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母嘴角揚起一絲尷尬的笑意,很不好意思這個時候不能好好的招待晚晚。

“沒事,我陪您一起去吧。反正閑來無事,就當是閑聊吧。”

晚晚可不想一個人像個傻瓜一樣坐在人家家裏喝著茶,望著屋頂,多無聊啊。

既然這樣倒不如跟仲母熱情熱情,說不定能從她的嘴裏套出不少消息。

不過有件事她也越發的感覺清晰了,那就是仲書琪已經回家有些天數了,仲母還殺雞,不是很奇怪嗎?

唯一的解釋就是家裏頭來了重要的客人,而這位客人十有八九是林婉兒沒錯的。

隻有縣令千金這種高貴的身份才可以得到仲母這樣的待遇。否則還能會是誰。

晚晚信心滿滿,打定了主意,眼神也更加堅定和孤高,雙手環胸,雙指交叉著在雙臂上上下落錯,緩慢而有序,自信的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

早有所料的結局也讓她立刻躥出各種說辭,思緒不由自主的開始蔓延。

仲母則是低頭洗雞,雖然晚晚說要陪她聊會。

但一個低頭洗菜一個一本正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兩個人對麵而站卻無話可說。

不過這個時候外頭開門聲響起,仲母一聽就知道是誰,立刻放下手裏的雞,雙手在抹布上擦擦幹,興衝衝的站起身,過去開門,並且也回頭看了一眼晚晚,支會了一聲“書琪回來了,有什麽話你可以跟他說了。”

然後興奮的跑到門口去迎接,晚晚緊隨其後。

門開了,仲書琪清脆又響亮的聲音響起,“娘!”

仲母重重的應了一聲,跟一個小孩子似乎的在兒子麵前蹦躂了幾下。

門打開,外頭人進來了,身後跟隨著的那個人也從狠狠的撞進了一直盯著門口的金晚晚的眼簾,當那個人的音容麵貌盡顯無疑的時候。

晚晚當即目瞪口呆,渾身冒冷汗,四肢僵硬,思緒再一次混亂,編好的一整套言行舉止再次崩潰,呆滯的眼神半天也沒能從那個人身上移開。

那個人見到晚晚也是驚訝了一下,眼神一閃而過一絲歡愉,隨即變得哀傷猶豫。

而後低下腦袋愣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還在熱鬧的母子兩一看氣氛不對,當即也收起了開心的笑容,看向這兩人。

仲書琪不認識金晚晚也不明白她來這裏的目的,母親就小聲的解釋了。

現在不明白的而是金晚晚跟自己身後的男人是什麽關係,這點不由得叫仲書琪時不時的來回打量兩人。

然後尷尬的拋出一句話,“二位不打算到裏頭坐坐?”

“好,好”金晚晚機械性的一答,目光卻是僵硬的停留在那人身上,半天沒有移開。

“不用了,我看師父也未必歡迎。我還是不打擾你們了。”蕭瑾喻淡淡回應,臉上顯得尤為難看,說這些話的時候眸子裏顯然有一抹複雜的神色在翻滾,頭微微往邊上側。

之後落寞的轉過身準備踏出這扇門。

裏頭的晚晚忽然心口一驚,被什麽東西揪住了一樣難受,雙目緊盯蕭瑾喻,各種不是滋味齊齊湧來,嘴上情不自禁的想要開口挽留,卻怎麽都出不了聲。

倒是這個時候仲母上來擋在蕭瑾喻麵前,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挽留,晚晚總算鬆了口氣,迅速收回目光。

“既然是師徒就更應該坐下好好聊聊。有什麽事是解決不了的。坐吧,今兒個看我麵子上什麽都不要說什麽都不要做,把一切問題拋開。靜靜的吃頓飯吧。”

蕭瑾喻卻還是沒有進來,雙目征求性的投向晚晚,無辜的眨巴眨巴,就等晚晚開口。

他這一瞧,仲書琪也忍不住看向晚晚,也是征求性的目光,像是在給蕭瑾喻求情。

但是晚晚不說話,因為一抬頭,目光對上兩道這樣的光芒時不由得有些憤怒。

這個蕭瑾喻明明是他做了不可原諒的事情,為什麽到頭來還有人幫著他,現在的形式看過來好像是自己有錯一樣。

晚晚有些不甘心,更有些憤怒和不滿,誰能懂她的苦衷,為什麽這些外人都不了解情況就一邊倒的幫著蕭瑾喻,這也太過分了吧。

晚晚正欲開口說什麽,沒想到仲母也來這麽一招,同樣的眼神看向自己。

晚晚徹底不耐煩了,也真的隻是看在仲母為人樸素和善的份上,她決定忍了這口氣。

“那你就進來吧,連他們都幫著你了,我還能說什麽!”晚晚垂頭喪氣,讓開道,讓蕭瑾喻進來。

蕭瑾喻聽到師父答應了自己,很高興。幽深的眸子裏總算泛起光芒,看晚晚的目光都帶著幾分興奮之情。

但是晚晚始終半低著頭,繃著臉並沒有給他好臉色看。

這本來是化解仲書琪的事情,沒想到無緣無故變成了她的事。

明明她才是說客,現在這局麵是幾個意思,難道在幫別人解決姻緣前還得想把自己的師徒關係做個了斷?

這也太怪了吧,反正晚晚很不喜歡這種怪異的場麵,她最討厭別人來說教自己了。

這樣會顯得自己很沒麵子。但偏偏這樣的場景就是發生了,一直都是仲家母子兩個從中周旋,招呼著他們,試圖緩解尷尬的氣氛。

很明顯現在的局麵是仲家母子占主動,她被動。

這怎麽好像變成了他們母子兩撮合他們師徒一樣。不行,不行,不行,必須扭轉這種局麵。

否則在這麽下去晚晚就很難做人了。以後老被他們說教了還怎麽幫他們撮合姻緣,說教多了與生俱來的自信可就沒有了。

所以晚晚搖搖腦袋打算終止這些說教。“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再說了。明明很尷尬何必要裝作不尷尬。我跟我徒弟之間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解決,謝謝你們的好意。不過今天來不是解決我個人事情的,而是奉縣令大人之命來解決仲書琪跟林婉兒小姐的事情。據我所知他們已經在談婚論嫁了,但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仲師爺放棄了。所以導致林婉兒小姐傷心不已,我這不才來調和解決,看這件事還有沒有回轉的餘地。”

晚晚站起身,雙手叉腰,衝破各種異樣的目光,異常堅定的說起這件事,並精神飽滿眼神振奮,言語中透露著濃濃的自信和胸有成竹。

聽起來她好像有辦法解決一樣。但是蕭瑾喻表示不太看好,他們的情況他也是知道的。

隻不過礙於自己跟師父已經鬧翻了臉,不敢在這個時候再潑她冷水,否則關係會更不好。

所以蕭瑾喻隻能收起鄙視的眼神,無奈搖頭,收回不看好的表情,低著頭用劉海遮蓋眼神,然後繼續吃飯吃菜。

倒是仲家母子此時誰也沒再動筷子,兩人看著晚晚的眼神各不相同。同時看著對方的眼神也是大相徑庭。

仲書琪看著晚晚的眼神是帶著恐懼,臉色蒼白,嘴角抽搐表情更是是豐富多彩。

而仲母看著晚晚的眼神帶著詫異,目瞪口呆,雙手支撐在飯桌上沒再動彈,整個人都僵硬了一般。

隨後仲書琪看向母親時,眼神中透露著抱歉,要張不張的嘴巴裏始終吐露不出一個字,臉色更加難看和緊張。

仲母在感受到自己兒子投過來的目光時下意識的對視過去,不過她的眼神裏滿滿都是不可置信,臉色也有些陰沉蒼白。

“兒啊,是這樣嗎?”仲母顫抖著嗓音問自己的兒子。

仲書琪知道隱瞞不下去了,隻能點頭承認,“是啊娘!”言語有些頹廢。

“這是咋了,你跟婉兒小姐鬧什麽別扭了?這麽好的一位姑娘,每次來咱們家都不嫌棄家裏頭窮。還幫著做一些家務活,知書達理人美善良不說又是個小姐。這麽好的女子你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怎麽就讓你給弄沒了呢?”

仲母一提起林婉兒的好,就不忍不住誇耀起來。那皺巴的老眼窩子裏滿滿的都是讚意,點點淚光裏也都倒映著林婉兒的人影。

可以一說起自己的兒子把這麽好的兒媳婦人選給弄沒了,就想發脾氣,滿臉都寫著一個怒字。

甚至撐著桌麵的雙手都不停的打著顫抖,語氣也是非常急促,跟放鞭炮似的。

對於母親的盤問,仲書琪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這些他不願意跟母親說起。

隻得另外找了一個理由解釋,“她太高了,跟她在一起有壓力。畢竟來來往往的小情侶都是女的小鳥依人,然後男的摟著她的肩膀看上去甜蜜又幸福。而我跟她上街永遠隻能牽著她的手,每次想要摟住她的時候就感覺自己被掛在上麵。所以自卑心起,我實在忍受不了這種感覺,就拒絕了。”

“胡鬧!”仲母一聽這樣的理由,更是氣的渾身發抖,連吐字都不小心咬到舌頭然後破了音。

不過現在的小疼都不算什麽,心疼才是真正的疼。

仲母眉頭緊蹙雙手緊握成拳,極力的把要舌之疼忍住,微眯著雙眸,側頭直視仲書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