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眉寧頭疼得緊。

胸口處此起彼伏,被氣得不輕!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兒隱忍,直到沈扶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眼前,這才拍案而起。

道:“我倒是小瞧了她!”

什麽好拿捏,乖巧聽話沒得心眼?

想來,全都是裝的吧!

如今才嫁入北定侯府幾日?便不將我這個婆婆放在眼裏了!

聽聽人家方才說的話?

利益再大,都不如一家和睦?

陰陽怪氣兒的,難道不是在指責我,為了利益不折手段嗎?

莊眉寧心裏千萬般不甘,內心更是燃燒著熊熊怒火。可為了利益,卻終究不敢與沈扶搖鬧得太甚。

她啊,原隻是想壓製沈扶搖罷了!

卻不曾想,沈扶搖總是輕而易舉的,就將她的壓製化解!

最可氣的是……

這個沈扶搖!

她所表達出來的意思,明明不尊不敬!可那一張臉蛋,卻無辜得緊。語氣兒,也柔和得很!就仿佛,從頭至尾,她都是一個可憐的弱者!

沈扶搖踏出青黛院的院門後,便頭也不回的往星辰閣趕。

仿佛這青黛院,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險惡之地,不容久留!

趣兒從始至終都跟在沈扶搖身邊兒,也不知是花了多大的力氣兒,才能忍住沒在莊眉寧跟前兒發作。

如今才出了青黛院,便聽她咬牙切齒道:“都說日久見人心!這話可是一點兒也不假!”

說罷,又舊事兒重提:“前陣子還沒開始開茶行時,她便打起了小姐嫁妝的主意!後來見小姐您油鹽不進,才退其次要與小姐您聯手做茶葉買賣。

這陣子,小姐為了茶行的事情盡心盡力,不知為她掙了多少銀子!她做了什麽?無非就是提供了一種新的茶葉罷了!

她也不想想,是誰將毫無名氣兒的‘空茶’推得京都人盡皆知。也不想想,是誰早出晚歸的打理茶行!是誰教著六小姐學習生意經!

如今,茶行又沒虧銀子!隻不過是‘空茶’的銷量比上個月降了一些罷了,她便如此發難!真真是要事事順她的意才行嗎?”

“好了!”

沈扶搖看著趣兒那滿臉怒氣的模樣兒,既心疼又好笑:“你這些話在我麵前說說也便罷了,到了別人跟前,可不許亂嚼舌根!就算是回了星辰閣,也得小心謹慎一些。否則,若被人聽了牆角,還不知要如何說我們不懂規矩。”

趣兒說的雖都是實話,可卻到底亂了規矩。

沈扶搖不忍心責怪於她,隻得好言勸道:“她衝著我發難,你倒是比我還急。你這性子,總得改改才是。這畢竟是北定侯府,不是沈府了。”

沈府裏的人,各個兒都和善。

就連最‘不和善’的女主子顧婉兒,心地也都是好的。

可北定侯府……

仿佛每一個人都有著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與人相處,不單單是隨意說幾句話,多看對方幾個眼神那麽簡單。

無休止的猜測,讓沈扶搖深感辛苦。

“奴婢還不是為了小姐好嗎?小姐您素來心善,看誰都是好人。奴婢怕若再不好好提醒您一番,您就要將老爺和夫人置辦下來的陪嫁,雙手奉上給別人了。”

趣兒哪裏能不知道這深宅大院的規矩?

縱使她從小不拘慣了,言行舉止大大咧咧,隨著沈扶搖沒個心機。但誰人好誰人壞,她多少還能分得清楚。

這隱藏得深的,或許她一時半會兒還察覺不出來。可像莊眉寧這般明顯的,再瞧不出豈不是傻子?

趣兒知道自家小姐素來是個寬和好相處的主兒。

也知道,自己如今身處的地方是北定侯府,而非商宦沈家。

沈扶搖嫁人以後,哪怕明麵兒上不說,但總有自己的無奈。就更別提,這一樁婚事兒還是有名無實的!

可趣兒心疼啊。

看著原本隨心而活的主子,在嫁入了北定侯府後,便開始變得委屈巴巴的。她這個做奴婢的,如何能痛快?

“這個二夫人,一開始看著還挺和善的!再加上有六小姐在,奴婢還以為她會是個好婆婆呢。誰曾想,竟是個惡婆婆!”

“好了!”

沈扶搖如何不知趣兒是為了自己著想?

可這般在後頭妄議主子,到頭來害的會是誰?

“方才才叮囑了你,要小心隔牆有耳!你倒好,一張嘴越發沒譜!若再這般口不遮攔,倒不如將你送回沈府去,讓母親好好**一番!”

“這事兒若是讓夫人知道了,指不定罵的是誰呢!”

“你倒還來勁兒了?”

沈扶搖聽言,稍稍瞥了趣兒一眼:“難不成你當真以為,母親的心思我看不穿嗎?我隻是不願為了利益,讓大夥兒鬧心罷了。”

“可現在讓大夥兒心裏都不痛快的人,不是小姐您啊!”

趣兒嘴雖伶俐,但也懂得看人臉色。

她瞧著沈扶搖神色認真,一下便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忙道:“這陣子,因著小姐您不斷忍讓,二夫人越發變本加厲。奴婢隻是擔心,若小姐再如此包容下去,青黛院那頭會……”

“她到底是莫止湛和慎兒的母親,能忍便先忍著吧。”

沈扶搖微微歎了口氣兒,道:“更何況,自我嫁入北定侯府以來。除去涉及利益方麵的事兒,我的這位婆婆對我也並沒有任何過分之舉。”

“小姐!”

趣兒急得跺腳:“奴婢素來知曉您心善,卻不曾想到您竟被豬油蒙了眼!自古以來,您見過誰的夫家,會窺視新媳婦的嫁妝?

這等卑劣之事兒,怕是外頭的小門小戶都不屑於做。可如今這堂堂的侯夫人,竟處處想從您這個新媳婦身上榨取錢財!

先是商鋪,後是茶行!倘若這都不算過分之舉,那麽趣兒敢問小姐,在小姐的心裏,究竟如何理解‘過分’二字兒?”

“她窺視,是她的事兒。我給不給,是我的事兒。再說了,這商鋪不還是在我手裏嗎?茶行那頭,若她執意認為我有問題,我不做‘空茶’的買賣就是!

隻要她舍得,我亦無別的想法。隻要能有個和睦相處的法子,就不必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