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雅姨娘聽言,竟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此時此刻的沈扶搖,確實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兒。

她軟癱在地上,滿眼通紅。

再沒有方才那般的淩厲與理智。

她嘴裏不知在呢喃什麽,眾人聽不見。

但眾人卻能看見,她不住搖頭的樣子。

那不是委屈,也不是受了冤枉。

而是一種事情敗露後,無法接受的表現啊。

長房的長輩們,樂於坐收漁翁之利。晚輩們知曉家庭裏的內鬥,自然不敢多說話。

莊眉寧與莫慎兒今日難得統一意見。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

三房自始至終都沒開過口。

沒疑心過沈扶搖,也沒站出來幫她說話。

畢竟事實就擺在眼前,哪裏能輕易開脫呢?

就連太夫人,此時也隻是一臉嚴峻的坐著,半響說不出話來。

沁雅姨娘倒想為沈扶搖說法。

可才說了幾句,便被莫皖北拉扯著阻止了。

一時之間,暖廳裏死一般的寂靜。

直到最後,趣兒哭哭啼啼抱著沈扶搖,道:“你們……你們這是聯手陷害我們小姐!

我們小姐從嫁入北定侯府起,就沒有一刻不守著侯府的規矩!她每日忙得像陀螺,不是在商鋪裏轉,就是在後院裏轉,哪裏有功夫去偷人!

我們小姐的葵水,前幾日才來過!髒了的物件兒,還是我親自清洗的!你們……你們就是欺負我們小姐老實,又是商宦之家的女兒,這才聯手陷害她!”

“我們陷害她?你這丫頭,還真是會顛倒是非黑白。”

莊眉寧一副被氣得不輕的模樣兒,道:“我兒子都已經去邊疆去了半年!你家小姐若不偷人,哪裏來的身孕?

若她沒有身孕,哪裏會害喜!又哪裏能診斷出兩個月的喜脈?”

說罷,莊眉寧又小心朝太夫人看了一眼,才繼續道:“今日被請來給你家小姐診脈的可是葉大夫!葉大夫素來隻給太夫人診脈,隻聽太夫人吩咐。

難不成,你要說太夫人陷害你家小姐嗎?”

“可不是?來的是別的大夫也就罷了!可今日來的,卻是葉大夫。就算有人要陷害你家小姐,也買通不了葉大夫啊。”

大夫人劉氏與莊眉寧關係再不好,此時也站到了統一戰線上。

“你方才自己都說了,你家小姐不是在商鋪裏轉,便是在後院裏轉。誰知道,你家小姐這轉來轉去的,轉到誰的懷裏去了?”

大夫人劉氏說話,可是不堪入耳,粗俗得很。

“再說了,你們家小姐未出嫁之前,名聲兒似乎也不好吧?終日拋頭露麵的,全京都的人都知道。

現在突然出了這樣的事兒,也不意外。”

“你胡說!”

趣兒哭喊著:“好歹你也是長房的大夫人,說話竟如此難聽!如此粗俗!你們……你們都欺負我們小姐!”

“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兒,還怪旁人說話粗俗。”

莊眉寧冷笑了聲兒:“沈扶搖!你若肯主動交代出,那奸/夫是誰。興許,我們莫家還能從寬處置!”

“沒有奸/夫……沒有奸/夫!”

沈扶搖搖著頭,不住往後退去。

趣兒死死將沈扶搖抱在懷裏,心疼極了。

“沒有奸/夫?那你肚子裏的孽障究竟是誰的!”

“威風耍夠了嗎!”

太夫人見莊眉寧的話說得越發過分,終是拍了拍案桌:“瞧瞧你們一個個的,是當我這老太婆不在了?”

“太夫人息怒!”

眾人聽言,忙又跪下。

“好好一個元宵佳節,竟鬧出這麽大的事兒來。我瞧著你們,倒是挺熱鬧!”

“母親……”

大夫人劉氏有些慫,但還是硬著頭皮兒道:“兒媳婦們也不想惹事兒。隻是眼下這事兒……您瞧瞧?葉大夫都將喜脈診斷出來了。

接下來該怎麽辦,總得拿出個主意才是。”

“還能怎麽辦?”

莊眉寧順著大夫人劉氏的話,道:“自然是找出那奸/夫,然後一並處置了!該讓沈家的人來接人就接人,該處死的就處死。

總之,咱們莫家的臉麵兒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丟的!”

“沒有奸/夫……沒有奸/夫……”

沈扶搖臉色蒼白,喃喃道。

“聽到沒有!沒有奸/夫!”

趣兒抱著沈扶搖,深深看了莊眉寧一眼,又道:“你們若不信,大可去查好了!若查出什麽東西來,這罪名我們也就認了!”

莊眉寧正愁沒有人開這個口呢。

如今趣兒提起,她更是暗暗讚歎趣兒識時務。

“你不說,我倒想不起來了!”

莊眉寧說著,便朝太夫人道:“太夫人,不如咱們先派人去搜搜星辰閣。這沈扶搖既已與旁人有了孩子,那必定是會有什麽定情信物的。

就算沒有,恐怕院子裏也總有旁的東西。不如先搜上搜,再看看如何定罪?”

“是啊母親,此事兒,還是得認真查清楚,才能服眾。”

大夫人劉氏也開了口。

“老大,老三。”

太夫人見眾人都踩踏沈扶搖,也是實在無法。

這件事兒本就來得蹊蹺。

太夫人就算心裏覺得沈扶搖是被陷害的,也不好開口幫她。

到底是葉大夫診斷出來的,她能說什麽呢?

隻得朝長房大老爺與三房三老爺望去,問:“你們覺得,該當如何?”

“一切聽從母親的意思。”

三房三老爺作揖,應道。

而長房大老爺,則道:“此事兒,事關我們莫家的顏麵,也事關侯爺的清譽,是該好好查查的。”

“嗯。”

太夫人點了點頭,便道:“既是如此,便去搜搜星辰閣吧。”

說罷,又道:“為了公平起見。蔣媽媽,你和老大媳婦兒,老三媳婦兒一起去。”

“太夫人,那兒媳婦……”

莊眉寧有些不放心,想跟著一道。

“你想做什麽?”

太夫人涼涼看了莊眉寧一眼,道:“此事兒都是你們惹起的,還不懂得什麽叫避嫌嗎?”

莊眉寧聽言,不敢再堅持。

隻垂頭道了句:“太夫人教訓得是。”

“去吧。”

太夫人將目光挪開,朝三夫人秦氏看去:“仔仔細細的搜!別放過任何一個地方,也別莫名其妙多出些什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