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玄世家的女兒天賦再好,也不過是聯姻的商品。這不是寒家單獨的現象。除非是家族男丁稀少或幹脆是無人繼承家業,才會讓女兒修習祖傳功法。修習祖傳功法的女兒,極少會外嫁,基本上都是招婿上門。

寒婧自幼指腹為婚,所以隻能偷學祖傳功法。而這,還是因為她是家主的女兒,又有三個寵她的哥哥,加上本身天賦實在太好,所以家族中才沒人說閑話。

饒是如此,寒婧如果留在家裏,想學到冰玄功的功法,也有困難。

此時,楊烽的表態,讓寒婧有痛哭的衝動。

玄騎神殿的前身,本來就是玄道未曾敗落之前,分出去的一支,其本身也是玄神嫡係道統,功法秘技本來就不少。

六神殿聯盟成立之後,玄騎神殿的勢力大幅擴張,時至今日,底蘊更是深厚得驚人,絕非一個小小的寒家可比。

當然,寒婧也覺得楊烽是吹牛,不過,覺得他這是善意的吹牛,有著安慰自己的意思,讓她心裏麵暖暖的,所以,很厚道的把那句“吹牛哦”給咽了回去。

以楊烽的精明,如何看不穿寒婧的心思。他決定不跟這丫頭一般見識:讓事實說話吧。

“丫頭,有寒家人營救,阿雲肯定沒事。你可以放心了。”

盡管沒有親眼看到阿雲,寒婧卻深覺這話有道理,點了點頭。又不想跟三哥回家,就說:“嗯哪,我們走吧。”

楊烽卻沒打算就這麽離開:“我們大老遠的來了,也不能空手而歸,趁現在你哥他們跟黑風盜還打得熱火朝天,我們去黑風盜的藏寶庫裏撈點油水。”

“我怎麽聽著覺得你在看戲呢?不幫忙就算了,也不用這態度啊!”到底是自己的親人,聽到楊烽的語調,寒婧心裏又不舒服了。

可不就是看戲嘛,這算是玄神殿跟古玄世家的衝突,身為玄騎神殿的人,當然巴不得他們鬧得越凶越好,最好是古玄世家直接跟玄神殿開戰哦!

心裏這樣想著,楊烽卻一臉誠摯的說:“阿婧,為師是不方便出去幫忙。再者,以你三哥他們的實力,也不需要為師幫忙。好吧,為師是用錯了詞,是你三哥他們牽製了黑風盜,我們可以渾水摸魚。”

“算了。”大方的擺手,表示不再計較,寒婧眼珠子像貓眼一樣放光:“師父知道黑風盜的藏寶庫在哪兒吧?我們趕緊去啊。”

知道這丫頭財迷是其次,主是為了冒險好玩,楊烽笑著告誡:“這不是玩遊戲,拜托你認真點好不好?”

“人家很認真的啦,快走啦,萬一被三哥發現就不好玩了。”寒婧一躍而起,順手把楊烽也給拽了起來。

外麵,激戰仍在繼續,範圍已經縮小到山頂的建築群裏。

楊烽的目標也是在山頂的建築群裏。出了山洞之後,他帶著寒婧往南繞到臨淵的那一麵。在觸手溜滑的崖壁上,他施展浮光掠影的輕身術,悠然飛上。

緊隨楊烽之後的寒婧,需要借助冰魄劍插在崖壁上之力,才能再次騰身上掠。仰頭看著師父飄逸靈動的身姿,她很不服氣。也虧她敢想,竟然想把“追風逐電”跟浮光掠影結合起來用。

即將登臨崖頂的楊烽,聽到上麵一聲巨響,有蘑菇雲衝地而起,崖壁上有石塊震落,他不免擔心的看下去。這一看,險些一口氣泄了墜下深淵。

隻見寒婧已收起了冰魄劍,身體跟崖壁呈斜角,雙腳各踩一個冰輪,每次施展浮光掠影騰身上衝一截,她雙腳就會交替在崖壁上踩,冰輪逆向轉動,她的身體又可以借力騰起。

盡管那丫頭的姿態笨拙可笑,但不能否認,那真是一個絕妙的好辦法,對於她這種玄力不足的低階玄修而言,再合適不過了!

楊烽想到這裏,忽然覺得自己心裏泛起酸意:那是一個低階玄修能想出來的點子嗎?這丫頭就不能表現得正常一點,叫聲“師父,我支持不住了”會嘴巴疼啊!

大約是感應到師父在注視自己,寒婧仰麵得瑟無比的笑道:“師父哦,看我多厲害,這種絕妙的主意都能想出來!”

那笑容好刺眼啊!楊烽故意等一塊落石快砸到寒婧頭頂,才提醒:“小心落石啊!”他倒是做好準備下去營救了,反正被這臉盆大的石頭砸中,也不能傷了這丫頭一塊油皮,還能讓他借機教訓她,以出出心頭的鬱氣。

不慌不忙的雙腳交替在崖壁上斜向用力一踩,身體朝旁飄移,堪堪避過那塊落石,寒婧快活的笑道:“哦耶,瞎叫喚什麽呀,一塊破石頭掉下來也值得緊張,你怕不怕樹葉子掉下來打破頭啊?”

無語,楊烽幹脆不再看這丫頭,先行上崖。

激戰集中在建築群的前麵,楊烽上崖隻看到一片黑森森的怪石,藤蘿飄綴其上,怪石四周生長著品種繁多的藥植。

跟看過的資料相符合,臨淵的一麵,被黑風盜劃為藥園。現在外敵入侵,藥園的守衛也都跑了,想必不是逃下去時被殺了,就是被調去抵抗外敵,由此可見,黑風盜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必須快點進入藏寶庫,不然等激戰結束,不管誰勝誰敗,油水撈不到,還有可能暴露。楊烽轉頭來催,卻發現寒婧已在崖側冒出頭來,趕緊虛抓一下,一股柔和的紫光甩去,纏住她的腰,將她拽過來,帶著迅速閃入奇石間。

記得收集的資料裏,指明黑風盜的藏寶庫,就在奇石林中的一個天然石洞裏,楊烽當先往石林深處走去。

這座奇石林,也是麵有一種陣法的,卻不是為攻擊,而是為促進藥植生長所布的聚靈陣。石林裏,陰風慘慘,寒意侵人。

冰屬性的寒婧,最能適應寒冷,往奇石林深處越走越冷,連楊烽都要撐起玄力鎧甲護體,她依然如故。隻是繞來繞去,感覺景色都差不多,不耐煩了:“師父啊,是不是走錯路了,怎麽跟鬼撞牆似的,一直繞來紅去啊。”

“路沒錯,沿途為師都做了標識的。”楊烽篤定的說。在外行走,他還是相當謹慎的。再說他即便不擅長陣法,眼前卻隻是個聚靈陣,本身並不具備攻擊力。

直覺,告訴寒婧不對勁,左右看看,她擰眉道:“師父,我敢肯定,我們現在是在繞圈子。要走你走,反正我是不走了。”

聽了這孩子氣的話,楊烽也不著惱,停了下來,哄小孩般的說:“阿婧,那你說說,為什麽我們怎麽是在繞圈子呢?為師一直都有做標識的,現在並沒有看到之前做的標識啊。”

“一滴水珠,從不同的角度看,反射的景物還不同呢。標識,也許被隱去了啊。”拿出冰魄劍,寒婧掄劍就劈。

反正是聚靈陣,也不具備攻擊性,楊烽也沒有阻攔。

寒婧揮劍的速度並不快,扯出一道冰藍的光幕,在這挾著陰黑瘴氣的風裏,如同一麵鏡子,能清晰的映出瘴氣的變化。

含笑而立的楊烽忽然臉色變了,反手一拍,掌心射出一道紫色蛇形閃電,朝著光幕垂直向擊去,同時嘴裏急促的說:“不停的扯出冰光幕,變換角度。這是個幻陣。”

“啪啪”的一陣炸響,那道紫色蛇形閃電爆成光團,一麵三角小旗被炸飛,旗上的骷髏鬼麵圖案發出詭異的尖叫聲後,在光團裏一閃而逝。

隨著寒婧迅速扯出一道道角度不同的冰藍光幕,楊烽發出相對應的垂直向閃電攻擊,一麵麵的三角小旗被炸飛,那種骷髏鬼麵圖案都是先發出詭異的尖叫,就在光團裏閃逝。

陰黑的風漸息,寒意也在轉弱,天空也變得晴朗了很多。眼前的石林沒有變,卻逐漸變得清晰,連石縫裏的毛毛蟲都一清楚。

寒婧忽然留意到怪石上,爬滿了各種各樣的蛇蟲,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無聲的張了張嘴,僵直的脖子努力扭過去,看到師父熟悉的臉,她終於可以喊出聲:“啊!”

那一聲驚悚的叫聲,穿透力是那麽的強。即便前麵的激戰到了最後關頭,整座山峰都在顫抖,各種能量波的撞擊聲如雷聲轟鳴,依然可以聽到這高亢的叫聲。

“別怕。”楊烽趕緊拽住寒婧往石林深處掠去。

他們剛離開,寒文韜帶一群人就掠到了。

“明明聽到婧妹的聲音就是從這裏傳出,分開搜!”寒文韜大力一揮手,滿臉焦灼之色。

寒家高手們迅速散開,寒文韜原處站著,掃眼四顧,眉頭擰得更緊,自言自語道:“不會是聽錯了,那就是婧妹的聲音。”

一位冷意凜然的老者悄沒聲息的落在旁邊,嘶聲道:“此處有冰玄力殘餘波動,不管是不是婧丫頭,都一定是寒家子弟。”

“七太爺,絕對是婧妹。”寒文韜再次肯定,臉上的焦灼之色更濃。

搖了搖頭,七太爺說:“這裏冰玄力殘餘波動雖然稀少,卻精純無比,一定是高階修士。不可能會是婧丫頭。”

“會不會是哪位寒家長輩路過,發現婧妹,出手救了婧妹?”寒文韜心係幼妹安危,滿懷期待的問。

“沒有聽說家族還有別人到這附近來啊?”七太爺疑惑的說。

眼神驟然轉黯,寒文韜的心沉了下去。

寒家高手們很快把這附近搜尋一圈,一無所獲。每回來一個匯報,寒三少的臉就黑上一分,等到最後一個回來,他的臉色已濃雲密布,幾近暴走的邊緣。

原本打算邀功的那位高手寒和,一臉喜色的說:“三少,發現藏寶庫。”說完,沒有聽得到回音,再看到站在三少側麵的好兄弟朝自己使眼色,馬上斂去笑容,接著說:“藏寶庫門已被打開,所藏甚豐,沒有看到暴力破壞的跡象,應該黑風盜內部的人打開。”

“沒有什麽可疑的發現?”寒文韜不抱希望的問了句廢話。

寒和剛要搖頭,忽然想起一個疑點:“我去的時候,藏寶庫大開,我進了裏麵的密室察看時,聽到外麵有動靜,本來以為是自己人,問了聲‘是誰’,但沒人回答,我馬上出來看,也沒有看到人。”

“有沒有人去過藏寶庫?”寒文韜急切的問。

大家都說沒有。

“婧妹,我是三哥啊!”寒文韜扯著嗓門吼道,聲音洪亮,如雷聲朝四麵八方傳遠。在他看不到的角落,寒婧淚水泉湧,死死的捂住嘴才沒有發出聲音。

餘音在山間轟鳴,卻沒有寒婧的回應。

七太爺歎道:“韜兒啊,不見得就是婧丫頭啊。”

“一定是她,我不會聽錯,那一聲肯定是婧妹在叫,隻是我來遲了。”寒文韜懊悔的一拳擊飛了麵前奇石。

一人半高的奇石上遍布蟲蛇,都隨著石頭飛向崖外,落向深淵。

“對了,這一麵,我們並沒有布防!脅持了婧妹的混蛋一定從這邊逃走了。”寒文韜忽然大叫,身形如風掠到崖側,就要往下去,被七太祖自後扣住肩膀。

“韜兒,你冷靜點。難道你信不過老頭子的逆反陰陽陣?”七太爺加重了語氣說:“我對自己布的逆反陰陽陣有信心,現在這陣並沒有被破,沒有人破陣而出。”

寒家大舉來攻,黑風盜開啟了護山大陣。

沒想到寒家最初隻是佯攻,而寒家精擅陣法的七太祖,依托黑風嶺的護山大陣,布了個逆反陰陽陣。破開護山大陣的陣眼之後,原護山大陣竟然轉化為逆反陰陽陣的一部分,讓逆反陰陽大陣威力大增,把黑風盜困死在陣裏。

黑風盜一個都沒逃掉,就證明了逆反陰陽大陣的威力,寒文韜相信,七太爺說沒有人破陣而出,就肯定沒人破陣而出。

“會不會是原護山大陣破的時候,婧妹被人帶走了?”寒文韜不死心的問。

“韜兒!”七太爺加重語氣說:“你不要自亂陣腳了。護山大陣什麽時候破的,你聽到的叫聲又是什麽時候?時間根本對不上嘛!”

唇都被破了,血漬滲出來,寒文韜也感不到痛。想了一下,他又說:“還有那種專門破陣的玄器。也許抓走婧妹的人有那種玄器,所以能神不知鬼不覺出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