻得尷尬點頭,“嗬嗬,仲夫人。這個事情就比較複雜了,不過您放心我絕對是來說媒的,我也不是騙子。這點等我見到您的兒子就知道了,他心理最是清楚不過的。不過我想問問,他回家了沒有,什麽時候回來的?”
既然如此,仲母也就懶得多問了,隻是老老實實回答晚晚的問題,“他已經回來有些天了。這會去山上摘野果了。等他回來了,您再跟他好好說說吧。不好意思了金姑娘,本應該好好招呼你的。隻不過我那雞還在水裏泡著,我準備去做菜了。您要不在這裏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