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到月圓夜,城南的塔看不出絲毫異常,牆縫裏生長的狗尾巴草也依然故我的輕搖。塔門被城衛軍推開了,陰冷潮濕的風從塔裏吹出來。

走進塔裏,寒婧要說不緊張是假的,但好心奇咬死貓,明明害怕也堅持要跟楊烽一起下去。他隻好把火鳳放在塔外把守了。

塔在地麵上有九層,塔身都是巨石砌成,裏麵也沒有粉刷裝飾,桌椅擺設等一應俱無。兩人很快逛了個來回,站在底樓的正中央,她不解的說:“什麽都沒有啊?那股子陰風從哪裏來的呢?”

楊烽沒有說話,拿著紫電九曲槍這兒戳戳那邊紮紮。沒發現什麽名堂,他的嘴角卻露出一抹淺笑。

由城衛軍副統領帶隊的城衛軍們圍立四周,看上去都是麵無表情,實際上楊烽發現他的槍尖碰到南牆前一米的地麵時,有幾個人的表情不自然。

把槍尖朝副統領一指,楊烽聲音不疾不徐的說:“你,打開。”

“打開什麽?”副統領愕然問,表情很逼真。下一刻,紫色的雷光一閃,他的肩胛骨就被洞穿,傷處滋滋作響冒青煙。

“最後一次機會給你,還有問題麽?”楊烽輕描淡寫的問,平靜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的好啊!”

危險的氣息從這個看似平和的年輕人身上發出,城衛軍們沉默著。受傷的副統領更加緊張,“啪”的額頭汗珠子砸在地麵的聲音在這一刻也清晰無比。

楊烽手裏的紫電九曲槍略抬,那位受傷的副統領還在堅持,旁邊有個瘦個子城衛軍受不了這種無形的壓力叫道:“我開!”

“你想死啊!”

副統領厲喝一聲,抽刀斬出。紫色雷光暴閃,紫電九曲槍尖點在刀身上,紫色光弧以槍尖為中心四散,刀身像是冰塊做的居然融了化汁滴下。他想扔掉刀柄,卻被刀柄上傳來的電流麻得全身都開始打顫。

那個瘦個子城衛軍哆嗦著在地上一通亂按,倒也沒人打斷他,楊烽的耐性也格外的好笑眯眯的說:“本座不著急,你慢慢找。”而這時候,楊烽的槍尖還通過刀柄源源不斷的向副統領身上輸入雷玄力。

不停顫抖的副統領衣服以及頭發都在冒青煙,五官劇烈抽搐著。寒婧實在看不下去了,剛要說話瘦個子的城衛軍打開了通道。無聲無息滑開的通道口竟然就在她腳前,如果不是楊烽拉得快她都會因吃驚而失足墜落。

“你,背著他先下去。”

楊烽冷酷的用槍尖把副統領挑起來扔到剛才可疑者之中的一個身上。在他淩厲的眼神下,那人不敢遲疑背著副統領下了通道。

沿著那個螺旋向下的通道石階往地下層去。陰冷潮濕的風從地下刮上來,很有點陰風慘慘的味道,吹得人寒毛豎起。

帶路的一隊城衛軍很緊張,接連好幾個人腳下打滑,最前麵那個城衛軍“啊!”的慘叫一聲抱著副統領滾葫蘆般滾下去了。

“周大哥!”

後麵的城衛軍裏有人叫了一聲,卻沒有得到回應。恐懼像瘟疫一樣蔓延,城衛軍們掉頭想跑,卻被楊烽一腳一個都給踹下去了。

“你幹什麽!”寒婧的正義感又發作了。

“這些人在搞鬼啊,你沒看出來嗎?他們不想讓我們下去查明真相。我想,以前那些死刑犯也不是死了。”

“你多心了吧,不要總把人都想得跟你一樣壞。”

“你忘了我們剛進塔的時候有股陰風撲麵而來,但我們在塔裏找了一圈都沒發現陰風從何而來。直到往地下的通道打開了,才有陰風出現?這說明我們進塔時,城衛軍去打開塔門通道並沒有關閉。開門的人肯定看到了通道關閉,而開門的這個人並不是副統領,也就是說這些城衛軍裏跟藏在裏麵的人是一夥的。”

“好像有點道理。”寒婧說。其實是完全相信了楊烽的話,嘴硬而已。

通道到了頭,前方出現一個地下湖。以寒婧的眼力能看得清楚湖水湧動的漣漪,以及湖岸以及洞壁生長的菌類,還有一些在菌類之間遊走的蛇蟲。

不由自主的靠近了楊烽,寒婧說:“這裏好靜啊!”

“這裏沒什麽啊。”有個城衛軍說。

“本來就沒什麽。”

“沒什麽月圓之夜為什麽塔會消失,死刑犯也消失?”

“還有,副統領他們怎麽也不見了?”

說話的幾個人都站在前麵,湖水稠膩得像豬肝汁,泛著磷磷的碧光。

他們沒有看到湖水裏伸出須狀觸手悄沒聲息的纏上腳踝,感到身體前滑也隻以為是踩著濕滑的青苔,提腳準備後退時才發現腳踝被纏上了。

“什麽在拽我的腳!”

“鬼手啊,湖裏有鬼!”

尖叫剛響起就嘎然而止,兩名城衛軍被拖進湖水裏,連浪花都沒有激起一朵。

“你們去把湖裏的怪物請出來吧。”楊烽突然出手,一槍把所有的城衛軍都掃落湖中。湖水依舊沒有激起一朵浪花。

“你幹什麽!”

“噤聲!”

楊烽猛的轉身,一槍擦著寒婧的耳側刺出,紫色的劍芒暴閃映出副統領那張猙獰的臉,他像蝙蝠一樣倒吊著,手離寒婧的腦門不足半尺。

紫芒閃過,副統領的臉被爆得稀爛,幸好楊烽先一步拖過寒婧,不然那些腦漿血肉什麽的會灑她個滿頭滿臉。

副統領既然在,那個周姓城衛軍也應該在!寒婧剛這麽想的時候就感到右側有東西接近,“唰”的揮劍就確。

冰藍劍氣的森寒瞬間凍結了那個要偷襲的城衛軍,寒婧抬腳把他踢進了湖水裏。

稠膩的湖麵無聲無息的吞沒了這麽些人,也沒有任何異常出現。連之前拽城衛軍下去的須狀觸手也沒有再出現。

“這湖裏的東西可能很討厭,阿婧,要不我們先上去準備好了再來吧。”楊烽說。

討厭這裏的氣味,寒婧立馬點頭:“好。”可知她其實早就想走隻是沒好意思說。

“既來之,則安之。你們都給本王留下吧!”

像鐵皮刮過冰麵的冷澀聲音在湖水裏響起,濃稠的湖水中自動兩分,湖麵出現一個豁口,有個人形的長毛怪垂頭盤坐其中。

“何方妖物在此裝神弄鬼!”楊烽中氣十足的喝道。他指向湖中長毛怪的紫電九曲槍上槍芒吞吐欲飛。

長毛怪抬起頭來,雙眉正中有一朵火焰似的印記閃閃爍爍,像鬼眼陰氣森森。“好久沒有小輩在本王麵前耀武揚威了,小子,你膽色不錯。唔,資質也還行。”他桀桀笑道。

“先前掉下湖裏的那些人呢?”寒婧喝道。

“那些不是你們送來的供品麽?”長毛怪反問。

打量著長毛怪,楊烽問:“供品?你是誰,被誰關在這裏的,說出來,興許本座能助你脫困也不一定。”

“哦,你之前不讓我一起下來,就是打著救這怪物出去的陰損主意!”寒婧恍然大悟。

“我都不知道下麵是什麽東西吧!”楊烽說。確實是臨時起意,他不讓寒婧下來真的是擔心她的安全。雖然有冰魄劍護體,但她腦子一發熱就什麽都不顧了,所以他覺得她還在老實呆在安全地方比較好。

長毛怪被冷落在一邊不樂意了:“本王麵前還敢打情罵俏的小輩,也就是你們了。一個玄帝,一個玄王,竟敢完全不把本王放在眼裏,說不得,本王要讓你們識得厲害了。”他說一個字湖水就翻湧一次,語速越快,湖水翻湧的幅度就越大。

磷光閃動的湖水拍岸無聲,帶起很多須狀觸手伸向岸上的兩人。

攬住寒婧的腰肢,楊烽的槍尖在地麵畫了一個圓弧,頓時斬斷了所有的須狀觸手。槍芒的映照下那些斷掉的觸手像蚯蚓湧動,非常惡心。

“湖裏還有個章魚怪,你來對付,我對付這個長毛怪,速戰速決!”

放開寒婧之後,楊烽淩空飛起,槍舞龍蛇,眨眼之間紫色的光華映徹了整個湖麵。

長毛怪被那些美麗卻帶著焚盡一切的紫色槍芒環繞,那些長長得沾著磷光的長毛飛揚卻無損分毫。他抬手,盤曲的長指甲瞬間伸直如劍抓向槍尖。兩相接實,連城衛軍的刀都能融化的槍芒卻無損他指甲,被抓得牢牢的。

湖水湧動的幅度變大了,一個巨大的章魚冒了出來,湖水隨著它浮起也漫向岸上。寒婧站在最下一層的台階連上兩級,冰魄劍也同時出手。

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冰魄劍筆直的射向章魚怪的腦袋,沒有任何阻礙的直貫而入。它的須狀觸手被冰寒的劍氣凍結像是冰天雪地裏的雜草叢。

長毛怪張口吐了一口鮮血,怨毒的嚎叫:“竟敢殺死本王的獸寵,該死!”

“死到臨頭,還敢猖狂!”趁著長毛怪吐血,楊烽全力一推紫電九曲槍,槍尖劍芒暴射洞穿了長毛怪的掌心,餘勢未消又擊在長毛怪的胸口。而長毛怪的手掌像是不知道疼痛一個黑虎摘心抓在他的護心鏡上。

“哢”的一聲脆響,楊烽的護心鏡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