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麽?”
許是莫止湛從前,根本就沒有心思去了解別人。故而,才會覺得沈扶搖身上,有著特別的地方,可以吸引他的目光。
說不上迷人,可卻讓他覺得很是舒服。
就譬如現在……
既說好了各取所需,那麽就該大大方方的談條件。而非跟尋常閨閣女子一般,扭扭捏捏的,想要而不敢言。
他心思沈扶搖的坦誠,亦如沈扶搖欣賞他一般。
至於……
他想從沈扶搖身上得到什麽呢?
似乎沒有答案。
該有的他都有,倒也不會去一個女人身上索要東西。
但他知道,隻要沈扶搖開口要的,他都會給。
“商人素來貪心。”
沈扶搖狡黠一笑,盯著莫止湛的目光,漸漸露出了貪婪:“我想要的,隻多不少。就是不知莫二公子,給不給得起。”
“你若是我的妻,我的便是你的。”
莫止湛那一顆心,從未為任何女子動過。
甜言蜜語,他自然是不會說的。
但若沈扶搖真成為了他莫家的媳婦兒,那麽哪怕是出於責任,他也定會將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的跟前兒。
“至於其餘的要求,隻要不違背天理道德,一律都允了你。”
對於莫止湛而言,往後的日子,倒也不是非眼前女子不可。
但當下的局勢,以及他心底裏那些莫名滋生出來的感覺,似乎已經由不得他再繼續我行我素下去了。
祖母的身子骨,隨著年紀的增長,越發孱弱。長房與繼母那頭的野心,也在不斷生長。他身為莫家的嫡出,身上所肩負的東西非常人能比。
以前之所以可以隨心所欲,不過是仗著祖母的偏愛。
可他的祖母,到底是老了。
父親離得遠,母親走得早。
年少時,祖母給他遮風擋雨。眼下,他總要學會為祖母擋住風浪。
長房那頭既開始拿他的婚事兒做文章,那麽想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不管是為了安祖母的心,還是為了不被人抓著軟肋打壓,他都該盡早將婚事兒定下來。
今日,就算沒有沈扶搖,那麽明日,長輩們也會為他將別的女子迎娶進門。
與其如此,不如就選一個自己不討厭的。
沈扶搖聰慧,得體與俏皮兒並存,與她成親,日子自會過得有趣兒。
不爭不奪?
他是不爭不奪的。
倘若別人不對他出手,他倒也懶得去計較。
但若別人一再打壓於他,他也總得為自己和所在意的人籌謀。
生於王侯將相之家,多的是身不由己。
沈扶搖原本想著,你莫止湛既說出了‘各取所需’的話,那麽與你談談條件,總是不過分的。
而莫止湛身為北定侯府的嫡出公子,手段自然不低。要想從他身上拿到些什麽,必定要費些口舌與心思。
可誰曾料到……
莫止湛輕飄飄的兩句話,又將沈扶搖的滿腹心思,給打了回來。
我的便是你的,一律都允了你。
男人將話說到這份上,已算是最大的承諾了。
至於可信不可信,且另當別論。
不過……
北定侯府的家教,可是出了名的好。
莫止湛身為莫家的嫡係血脈,又是謙謙君子,想來也不會食言了。
故而,沈扶搖一時之間,倒也挑不出刺來。
隻垂頭想了想,便認真道:“我要三媒六聘,明媒正娶,隻做妻,不做妾。”
“這是自然。”
“我要人身自由,經商進財,隨意進出北定侯府大門。”
“允你。”
“我要你院中大權,就連納妾一事兒都得經由我的同意。”
“允你。”
莫止湛聽言,勾出而笑。
一句輕飄飄的‘允你’,便算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隻是……
餘下的話,終是藏在了心裏。
允你手握重權,但我絕不納妾。
“我要絕對的尊重,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不能逼我做令我不開心的事兒。”
“你喜歡就好。”
“我要你與我一樣,孝敬長輩。哪怕各取所需,也當在長輩麵前恩愛兩不疑。”
“好。”
“我……”
沈扶搖一下提了不少要求,雖很瑣碎,但卻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刁鑽。
可偏偏,莫止湛一個個都應了下來,讓沈扶搖一時之間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吞吐了一會兒,再度抬眸朝莫止湛望去:“你對我,可有何要求?”
“天色不早了。”
莫止湛雙眸帶笑:“你該回去了。”
“嗯?”
沈扶搖微愣。
沒……
沒要求嗎?
“回去吧。”
莫止湛深深朝沈扶搖看了一眼,轉身離去之前,隻丟下了一句:“乖乖等著媒人上門就好。”
清風拂過,白衣訣訣。
莫止湛不知道,在他離開以後,一直站在身旁不敢吭聲兒的趣兒,立即便奔了過來。
比起沈扶搖,趣兒顯得更為激動:“小姐小姐,奴婢沒聽錯吧?方才……方才您與莫二公子,是私定終身了?
天啊!前幾日夫人還說,讓咱們別高攀北定侯府。可現在呢?竟然是莫二公子主動開的口,要迎娶小姐進門呢!這事兒若讓老爺和夫人知道了,指不定得高興得合不攏嘴。”
說罷,趣兒便像個麻雀一般,一邊兒繞著沈扶搖打圈圈,一邊兒嘰嘰喳喳道:“奴婢那日說什麽來著?隻要緣分到了,小姐總能遇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小姐偏還不信,說下雨天來買糕點的,都是傻子。
您瞧瞧您瞧瞧,這哪裏是傻子?分明是一個絕世好兒郎啊!”
那得意洋洋的模樣兒,就仿佛當日看走眼,想將自家小姐推給一個近侍的人,不是她趣兒一般。
而沈扶搖,自然也不會知道,才剛剛離開花園的莫止湛,也一樣被身邊兒的人調侃。
“公子平日不苟言笑,總是寡淡正經。難得今日,竟能在沈家小姐麵前,幾度展露笑顏。”
莫止湛雖不好親近,可卻從不苛待身邊兒人。
宋祁是莫止湛的親信,自然能在莫止湛跟前說上三兩句話:“看來,這沈家小姐,確實是個有福分的。”
莫止湛神色淡然,並未舍得瞥身旁的宋祁一眼:“長本事兒了,倒學會調侃自家主子。”
宋祁垂頭,不再說話。
可心底,多少還是高興的。
自家的主子什麽樣,難不成他還不知道嗎?
他若笑了,那跟鐵樹開花有什麽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