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李掌櫃又道:“奴才……奴才知道少夫人聰慧能幹,不管酒樓發生什麽事情都能夠解決得圓滿。所以……所以當莫六小姐吩咐奴才,讓奴才別多管閑事的時候,奴才就……奴才就答應了。

奴才也沒有禍害酒樓啊!奴才真的……真的隻是家裏缺了銀子使,所以……”

“所以,大力和阿翔的工錢是你拿的吧?”

沈扶搖瞟了一眼李掌櫃,肯定道:“因為你缺銀子,所以你拿了底下人的工錢。為了能夠蒙混過關,你不顧下頭人的死活,不肯為別人做主。

因為不想引起眾怒,你將大力和阿翔的荷包塞到了阿塵的枕頭下,讓阿塵給你背黑鍋。

你可是一個酒樓的掌櫃啊!居然為了銀子,栽贓陷害一個十二歲的孩子。為了銀子,你背叛自己的主子,背叛自己的酒樓!”

“奴才……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李掌櫃滿頭是汗:“奴才知錯了!少……少夫人,奴才知錯了!”

沈扶搖看著那不斷認錯的李掌櫃,心冷至極。

她努力壓製著自己的怒火,再一次問道:“我最後問你一次!你果真沒有冤枉莫六小姐?”

“沒有!絕對沒有!奴才發誓!”

李掌櫃許是想伸手起誓。

可掙紮了片刻,卻毫無作用:“最開始來尋奴才的,是莫六小姐身邊兒的貼身丫頭青萍姑娘!莫六小姐時常帶青萍姑娘來咱們酒樓,奴才……奴才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更何況……更何況昨夜!昨夜奴才去了一趟侯府,所麵見的人,也是莫六小姐!”

“她尋你做什麽?”

“也沒說……沒說什麽!莫六小姐就是讓奴才不要亂說話,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

說罷,李掌櫃深深吸了口氣兒,極其痛苦:“否則……否則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奴才的家人!

對了,家人!少夫人!少夫人您一定要救救奴才的家人啊!”

“你呢?”

沈扶搖得到了李掌櫃的答案以後,再沒搭理過他。

而是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鄧府小廝,問:“你想不想活?”

“想……想!當然想!”

鄧府那小廝也是個貪生怕死的主兒。

方才沈扶搖沒開口問他,他不敢亂說話。

如今好不容易輪到了他,他自然得牢牢抓住這個機會:“隻要少夫人肯給草民……草民這個機會,草民一定將自己所知曉的一切,都如實相告!”

“你為何要去青黛院?你去青黛院見的人,是誰!你與鄧老爺的死,有什麽關係。在酒樓吃死人的這件事兒中,你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沈扶搖冷冷看著鄧府小廝,一字一句問道。

鄧府小廝瞧著沈扶搖的氣場,明顯顫了顫:“草民……草民昨夜去青黛院,見的是……見的是莫六小姐。”

“莫六小姐?”

沈扶搖微微眯眼:“嗬……你最好說的是實話!否則,你半夜造訪一個尚未出閣的姑娘。這事兒若傳了出去,她沒法做人,你也不必活了。”

“少夫人,草民不敢扯謊啊!”

在生死麵前,鄧府小廝自然是不敢撒謊的:“草民去見的,確確實實就是莫六小姐!”

“你去見她做什麽?”

沈扶搖渾身發麻,就連腦袋也嗡嗡作響。

“是……是莫六小姐派人來將草民接過去的!莫六小姐她……她……”

鄧府小廝似有難言之隱。

可在掙紮了片刻以後,終是咬了咬牙,道:“罷了!反正事已至此,橫豎都得罪人!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吧!”

說罷,鄧府小廝便道:“少夫人……少夫人不是一直都對鄧老爺的死懷有疑慮嗎?沒錯!鄧老爺……鄧老爺的死,跟草民脫不了關係!他服下的砒霜,是草民親手交給那娘們的。”

鄧府小廝口中的‘娘們’,想必便是鄧夫人了。

畢竟,鄧夫人與這小廝的私情,村裏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當日在官府裏,鄧夫人也曾親口承認,鄧老爺是她殺死的。

“但是……但是草民不過一介奴才,哪裏有那麽大的膽子,敢去禍害自家的老爺?鄧老爺之所以能有今天,全都是他自己作孽!”

鄧府小廝被‘百撓散’折磨得痛苦極了。

他一邊兒磨蹭著身後的柱子,好讓自己的不適能得到半點緩解。

一邊兒,則咬牙切齒道:“倘若不是他對芳兒起了色心,強行占有了她,讓芳兒成為了他的女人,我也不會為了報複他,勾搭上他的娘們。

倘若他能對他那娘們好一些,哪怕隻是一點點,他那娘們也不會對他心生怨恨。

倘若……倘若他能不跟他娘們鬧得那麽難看,別人也不會知曉他的家醜!那麽……莫六小姐也不會利用那娘們對他的怨恨,挑唆那娘們去謀殺親夫!”

“你是說,這一切都是莫六小姐在後頭操縱?”

沈扶搖一直都不敢相信,那個像個孩子一般,又吵又鬧的莫慎兒,竟有著這麽大的本事兒。

明明是一個未曾及笄的姑娘家,言行舉止,孩子氣兒十足。

所有人都覺得,她是一個率真、討人喜歡的主兒。

就連沈扶搖自己,也一直將莫慎兒當成妹妹般看待。

在沈扶搖眼裏,莫慎兒既坦率,又天真。既淘氣兒,又可愛。

除了有些纏人,哪哪都好。

怎麽看,都不像是個有心機有手段的。

然而如今……

發生在眼前的這一件件一樁樁,卻又不得不讓沈扶搖相信,自己看走了眼。

“少……少夫人啊!”

鄧府小廝見沈扶搖這般問他,還以為是沈扶搖不信他口中的話。

於是,連忙解釋:“草民都……草民現在連命都要沒了,實在……實在沒有理由騙您啊!這一切,的的確確是莫六小姐指使的!

您別瞧著莫六小姐看起來單純無害的樣子,可她要耍起陰招來,比任何人都心狠。

那娘們雖然對姓鄧那人渣怨恨得很,可到底還顧念著他是自己的丈夫。後來之所以狠下心來謀殺親夫,全都是因為聽了莫六小姐的挑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