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七王爺笑了笑,多少有些無可奈何:“我與你的夫君莫止湛,從小一塊兒長大。因著你是他的妻子,所以我對你也一樣信任。

怎麽?事到如今,你還在提防著我,不肯說實話嗎?”

“你是如何得知的?”

沈扶搖見七王爺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自然也沒什麽好隱瞞的。隻淡淡問了這麽一句,算是承認了。

“你們北定侯府,現如今是莊侯夫人當家。莊侯夫人喜設小宴,結交深宅婦人。

女人與女人之間待得久了,有些話難免就會傳到外頭。”

“是嗎?”

沈扶搖微微挑眉,似笑非笑:“七王爺方才還在責怪我,說我不顧你與夫君的情誼,提防於你。可事實上,七王爺又何嚐不是如此?

我倒不認為,七王爺會跟那些婦人一樣,是個耳根子軟的人。旁人說什麽,你便信什麽。”

“果然還是瞞不過你。”

七王爺聽言,勾唇笑了笑,並沒有多看沈扶搖一眼。

隻是自顧自飲茶,自顧自說話:“既然如此,那咱們不妨都坦白一些。”

說罷,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抬頭深深看了沈扶搖一眼:“可……若我告訴你,這一切都是止湛兄說予我知,你信是不信?”

“莫止湛?”

沈扶搖身子一震,將身子坐得更直了些:“如此私密的事兒,他怎麽會說予你知?這些事兒,他是何時告訴你的?他人現在在哪兒?他還活著,是不是!”

此時此刻,沈扶搖的心裏很緊張。

她整個人的神經都是緊繃的。

哪怕她親眼看到了莫止湛的屍首,親自為莫止湛辦了後事兒。可就因為那一具屍首模糊不清,眾人隻能通過衣物和身型來辨別他的身份。

所以……沈扶搖至今都懷抱著希望。

她不斷告訴自己,莫止湛還活著!

即便他們二人成親,一開始隻是各取所需。可後來二人之間,哪裏又能半點的情都沒有?

兩個人還沒真正開始便結束,這根本就不是沈扶搖想要的結果。

退一萬步而言,就算沈扶搖和莫止湛到了現在,還是合作關係。那麽沈扶搖也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合夥人中途退場。

“七王爺,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兒瞞著我?”

沈扶搖眼也不眨地盯著七王爺。

當她聽到七王爺提起莫止湛時,便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七王爺身上。

“夫人,還請節哀。”

七王爺未曾回避過沈扶搖的質問,沒有半點的心虛。

提起莫止湛,他也十分痛心疾首。

眼神裏的惋惜與無能為力,不禁讓整個雅間都沉浸在悲戚之中。

而那一句‘夫人,請節哀。’更是讓沈扶搖的心,瞬間跌入穀底。

“抱歉。”

沈扶搖收回了目光,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是我失禮了。”

“夫人言重。”

七王爺的情緒已被沈扶搖影響,此時臉色免不得布上哀傷,而少了最初的意氣風發。

“我知道,夫人與止湛兄……彼此之間都是將對方看得很重的。止湛兄突然先走了一步,連我這個做朋友的都難以接受,就更別提夫人了。

今日無意提起止湛兄,惹了夫人傷心,是我的不對。”

說罷,想了想又道:“但……夫人心中既有了疑惑,那麽我自也免不得要趁著這次機會,好好與夫人解釋一二。”

言畢,便又將沈扶搖的杯子給續滿了。

隻是這一次,續的是茶,而非酒。

“不瞞夫人,止湛兄這一次出事,我是有責任的。”

沈扶搖一聽,身子微顫,連忙抬頭朝七王爺看去。

隻見七王爺緊緊握著酒杯,內疚道:“早在老侯爺出事的時候,止湛兄與我便察覺出了不對。

老侯爺驍勇善戰,征戰沙場幾十年。匈奴兵就算再凶狠厲害,也絕不可能在正常的情況下,奪了老侯爺的性命。

說巧不巧,老侯爺出事不久,軍營裏的一個副將,突然就消失了。就連他的家人,也一並沒了蹤跡。後來,經過幾番調查才得知,那副將及其一家,在老侯爺仙逝沒幾日後,便都死於非命了。

我與止湛兄派人去打聽過了,那副將算不得是一個多厲害的人物,但能在軍營裏混到那個位置,多少是有些小聰明的。老侯爺素來最是公正,從不埋沒人才。

那副將平日雖不得老侯爺額外的重用,可一旦獻出了有用的計策,老侯爺也絕不會忽視。所以,多年來那副將在軍營裏,地位不上不下,頗為尷尬。

老侯爺出事不久,他連同家人一並出事,著實蹊蹺。於是,我與止湛兄便有了猜測。認為老侯爺出事的背後,定有陰謀。為了查清真相,止湛兄在承襲了爵位後,便立即前往了邊疆。

他到了邊疆以後才發現,軍營裏的情況遠比咱們想象中的還要複雜。那一陣子,他不僅要對抗外敵,還得肅清內奸。雖說後來他擊退了匈奴,贏得一片軍心與民心。

可止湛兄到底年輕,又才承襲爵位。軍營裏的那些老東西,表麵上對他畢恭畢敬。實際上,卻早已在暗中有了動作。而通過這一次擊退匈奴,止湛兄對老侯爺的死,越發起了疑心。

匈奴根本就不如外界所傳那般凶狠,也沒有三頭六臂。可老侯爺怎麽就不敵匈奴,戰死沙場了呢?”

“是那個副將。”

沈扶搖想也不用想,便開口將話接了過去:“定是那副將裏應外合,這才讓父親吃了敗仗。父親即便再厲害,也敵不過自己人在後頭捅上一刀。

當然,那副將隻是一個關鍵的人物,並不是真正的操縱者。區區一個副將,若身後沒有要緊的人撐腰,他根本就起不了風浪。否則,這麽年來他早就功成名就,又怎麽會一直不上不下,如此尷尬?”

說罷,想起副將的死,又道:“隻可惜,那副將鼠目寸光,又跟錯了人。父親出事兒了以後,他立即便被後頭的人滅口。就連家人,也都被他所累,一道下去給父親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