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

當初打算反擊莫慎兒的時候兒,知曉這事兒的人不多。

便連蝴蝶與初凝那兩個丫鬟,都不知道沈扶搖攛掇莫慎兒什麽。

這七皇子殿下雖與莫止湛親近,可這段時日也不常到北定侯府來。

那麽,他是怎麽知道的?

他都能知道的事兒,太夫人那頭知不知道。

“夫人,奴婢平日話雖多,可嘴卻是嚴的。”

霓裳見沈扶搖麵色嚴肅,又忙開口:“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奴婢清楚得很。再說了,那七皇子殿下雖出侯爺的摯友,卻與咱們後院的事兒不相幹。

奴婢實在想不出,他是怎麽知道咱們侯府裏的事情。”

“罷了。”

沈扶搖聽言,搖了搖頭:“有些事情,咱們若看不明白,便是真的看不明白。就好像,青黛院那頭防我們跟防賊一樣。最後,不也還是被我們設計了一把?

七皇子殿下可不像咱們表麵上看到的那麽簡單。什麽雲遊四海,為人灑脫不拘?指不定,那是他當年羽翼未滿,求得自保的另一種活法罷了。

有心人若想知曉一些事兒,自然有他的辦法。好在這七皇子殿下雖難猜,但也不會害咱們。至於他說的人情,若他覺得算,那便欠他一個好了。”

說罷,沈扶搖又看了看石桌上的那朵紅色的月季花。即便是脫離了枝幹,也還是鮮豔欲滴。

於是,伸手將那朵花兒拂到了一旁的池塘裏。

“有些花兒,雖已經被摘下來了。但時候兒還不到,就暫且丟到水裏再養養,總能嬌豔幾日。

待根部被水泡爛了,那才是它真正該有的下場。”

就如同莫慎兒一般。

做出了這樣丟人的醜事兒,在侯府裏可謂是讓眾人失望至極了。

她親手毀掉了自己的好前程,尋了周家這樣的夫家。

即便能夠仗著北定侯府的權勢,在周家蹦躂,那也蹦躂不了幾日。

沒有腦子的女人,最是可怕。

而周家,也最是能磨掉莫慎兒性子的人家。

從踏入周家大門的那一日起,那個驕傲的莫慎兒,就已經被毀了。

或早或晚,她總有自己的報應。

沈扶搖不急在這一時。

隻是……

莫名其妙欠了別人一個人情,倒是讓她意外得很。

哪怕在霓裳麵前,她說得雲淡風輕。

可自己一手謀劃的事兒就如此簡單的被人揭穿,不免讓沈扶搖生了挫敗之感。

也難免,生了擔憂之心。

……

莫慎兒嫁去周家,雖是下嫁。

但周家為了不失臉麵兒,也為了討好莫家。這喜宴的排場,硬是做得極大。

雖不如當年沈扶搖嫁給莫止湛時的盛大,但也是鮮少有人能及的。

而周莫兩家的親事兒,也讓京都熱鬧了好一陣。

三日後,莫慎兒回門。

太夫人便讓侯府裏的人,都一塊兒在暖廳裏用了飯。

不僅僅是莊眉寧出來了,就連長房的那幾個姨娘,還有沁雅姨娘,也一道在側。

飯桌上,周家公子對莫慎兒倒是遷就得很。

隻是莫慎兒臉色不大好看,對周家公子愛搭不理。

周家公子一昧討好,更是頻頻給長輩們敬酒。

隻一會兒的功夫,便喝得臉紅脖子粗了。

太夫人瞧著這對新婚夫妻如此,心裏著實難受。總覺得,家裏這幾個孫子孫女,嫁得最虧的就是莫慎兒了。

即便是錯失了大家閨秀,而將一個青/樓女子納入府中做妾的莫皖北,都比不得莫慎兒吃虧。

於是,也不大願意瞧著莫慎兒與周家公子。

隻在用了膳過後,便道:“這回門禮也過了,家宴也用了。時辰不早,你們夫妻二人還是回去多陪陪親家吧。”

“祖母!您就讓孫女再陪您一會兒吧。”

莫慎兒自是不願這麽快就離開的。

一來,是她還沒熟悉周家。這幾日在周家,她總覺得既孤獨又陌生。

二來,周家與北定侯府比,那還是差遠了。

周府就這般大,隨意走走,便沒了。

更別提她所住的院子。

平日裏,是真不願意踏出屋門的。一出去想逛個花園,還要碰上周豫南的那幾個小妾。

說來也氣人。

沒成親之前,說得好好的。以後不再納妾,府中的小妾自然也會遣散。

按道理說,遣散姬妾這是好事兒。

自家的長輩若心疼自己,定當是樂於看見這種結果的。

可當她嫁入了周家以後,卻發現那幾個小妾不僅沒遣散。還穿紅戴綠,結伴過來給她請安。

她當場就氣得摔了東西,將那些小妾轟了出去。命人去請了周豫南不算,還鬧到了周老爺與周夫人那去,說周家不守信用。

然而周家人呢?

卻說,不必遣散姬妾,是他們莫家的要求。

莫慎兒百思不得其解,回到自己院子後,又大發了一通脾氣兒。

最後,還是一道陪嫁過去的薔薇,說明了原由,這才將莫慎兒給安撫了下來。

短短三日,對於莫慎兒而言,就像過了三年那樣漫長。

如今好不容易回到了娘家,心裏有好多好多委屈話,想與太夫人說。

卻不曾想,才用了膳,太夫人便將要趕人。

於是,不免紅了眼眶:“祖母啊,慎兒好想您,想多陪陪您。”

“你已經長大了,是別人家的媳婦兒了,哪裏還能這樣黏著我?”

太夫人拍了拍莫慎兒的手背,算是安慰:“你初嫁到周家,得好好學學周家的規矩,幫著你婆婆打理後院的內務才是。回門不過就是個禮節,行過就算了,切莫讓人說咱們莫家的女兒不懂事兒。”

“可是……”

“還是讓慎姐兒多留一會兒吧?”

莊眉寧見莫慎兒似乎是有話要說,忙道:“兒媳婦就得了慎姐兒這麽一個女兒,現如今她嫁了,兒媳婦心裏諸多不舍。”

說罷,想了想又道:“慎姐兒自幼便受諸位長輩寵愛,性子多有嬌橫、傲慢。兒媳婦身為母親,總想多叮囑她幾句。

不如……便讓六姑爺陪著大哥與三弟繼續喝幾杯?兒媳婦好帶著慎姐兒回一趟青黛院,交代一些體己話。

也好讓她再看看,屋子裏有什麽東西沒帶的,一並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