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澤善隻得了一個獨子,心中的擔憂不比大夫人劉氏少。
此時此刻,他根本沒有心思再去聽大夫人劉氏的話。隻加快了腳步,一心想早點趕到兒子身邊兒。
莫驍景身為北定侯府裏唯一的一個小公子,深得眾人喜愛。
特別是見慣了世事的太夫人,對這個尚還懵懂單純的小太孫,更是心疼得很。
他突然昏死的事兒,很快便傳到了世安院。
太夫人才剛剛午休起身,聽到了這消息,立即趕了過來。
其餘的幾位主子見此,自然也不敢拖拉。
就連青黛院那頭的人,也都來得整整齊齊。
“太夫人!太夫人!”
大夫人劉氏瞧見太夫人親自來了勤善房,竟顧不得自己身為長房大老爺正妻的儀態,當著眾人的麵兒,‘噗通’一聲兒給太夫人跪下。
她痛哭流涕,道:“太夫人,您一定要給驍景做主啊!驍景他還隻是一個幾歲大的孩子,什麽都不懂!他什麽都不懂啊!
善哥兒終日忙於公務,為咱們莫家盡心盡力。驍景他娘待人親切為人和善,也不曾得罪過誰。兒媳婦當真不明,究竟是誰,要對一個孩子下如此毒手!
縱使……縱使兒媳婦平日裏快言快語惹了誰的不痛快,盡管來尋兒媳婦就是!千錯萬錯,也不該由一個小孩來承受啊!太夫人,太夫人!”
“你先起來!”
太夫人才踏入屋子,還未曾瞧到莫驍景一眼,便被大夫人劉氏哭哭啼啼擾得頭疼:“驍景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祖母!”
這一次,朝著太夫人跪下的人,竟是莫澤善:“還請祖母為小兒做主!”
“善哥兒,你!你趕緊先起來!”
太夫人瞧著莫澤善如此,知曉此事兒不同尋常。
於是,親自伸手虛扶了莫澤善一把,道:“你放心!驍景是咱們莫家唯一的小公子,誰也傷不著他!不管發生了什麽事兒,自有我為他做主!”
說罷,太夫人忙朝床榻那頭走了幾步。
隻見那終日活潑亂跳的莫驍景,此時沉靜的躺在榻上。
他臉上毫無血色,呼吸很淺。若不是因為他額頭上不斷冒出的汗珠,說他是個死人,也不會有人懷疑。
大少夫人覃氏一邊兒給自家兒子擦汗,一邊兒哭得梨花帶雨。
太夫人見此,上前親自摸了摸孩子的額頭。
本以為,這孩子不斷冒汗,是因渾身溫熱的緣故。卻不曾想,他的身子竟冰冷得很。
縱使孩子的身上穿著厚厚的衣裳,蓋上了兩床軟被。可這小小的身子,卻一點兒溫度都沒有。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太夫人神情變得嚴肅,便連語氣兒也強硬了不少:“大夫呢?大夫是怎麽說的?”
“回太夫人話,大夫說……大夫說驍景這是中了毒!”
大夫人抹了把淚,是真的害怕了。
她隻得了這麽一個獨孫,切不能出事兒啊。
“中毒?好端端的,怎麽會中毒!”
蔣媽媽扶著太夫人坐下,太夫人聲音兒微揚,對此事兒重視得很:“驍景的乳娘呢?去哪兒了?”
“回祖母話,乳娘已經隨著大夫下去,檢查驍景平日裏用過碰過的東西了。”
莫澤善轉過身去,朝太夫人交待:“大夫說驍景中的不是急性毒,沒有個一兩個月的接觸,是不會有今日這般症狀的。孫兒懷疑,是有人在驍景的吃食和隨身物品上動了手腳。所以特地讓乳娘帶大夫下去檢查了。”
“中的究竟是什麽毒?”
太夫人平生最恨有人用陰損招數害人。
更別提,現如今害的還是一個孩子。
“現在驍景的身子還要不要緊?怎麽那孩子渾身都那麽冰冷?”
“回祖母的話。大夫說,這是一種叫‘僵蠶’的毒。毒性猛烈,卻不會在染毒的那一刻毒發。而是需要經過一段時間嗎,慢慢侵入體膚。中毒者與尋常人並無異狀,但隻要劇烈奔跑,便會迅速引起毒發。
今日,外頭天氣兒甚好。驍景鬧著要去花園玩,乳娘便帶去了。誰也沒料到,這玩著玩著,竟險些將驍景的性命給弄丟了!
好在大夫來得及時,先用銀針封住了驍景的穴位,這才沒讓那毒侵入五髒六腑。至於驍景的身子冰冷,則是因大夫給他喂下了能解百毒的百生草。
這百生草是極寒之物,能夠抑製驍景體內的溫熱,不讓毒性繼續蔓延。大夫說,隻要驍景能熬過今夜,便算無事兒了。”
“祖母!祖母!”
這一頭,莫澤善的話音方落。
那一頭,大少夫人覃氏便跪著朝太夫人挪了過來:“祖母,您一定要為驍景做主,查出那歹毒之人啊祖母!
驍景他還那麽小,什麽都不懂,那人究竟是生了一顆什麽樣的心,竟舍得讓一個孩子如此受罪!
祖母,您不知道。孫媳婦兒見到驍景的時候,他口吐白沫,渾身抽搐,一雙眼半眯著翻起了白眼。孫媳婦兒心痛啊!這是我的兒啊!”
“好孩子,你快起來。”
大少夫人覃氏性子溫和,與大夫人劉氏倒極為不同。
她不會討人歡心,也不懂巧言令色。
特別是生下了兒子莫驍景後,更是將滿腔的心思都撲到了兒子身上。
平日裏,太夫人對她的印象還算不錯。
更何況,同為母親,太夫人又怎能不明白大少夫人覃氏的心?
“祖母答應你,定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不管是誰,隻要有了這歹毒的心思,我老太婆絕不姑息!”
說罷,瞧著大少夫人覃氏隱忍哭泣的模樣兒,又不免安慰道:“好孩子,你放心。驍景吉人自有天相,定能熬過今夜。
他可是咱們北定侯府的小公子哩,福氣兒可不是誰人都能比的。他這一生,注定是要出來享福的。你莫擔心,好好照顧他就是。”
“是……”
大少夫人覃氏垂下頭,哽咽道:“祖母說的是!驍景吉人自有天相!我……我隻求老天爺能開恩,可以看在我平日裏不曾做過壞事兒,不曾違逆過良心的份上,把我的兒子從鬼門關裏拉回來,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