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堂堂的世子要露宿街頭還被別人看到也太沒麵子了吧?
蕭瑾喻站在熱鬧的大街上,前麵就是另一條街的交叉。
滿目都是客棧酒樓,但自己已然身無分文住不起了。
他在這裏唉聲歎氣,一定沒想到幾天前的某一日晚晚也在這裏無盡的望著屋瓦,也是同一個位置麵對同一個交叉口,低頭輕歎。
屋瓦都在燈火闌珊依舊隻是換了不同的人低頭輕歎罷了。
娘,我好想你,不知道你在邊關過得是不是跟這裏一樣淒苦?
不對,你跟父王還是相依為命的,至少有個照應。
兒子就慘了,一個人走在人生地不熟的大街上,耳邊秋風陣陣,歡騰的秋意帶著些許微涼,從袖子裏到脖子裏到處亂竄,娘啊,我都想你了。
嗚嗚——蕭瑾喻內心酸澀不已,雙手互相摩搓著交叉和疊,然後就近找了個角落靠著。
哎,想起現在的經曆,簡直是一把辛酸淚。
盡管他是男兒,要頂天立地,可這顆心也是有血有肉的又不是鐵人,怎麽可能在經曆滄桑被人拋棄無處安身的時候還這麽若無其事。
怎麽可能!不管別人是不是這樣,反正蕭瑾喻是絕對不會。
他現在感覺自己都好可憐啊,隻能蜷縮在角落裏等待朝陽的升起。
可是朝陽之後是什麽情況也是不得而知的。
畢竟如果金晚晚還在仲書琪家裏頭出入的話,自己肯定是不能過去的,否則她非得罵死自己不可。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將來的無數個日日夜夜可能都要在牆角落裏度過了。
蕭瑾喻表示自己的日子怎麽可以過得如此悲催。嗚嗚,好想哭啊,真的。
抬頭望天,月亮已經高掛,周圍一片漆黑。街道兩處高高的客棧以及商鋪裏的燭火因為烏黑的夜更顯得耀眼明亮。搖曳的影子在星光下顯得孤寂而悠長,這種感覺就像是現在的自己。
蕭瑾喻雙手互相摩搓著挨著角落坐下,然後閑來無事低頭看著身下的自己的影子。
也是坐的狀態,但是拖得很長很長,長到自己的背影已經高出自己好幾個頭了。
但又能說明什麽呢,此刻抬眸看去,隻能說明自己的無聊和落寞。
恐怕日後都要與這影子相依相伴了。“哎,影子啊影子,這個世界上隻有你對我不離不棄的。我想說什麽也隻能跟你說了,雖然你不言不語但如此也好。不能說就不會有誤會沒有誤會就不會有爭吵,就這樣默默地陪著我也挺好的。哎——”
蕭瑾喻一直抬眸望著牆角上自己的影子,孤獨和委屈使得他不得不自言自語的跟影子說話。
但沒想到一片烏雲蓋過,連影子都沒了蹤影。望著黑漆漆的天,蕭瑾喻心裏頭更是難受的不得了,雙拳緊緊捶打著胸口,想開口又無言以對。
哎,看樣子連老天爺不讓他好過。重點是烏雲過後天空突然飄雨,這場景,讓已經很落魄很可憐的蕭瑾喻大怒。
站起身對著直指上天,大罵“我去,這天還有沒有理了?我已經這麽可憐了有必要讓我走投無路嗎,要怎樣才能放過我!非要我鬧著自殺離開人世你們才開心嗎?這個世界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這麽多人都恨不得要我死,到底我得罪了什麽人!如果真是有非死不可的理由為何還要安排我投胎到這個人世。老天,你給我個理由,給我理由!”
蕭瑾喻對著上天叫囂,眼裏淚花朵朵,臉上怒意濃濃。
雖然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也隻是未到傷心處罷了,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是一個人孤孤零零,豈會不傷心不想掉眼淚不想家?
路人們經他這麽一吼紛紛加快了腳步,大家看著他的眼神就像看怪物一樣。
這讓蕭瑾喻心裏頭更加難過,一種很想砸了心窩子的衝動湧來。
畢竟這裏實在太疼了,他想砸碎了這裏,沒有了心就不會覺得疼了。
不過就在小雨變成大雨,且怒火中燒的時候。頭頂上忽然開出一朵傘花花,是金黃色的傘,上麵綻放著金黃色的花,一朵一朵簇擁著。
蕭瑾喻很好奇這個時候會有誰來同情自己幫助自己,當轉頭看向傘主人的時候,忽然就愣了。
映入眼簾的是金晚晚的身影,怎麽會是她?這是什麽意思,她不是最討厭自己了嗎,恨不得讓自己死又怎麽會突然出現給自己撐傘?老天爺,你這是在玩我嗎?
蕭瑾喻冷哼一聲,抬眸望向老天爺,又是那樣怒不可遏,直指上蒼,高聲大喊,“老天爺,你這是在玩我嗎,這個時候突然讓我產生幻覺是什麽意思?她都要跟我斷絕師徒關係了,為什麽還讓我在幻覺裏看見她?你這是要打算讓她折磨我一輩子嗎?啊——受不了了,如果不想讓我留在人世,那就痛快點帶我走,帶我離開這裏。讓所有人都滿意,這樣不就好了嗎!”
蕭瑾喻憤憤然,然而他沒想到這一切是真。金晚晚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然後伸出手探了探額頭的溫度,沒病啊,怎麽竟說胡話。
“我說蕭瑾喻你別光顧著說話,都是回頭看我一眼啊!”金晚晚沒好氣道。
蕭瑾喻這才回頭看了看,也感覺到了額頭上伸過來的手的溫度,有溫度地上有影子,而且頭上的那把傘是真的。
看樣子真是金晚晚,隻是奇怪她為什麽這麽好心過來給自己大傘,她不是恨不得自己消失嗎,這個時候不應該站在一旁看著自己落魄的下場然後鼓掌嗎?
蕭瑾喻對於晚晚的突然出現,以及雨中送傘並沒有表示感謝,也沒有任何的高興之意。
而是瞪大了眼睛,除了驚訝就是有排斥之意。
好,很好,這小子出息了居然敢這種眼神看著自己。
金晚晚表示有些憤怒,但同時心裏猛然咯噔了一下,雙眸微微顫抖,因為這種眼神是蕭瑾喻從未出現過得,如今這麽陌生又抗拒的看著自己不就是想跟自己劃清界限嗎?
是因為她說的太絕了吧?哎,晚晚心裏很慌亂。
本來看到蕭瑾喻這個樣子她是不想理會的,但是沒想到來來往往經過的路人沒有一個送一把傘。
憐憫之心泛濫,晚晚還是送了,畢竟她忍受不了看著別人在自己麵前落魄的樣子。
對待陌生人都如此,更別說是對自己曾經喜歡的人了,更是無法完全忽視,然後裝作什麽都沒看見若無其事的從他麵前經過。
忽略那些辛酸的話,讓各種觸動人心的可憐過耳既過。做不到,真的做不到,這不是晚晚,不是她的性格。她隻會雪中送炭,不會別的,也正因為這樣注定跟蕭瑾喻糾纏不清了。
哎,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他現在的下場,竟然怎麽都很不下心來。心裏所想跟現在所做的判若兩人,心裏頭很想跟這個男人保持距離,但是手上卻要引人家過來自己的紅娘館,並一直為他撐著傘。
蕭瑾喻早就無家可歸了,這個時候有人給他指了去處自然是何樂不為的。
早就跟著去了,晚晚則是一路為他撐傘。還是那個紅娘館,老地方。
這裏因為搬走了絕大多數的破桌子椅子之後變得空了好多好多,可以說一踏進去就能嗅到涼涼的空氣。還有死一般靜悄悄的氣息。
這裏曾經是客棧,客棧裏肯定有房間,雖然可能床什麽的不太好,可是有總比沒有強。晚晚還是決定把蕭瑾喻帶到那個房間,讓他住下。
“你就暫時住在這裏吧。當然也可以住在仲家,今天我去仲家看見仲夫人在殺雞。還以為是林小姐去了,原來是你。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你吧,而且仲母在你到來前就殺好了雞。可想而知你在仲家也住了一段日子了吧。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說林小姐住在你那,你有去處怎麽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呢?”
金晚晚雙手叉腰,好奇的看著蕭瑾喻,希望蕭瑾喻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蕭瑾喻沒辦法,隻好把前因後果解釋了一遍。
晚晚這才知道當初自己眼睜睜的看著林家兄妹兩爭吵的時候,林婉兒說起的哥哥的一萬兩銀子花的不知所蹤,原來是花到蕭瑾喻身上去了。
同時也想明白了,難怪當日跟林慕爭搶客棧的時候,他那雙眼睛絲毫沒從蕭瑾喻身上離開過,明明很害怕很恐懼卻還是目不轉睛的盯著蕭瑾喻,原來是想拜師學藝啊。
同時也明白這些日子自己把蕭瑾喻趕出去之後一直都跟林慕在一起,沒有露宿街頭,看來是自己多想了。
晚晚打算收起同情心,以及奪過交給蕭瑾喻的雨傘,然後走過。
蕭瑾喻剛剛還小感動了一下,誰知道感動的淚水都還沒掉下來,手上的傘就被奪走了,頓然眉頭緊蹙表示不滿。
“金晚晚,你這什麽意思!不想借傘就不要走過來,既然借了又幹嘛拿回去!你這麽不想做好事就讓開,你給好人騰個地!”
蕭瑾喻雙拳緊握,眉頭緊鎖,怒衝衝的站在晚晚身後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