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搖雖沒出身在名門望族,可對這些世家的規矩,卻是學得清清楚楚。
她所說的那些話,其實長房的人都明白。
隻是這麽多年來,太夫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莫昌海常年在外,莫止湛也不是個愛計較的。一來二去,他們也便習慣了。
再加上,莫家的情況與別的家族不同。
男人們都死的死,走的走。
如此一來,自會有人生了邪念。
如今長房的人聽沈扶搖這麽一說,心裏多少有些犯怵。
可麵對著權勢,又心有不甘。
莫澤善是瞧不起沈扶搖的。
一來是因沈扶搖的出身,二來也是紅寢衣事件,所結下的怨。
然,就在他打算再度開口,反駁沈扶搖時,沈扶搖卻又問道:“你們捫心自問,在這侯府裏,除了你們生母留下來的東西……
哦,對了,還有長房外來媳婦兒帶入門的嫁妝,又有什麽是真正屬於你們的?”
言畢,突然收起了笑。
便連慵懶的語氣兒,也變得淩厲起來:“我方才所說的那些話,雖然不中聽,可卻句句在理。故而,還希望大伯父與大哥能好好考慮考慮。
若大伯父與大哥,實在覺得長房的人在侯府裏,受了委屈。不如,便去祠堂給列祖列宗請個安,當作告別。
京都裏的宅子,你們且仔細選選,看看有沒有自己喜歡的。若有,我便做主贈一座宅子給你們,做府邸。”
沈扶搖這話,已是再明白不過了。
無論是德還是理,長房都不占優勢。
若長房的人再鬧,那就搬出去,另立門戶。
長房的人可不傻,哪裏舍得搬呢?
莫家之所以昌盛至今,皆是因有北定侯。他們是旁係,若離了北定侯府,那身份地位,可就大不如前了。
縱使在京都之中,依舊能夠受盡尊重。可在侯府裏所享受到的尊榮,又其實自立門戶能比的?
他們是庶出啊!
光是這一點,就差了好幾截。
長房的人再不說話了。
隻將氣死死壓/在胸/口。
在沒有尋到完全之策之前,不可輕舉妄動。
莊眉寧那頭,至始至終都沒開口說過話。隻靜靜看著長房的人與沈扶搖互相指責,就像看戲一樣。
莫皖北被皇上直接接到朝堂為官,對莊眉寧而言,根本就是意外。
且,還是兵部侍郎如此重要的位置。
在莊眉寧看來,莫皖北這樣的年紀,能入六部就已是難得。更何況,還是一個侍郎,兵部侍郎。
侍郎上頭,便是尚書。
如今的兵部尚書,已有五十來歲了。再用不了幾年,恐怕就會告老還鄉。
隻要莫皖北在這幾年的時間裏,能快速成長。那麽再加上莫家的家世,兵部尚書的位置,非他莫屬。
有了兵部做後盾,北定侯的位置,不就更措手可得了嗎?
由於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所以……哪怕莫止湛的虎書裏,並沒給莫皖北任何的權,她也毫無意見。
怕什麽呢?
莫皖北手裏沒有莫家的權,可莫固安的手裏有啊。
莫固安有,便是青黛院有。
至於沈扶搖?
且讓她和長房的人鬥去吧。
……
長房那頭的野心,或許從未熄滅過。
但由於沈扶搖的打壓,他們也隻有一忍再忍。
太夫人雖有些精神,可到底尚未痊愈。
她盯了侯府幾日,待沈扶搖將長房的人打壓下去以後,便又閉門謝客,安心休養。
這一次,她連沈扶搖都很少再見了。
每每沈扶搖過世安院請安,她總讓蔣媽媽把沈扶搖打發走。
一來,是因沈扶搖處理諸多瑣事兒,她不願讓她分心。
二來,亦是遲遲走不出喪子之痛。
……
莫止湛走後,七皇子殿下倒來過侯府兩次。
一次,是來取莫止湛臨走前,給他留下的東西。
一次,是來歸還莫止湛先前放在他那頭的兵書。
按道理說,兩次入府,皆是宋祁接待的他。
七皇子殿下的身份雖然高貴,可到底是男子。
沈扶搖不是寡/婦,但丈夫不在府中,亦得多加注意。
可饒是再小心翼翼,不該有的傳聞,還是傳了出來。
——你聽說了嗎?七皇子殿下和侯夫人,似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可告人的秘密,自然就是見不得人的唄!
——你這麽一說,我倒覺得奇怪。七皇子殿下,雖然素來跟咱們侯爺關係極好。可以前,來侯府來得也不勤。
怎麽現在侯爺都去邊疆了,七皇子殿下倒在一個月裏,來了咱們侯府兩回?而且回回去的,都是星辰閣!
現在侯爺不在,星辰閣裏,可就隻有侯夫人啊!難不成……
——胡說什麽呢?我聽說,七皇子殿下這兩回過來,是來拿東西和還東西的。而且接待他的,還是宋哥呢!
——都說了是見不得人的事兒了,可不得找到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看看,這一來一回的,又是拿東西又是還東西,誰知道有沒有問題?
——不會吧?宋祁可是侯爺的人啊……
——以前是侯爺的人,但現在人家宋祁不是守在侯夫人身邊兒了麽?如今啊,他可是侯夫人的人。
——要我說啊,宋祁可能都被蒙在鼓子裏呢。以前宋祁可是近身伺候侯爺的!對七皇子殿下,也極其尊敬。
——可是七皇子殿下和侯夫人又沒什麽交情……
——男女之間的事兒,彼此看對眼就行,哪裏用交情?再說了,多見幾次麵,交情不就出來了麽?
——呀!你個姑娘家家,怎麽說話都不害臊的呢?
——我害什麽臊?要我說啊,要害臊的人是侯夫人才是。
流言不知從何而起,待傳到沈扶搖耳裏時,已發酵得極其難聽了。
蝴蝶冷著一張臉,道了句:“待奴婢查出了幕後造謠的人,看奴婢不撕爛她的嘴!”
“把舌/頭割了都不為過!”
趣兒氣得渾身發顫:“七皇子殿下來了兩次,咱們主子見都沒見過!
就連七皇子殿下送來的賀禮,如今也都堆在庫房裏,拆都沒拆!
如此小心謹慎,怎麽到了這些人嘴裏,就成了暗度陳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