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太爺倒也不固執己見,點頭說:“這倒是有可能,如果是天階玄器,倒是可以局部破開陣法結界。但你覺得這幫強盜會有玄器麽?”

眼神一凜,寒文韜固執說:“那個打開藏寶庫的人,就是為了拿那個天階玄器。由於時間緊迫,所以來不及帶走別的藏寶。黑風盜的高層,一定有漏網之魚!”

“你一定堅持的話,不搜一圈,也不會死心,那老頭子也不阻止,不過,你要答應不能走遠。玄神殿的老東西們肯定收到消息,很快就會趕來。別被他們把你抓走了。”

“韜兒會小心的。老幫老狗不來則罷,來了,韜兒不剁掉他們的狗爪子,還不能消這心頭之恨!”寒文韜心頭恨火熊熊,哪裏把七太爺的告誡聽得進去。

盡管是長輩,但寒家族規,寒家長房嫡子成年之後,即與各房當家爺們平起平坐。寒文韜又是這次行動的負責人,如果認真起來,七太爺也得受其約束。

耽擱了那麽長的時間,寒文韜也估計即使猜測沒有錯,隻怕抓走妹妹的家夥也跑出了黑風嶺範圍了。

心裏憋著一股邪火,寒文韜帶著一眾寒家高手,自臨淵的一側雁形撲下去。他們皆玄力外放,快如狂風飆過崖壁,刮得崖壁上凹凸不平處,像被刀削過一般。

下到山腳,不消寒文韜吩咐,大家分散搜索。

也是湊巧,本來這逆反陰陽大陣的特點之一,是形成無色無形屏障,而不是像一般的陣法結界那樣有屬性玄力的顏色。

此陣還有個更大的優點,就是自我修複的能力強。一旦陣內受到的能量衝擊過強,衝破陣法結界,隻要有緩衝的時間,大陣都會很快自動修複破損處。而不是像很多名氣很大的陣法,威力強,一旦破損卻隻能靠人工修複,或者自主修複極慢。

用穿雲梭這樣的天階玄器破開後,大陣會自動修複,破損處很快就閉攏。湊巧的是,在楊烽用穿雲梭破開結界之後,帶著寒婧前腳出來,後麵就有一隻鳥兒緊跟著鑽出。隻是它速度不夠快,被卡住了。

寒和最先發現那隻鳥,忙發信號箭。一道綠油油的火光衝上去,撞上陣法結界後,沿著無形的屏障弧形滑落,煞是好看。

看到信號,散到四處搜索的人紛紛來會合。

“是從這裏出去的!”寒文韜大吼。他一拳砸去,陣法結界的反震之力,震得他倒飛出去,整條手臂都發了麻。

“三少!”寒和等人一擁而上,又被他推開。

崖頂的寒七太爺,在寒文韜一拳轟在結界上時,就傳音指點寒文韜出陣之路。

按七太爺的指點,領頭出了陣,寒文韜如同一頭暴烈的獅子,衝到黑風嶺深淵之側,在那僅高出流沙河一線的窄窄石梁上,直衝而過,把後麵人甩了老大一截。

衝過河去,就是綿延起伏的落日山脈,莽莽密林裏,想找到兩個人何異大海撈針。如果不是看到三少暴怒,寒和他們都要勸他先回黑風嶺,再從長計議了。

血親間的感應真的很奇妙,暴怒之下的寒文韜憑著那種感應,看似沒頭蒼蠅的亂衝亂撞,卻奇跡般的拉近了跟妹妹的距離。

“婧妹,三哥來了,別怕!”以為妹妹是受人脅持的寒文韜,暴怒之下,依然擔心妹妹會害怕,還把她當成娘親死時,那個非要自己哄著才能睡覺的小丫頭。

聽到三哥的聲音,寒婧的淚水更見洶湧。好幾次,她都險些回應了,卻都被楊烽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感到寒文韜越來越近,楊烽對這家夥也不由得佩服起來。同時,爭勝之心也起。

說起來,楊烽雖然在玄騎神殿身居高位,實際年齡比寒文韜也大不了多少。目無餘子的他,向來自許為同齡人之中第一人。

當然,這是在寒婧出現之前,如今,楊烽的信心在這丫頭麵前連連受挫。也因此,他更急於在寒文韜身上找回自信。

隻是,帶上寒婧,楊烽的速度就會受到影響。

寒文韜對落日山脈相對熟悉,對地形的判斷要比楊烽準確,加上他帶來的寒家高手中,有比楊烽階位高的玄王,竟然形成了一個大的包圍圈,把楊烽跟寒婧圍在其中。

遠遠的看到對麵山頭,出現寒文韜的身形,隱在密林裏的楊烽低聲道:“阿婧,你三哥屬什麽的啊?鼻子這麽靈?”

“你想說我三哥像獵犬嗎?”寒婧舉起了粉拳,大有楊烽一個答應不對,就要粉拳侍候的意思。如同妹控哥哥們維護她一樣,她也是聽不得別人說哥哥們半個不字。

“為師是那麽淺薄的人嗎?”楊烽違心的說。一直擺脫不掉那該死的寒文韜,如果那家夥不是屬狗的,前世肯定是獵犬。

壓根兒就不信楊烽,寒婧毫不留情的嘲笑:“三哥最聰明了,哪像你笨死了。他連你往哪裏走都算死了,如果你不是笨得超乎他的想象,走錯了幾次路,早就被逮著了。”

想吐血啊,這個不識好歹的丫頭!楊烽咬著牙根壓低聲音問:“你這麽希望被逮著,那你現在叫啊,跟你三哥回去,看為師獨自一個,他能不能摸到為師的衣角。”

“你的意思,是我拖累了你?”寒婧極不爽的問,這回亮出的是冰魄劍,意思是答得不好,就要用劍砍了。

“還把這劍拿出來啊,你哥是冰屬,對冰屬玄器會有感應的。”楊烽趕緊叫。

倒是聽話的收起了劍,寒婧又得瑟起來:“師父哦,發現你還真不是一般的怕我三哥呢。”

“你哥至今還沒摸到玄王的門檻好不好,為師怕他?也真虧你這丫頭好意思說。”當世最年輕的玄王,一向是楊烽自傲的資本,但在這場合用上,卻不能不讓他汗顏。

涉及到哥哥們,寒婧立場極為鮮明,立馬反擊:“玄王了不起啊,我三哥很快就會是玄王。還有二哥跟大哥,都會很快成為玄王。玄王很稀罕嗎?我哥他們隻是想把基礎打得更牢固,要是想衝玄王,早就衝進去了。”

豬啊,跟姑娘家拌嘴,這姑娘還是自個兒記名弟子!

暗自把自己鄙視一番,楊烽趕緊說:“這問題,以後再辯論行不?小姑奶奶,再不趕緊閃人,你就等著乖乖跟你哥抓回去吧。”

“貌似我們跑不掉了吧?感覺三哥似乎確定了我們位置,你看他直接往這邊來了。”寒婧望著那道從孤峰頂上如大鳥飛下的身影,好生矛盾。

不見到自己,三哥肯定很難過,跟他回去吧,寒婧又不甘心。

看的方向跟寒婧一樣,楊烽神態卻陡然輕鬆,說:“可惜,他還是確定得晚了點。”

訝然回首,寒婧眼珠子放光了:“師父,難道你還有比飛雲梭更好的飛行器?”

“飛雲梭就是難得一見的飛行器了,雖然是件殘品,不能長距離飛行,也是無限接近天階,你還不滿足啊。”

楊烽還準備描述一下飛雲梭的珍貴,寒婧又說話了,差點把他給氣抽。

“還是個殘品啊,我說怎麽給得那麽爽快呢。”

“沒心肝的死丫頭!嫌棄就還給為師吧。”

“小氣鬼,送殘次品還要收回。”

覺得這極品弟子根本就是自己的克星,楊烽幹脆當沒聽到她抱怨,猛不丁兒扯住她,騰身躍起來。

一道紅光穿林而來,準確的射到楊烽足下,完美的一個急旋,載著兩人衝上林梢,輕盈無比的電射而去。

被一位寒家玄王攜來的寒文韜,落足到妹妹適才站立的位置,甚至還聽到隨風散去她的餘音。他好不甘心的吼道:“該死,又遲一步!”

隱約聽到三哥的吼聲,被楊烽攬在懷裏的寒婧,探出頭去,歉疚的回望來路。

她有自己的路要走,不想躲在哥哥們的羽翼下過一生。而且,娘的死因,始終是她心裏的結,回去,她不知道怎麽麵對爹。

三哥,不要找了,我會照顧自己的!

揚起手慢慢的揮動,寒婧無聲的說著,兩行清淚悄然滑落。

盡管沒看到她的臉,楊烽也能感應到她的悲傷,故意說笑:“阿婧,這貪吃的死鳥現在才來,你說拔它多少根毛才解恨呢?”

“呃——呀,這是那隻死鳥啊,它好像變大了耶!”新奇感驅走了悲傷,寒婧低下頭,用腳尖去踢鳥冠。

“呼——”

火鳳張口噴出一道火浪,一隻迎麵飛來的禿鷲倒了黴,被火浪擊中,當時化為一個火球,淒厲的慘叫著朝下方墜去。

明知道自己的契約夥伴是個驕傲的家夥,平時別說鳳冠,就是羽毛也是極愛惜,除了他,別人都休想摸一下的。楊烽本來還擔心它會攻擊寒婧,孰料它隻是把怒火發泄到無辜者身上,倒讓他有些意外了。

“好好玩啊,踢一下鳥冠,就會噴火耶!”寒婧玩上了癮,又伸腳去踢鳳冠。

噴了一口火之後,火鳳扭頭很是惱恨的望來,那意思是:還不趕緊讓這丫頭適可而止,我真不客氣了!

發現火鳳對寒婧似有忌憚之意,楊烽抿嘴兒試探著說道:“鳳兒,別怪我不提醒你,那丫頭的冰魄劍等級很高哦。”

果然,火鳳無限哀怨的瞪了一眼,默然扭頭,隻是把速度提升。

是了,冰魄劍的威力之強,對鳳兒如今必定有克製作用,估計它在那條通道裏看到寒婧斬殺吞火獸,就對這丫頭有所忌憚了,這死鳥還挺明智的嘛!

弄清楚連火鳳也懼怕冰魄劍,楊烽對寒婧的好運氣又忍不住歎氣了。

“好好的歎什麽氣啊?”寒婧歪著頭問。斜照的日光映在她臉上,模糊了她臉部輪廓,純真的笑靨卻那麽清晰的映入楊烽眼簾。

真是個孩子,哭得快,笑得也快哦!笑笑,楊烽的心情也隨之飛揚。旋即,他又心生警兆:心情太容易被這丫頭影響了,這不對勁,一定是心魔作祟,回去後要馬上閉關,提升心境修為。

沒聽到楊烽回答,寒婧眯起了眼睛,狐疑道:“話說,師父哦,你又在打什麽壞主意啊?”

彈指賞一栗子,楊烽故意虎著臉道:“從現在起要學點規矩了,不要再這麽瘋瘋癲癲沒上沒下的。不然,為師可不承認有你這記名弟子。”

無端挨了一栗子,擱誰也不高興,寒婧準備還回去,手卻被捉住,隻得悻悻然嚷:“當誰稀罕呢!”

無視了寒婧的話,楊烽繼續說:“為師送你去風雲學院後,要閉關一段時間。在這一段間裏,你要自己照顧自己,不準惹事生非。”

“好像我是惹禍精一樣,哼,我能惹事就能自己解決,不會連累你的!”寒婧好生不爽,態度堅決的表明在風雲學院,絕對不提是楊烽的記名弟子,也不需要楊烽給她任何幫助,連生活費她都自己解決。

楊烽覺得有必要讓這丫頭受點挫折,也就答應安排她進風雲學院時,不提她是自己的記名弟子。

火鳳沿著綿延起伏的落日山脈,一直飛到距南漠帝都三百裏的鷹愁峰,才折身飛離落日山脈的範圍,飛行高度也陡然拔升。

楊烽有理由懷疑這死鳥是有意報複故意嚇人,所以陡然間變成垂直飛行,害得他跟寒婧的同時身體後仰,也就不可避免的疊在一起。

“啊,死鳥搞什麽鬼,我們要掉下去了!”寒婧仰躺在楊烽身上,雙手在空中亂抓,身子也不停的扭動。

雙足像在火鳳背上生了根,楊烽穩穩當當的托著寒婧,他倒不擔心掉下去,而是擔心這丫頭再扭下去,會讓自己獸血沸騰。

“丫頭,有為師在,你掉不下去的,別再亂動,想著待會怎麽拔光這死鳥的毛吧。”

心稍安,寒婧馬上反應過來:“這死鳥故意惡整我們是吧?”

身體的某個部位出現不應有的反應,為免寒婧察覺異常,楊烽一邊把她的身體托高,以拉開彼此的距離,一邊說:“這死鳥很陰險的。”

扭頭投給楊烽鄙視的一瞥,火鳳發出不滿的啼鳴。然後,它很識相的調整了飛行姿勢,飛行速度也略有降低,以後的飛行都相當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