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石榴,多子多福。

這是旁敲側擊,變相催生啊。

“呃……”

沈扶搖尷尬看著食盒裏的石榴,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莫止湛的問題:“這……這會不會是祖母記錯了?”

說罷,忙撓著頭,尷尬道:“祖母年紀大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又興許,是你小時候喜歡吃石榴,長大後自己不記得了呢?”

祖母誒!

您這又是什麽招數!

就算您想催生,也該讓別人送這玩意兒才是,怎麽可以讓我眼巴巴提著個石榴回來?

這知道的,說是您老人家抱曾孫心切。不知道的,還不得說是我求子?

“祖母又催你了。”

莫止湛瞧著沈扶搖這模樣兒,無奈搖了搖頭。

他隨後拿起了那個石榴,細細端詳:“看來,她老人家的病是好得差不多了。”

“嗯。”

沈扶搖點了點頭,有些心不在焉:“精神頭兒不錯。”

“沒少聽她念叨吧。”

莫止湛一邊兒說著,一邊兒將石榴掰開,隨手便丟了沈扶搖一半。

沈扶搖張手便接住了石榴,道:“尚能承受!怕就怕,你沒那麽好蒙混過關。”

“何意?”

莫止湛抬眼看著沈扶搖:“難不成,你拿我做了幌子?”

“你與我,本來就是彼此的幌子。”

沈扶搖不承認,也不否認。

隻揚了揚手中的石榴,道:“謝了,你最愛吃的石榴。”

言畢,瀟灑轉身離去。

莫止湛看著那屁顛屁顛的背影,總覺得自己似乎被下了套。

但由於方才七皇子所說的話,依舊聲聲在耳。

事有輕重緩急,莫止湛倒沒過多的心思,去琢磨沈扶搖的深意。

說起七皇子……

莫止湛與他可是多年的好友了。

從小到大,莫止湛便是七皇子的伴讀。

二人雖說一君一臣,可實際上卻與兄弟沒什麽區別。

這麽多年來,每每與七皇子言談,總十分輕鬆愜意。

可這一次,七皇子歸來,卻著實令人頭疼。

人不自爭,卻淪入別人的爭鬥之中。

想要出淤泥而不染,偏又被旁邊濺起的汙泥,染得不幹不淨。

七皇子與莫止湛一樣,皆是無可奈何之人。

七皇子隨性自由,根本就不願意將心思,放在朝政上。他隻想雲遊四海,做一個閑散皇子。

若能得天子厚愛,封為王爺,得到一塊封地,倒也是一樁美事兒。

可偏偏,他有一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母妃。又有一群,忌憚他勢力的兄弟。

他不去爭,不去奪,卻屢屢受到生命威脅。

萬不得已之下,隻得築起圍牆,手握自保的能力。

原想著,隻要人不犯我,我便不去犯人。

卻沒料到,一昧的忍讓,終讓對方變本加厲。

到了最後,竟連自己身邊兒的人,都慘遭連累。

莫止湛便更不必說了。

他雖不是皇家的孩子,但北定侯嫡長子的身份,早就注定了一切。

二人相似的經曆,讓他們惺惺相惜。

而七皇子伴讀的身份,也注定讓他此生都與七皇子綁在一起。

此番遊曆,行至巫山之時,險些被刺殺身亡。若不是因為得一農家醫女所救,恐怕你今日再見不到我。

三皇兄的狼子野心,早已昭然若知。他雖是你的表兄,但卻沒繼承半點莫家的品行。

我如此言他,你莫要氣惱。我隻怕,你對這位表兄不設防。

安插在三皇兄身邊兒的人傳來消息,說是近些時日,三皇兄要開始動手,清除我的黨羽。

北定侯府雖是三皇兄的外祖家,可你卻自幼是我的伴讀。你是他的表弟,卻也是我的好友。

若他沒將你算作我的黨羽,那麽你與北定侯府暫且可以逃過一劫。可若他一心覺得北定侯府站到了我的身後,結果會如何,你自己思量。

我以前,從沒心思爭奪太子之位,可樹欲靜而風不止。北定侯府是一股足以抵抗數個世家的勢力!你是北定侯的嫡長子,你的選擇,太重要了。

我此番回京都,是有心要爭上一爭的。不為別的,隻為了自己能活命,也為了身邊人安好。

三皇兄的勢力越發大了,其手下的黨羽,關係錯綜複雜。父皇雖心疼我,卻也開始漸漸忌憚三皇兄。

倘若有一日,連父皇也鎮壓不住三皇兄,那麽咱們天啟國,便是真正亂了套。

三皇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一秉性,從小便體現得淋漓盡致。咱們幾人,自幼一塊念書,想必你也看的清楚。

早做防備,為你,為太夫人,也為北定侯府。

莫止湛在回想起七皇子的話時,握著石榴的手竟不自覺發力。

待他回過神來,原本好端端的石榴,早已流了汁,狼藉不堪。

三皇子慕容清樂的狼子野心,莫止湛如何不知?

從小到大,三皇子便展露出了自己獨有的本領。

他行事兒果斷,有王者風範,魄力非凡。

皇上雖一直尚未冊立太子,可許多大臣在暗地裏卻沒少猜測,太子之位恐怕會落到三皇子的身上。

一來,是因三皇子的外祖,乃北定侯府莫家。

二來,也是因三皇子不是平庸之輩。

最開始,莫止湛和七皇子也抱著如此看法。覺得,三皇子是最適合繼承大統的人。

很長一段時間,他和七皇子對這位兄長,都十分尊敬。

可後來,時日久了。

三皇子在權利的支配下,仿佛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他開始貪戀權勢,想要得到更多。為了能得皇上的器重,不惜犧牲任何代價。

他不懂得以民為本,不會為百姓著想。

他所做的一切,皆隻為了他自己。

堂堂一個皇子,為了手中的那點權利,一次又一次沾染上血腥。明明無人去與他爭,他卻為了排除異己,而大開殺戒。

明麵兒上,他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子。

可暗地裏,卻是一個心無天下,心無百姓的惡人。

為了能夠穩穩坐上太子之位,他連自己的兄弟都殺。為了能夠擴張勢力,他親手將滑胎藥灌入了姬妾的嘴裏。隻為了,能讓正妻先生下嫡長子,從而越發得到嶽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