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
心中微惱,終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道:“夫君前兩日倒是得了些好墨,若母親不嫌棄,兒媳婦待會兒便讓人給您送來。”
說罷,微微抬頭,又道:“至於茶行的事兒,從來就不是兒媳婦可以決定的。整個‘青辰茶行’,母親您是‘空茶’的供貨商。如何去推茶葉,怎樣掙錢,都是我父親和母親的意思。
我無用,隻提供了一間商鋪罷了。茶行裏所有的決定,我都做不得主。說到底,我身為晚輩,也隻是按照父母的吩咐行事兒。
若母親您覺得在經商手段這一塊,哪裏有所欠妥,大可去沈家尋我父母明說。一來您們都是長輩,說話較為方便。二來,也省得我在中間傳話。若有傳錯,更是左右為難。”
莊眉寧之所以跟沈扶搖發難,無非是瞧見了沈扶搖這陣子的乖巧。拿準了她在自己麵前,隻能逆來順受。
卻不曾想,今日的沈扶搖竟敢直接撂下了硯台,還拿沈家夫婦來壓製於她?
心下,不免越發來氣兒。
於是,也不再有所掩飾,反而大大方方承認:“茶行那頭的決策,確實讓我心生不滿!在我看來,‘空茶’是京都之中獨一無二的好茶。如今名氣兒既然已經打響了,那麽就不怕掙不到銀子!
茶行裏想要售賣別的茶葉,也並非不能。隻是,咱們總得分清楚主次吧?拿‘空茶’來做陪襯,如何能行!”
說罷,更是直接提出了條件:“你父母我便不見了!到底是不常出府的,也懶得折騰。你隻需將我的原話傳達到他們耳中便好!
就說,是我說的。若他們是因我獨享‘空茶’的進貨源,想要打壓於我,我勸他們最好打消這個念頭!如若不然,咱們也便不必做這買賣了!”
既然你沈扶搖願意拿沈家來壓我,我便也懶得拆穿於你。
反正這些話,你是傳也要不傳也罷,我都撂在這了!
且別說是做買賣!
就光是身為我北定侯府的兒媳婦,你就得乖乖聽我的。
更別提,如今我手握著‘空茶’的進貨源!
莊眉寧還得靠著‘空茶’掙錢呢,哪裏是真的舍得不做這筆買賣?
之所以敢撂下這般狠話,不過是看中了沈扶搖是商宦之女,沈家又是從來不做虧本買賣的大戶。
‘空茶’的名氣兒好不容易才打響!
莊眉寧雖沒出力,但其中費了多少力氣兒,卻是知曉一二的。
沈家和沈扶搖,絕對不可能放過售賣‘空茶’這個發財的好機會兒!
莊眉寧想要的,無非就是給沈扶搖一些厲害瞧瞧。
好讓沈扶搖知道,她莊眉寧就算沒能手握北定侯府的中饋大權,卻也能輕而易舉的讓沈扶搖不好過。
沈扶搖身為兒媳婦,休想瞞著她,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沈扶搖自幼跟在沈家夫婦身邊兒學習生意經,這些年來雖沒掙什麽大錢,但也有自己獨有的一套做買賣手法。
關於‘青辰茶行’怎麽維持平穩的收益,‘空茶’的後續怎麽銷售,她早便有了想法。
縱使她一早便知道,‘空茶’的進貨源被莊眉寧牢牢握在手裏,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兒。可由於她從小心善,懶得玩弄手段。故而,從未有半分打壓莊眉寧的想法,更沒想過如何減低日後自己所要蒙受的損失。
她一心想跟莊眉寧婆媳聯手,達成共贏。
卻不曾想,在莊眉寧的心裏,早早便生了防備。
沈扶搖心裏,多少是惱的。
一來是惱莊眉寧不僅不信任她,反而還妄自給她安上如此罪名。
二來,則是惱自己。
好端端的,為何要做出與莊眉寧一道做買賣的決定?
當初,她初入北定侯府時,日子過得倒還算安穩。
沒有涉及利益以前的莊眉寧,總是慈眉善目的,可現在……
“回母親話!身為子女,我父母的性子,我最了解不過。”
沈扶搖語調依舊柔和,可態度卻不卑不亢:“若母親還有心繼續將這筆買賣做下去,那麽關於母親不喜茶行決策一事兒,兒媳婦定會原話向我父母轉達。
至於母親心中所猜測的‘打壓’一事兒,兒媳婦是無論如何都不敢與父母開口的。一來傷了兩家和氣兒,二來也難免會讓我父母心寒!”
說罷,沈扶搖又道:“兒媳婦所能保證的,隻是讓咱們兩家都能長久掙錢。茶行的任何決策,都沒有要打壓‘空茶’的意思。
倘若母親不信,執意認定我父母心中裹著壞水。那麽兒媳婦倒覺得,這筆買賣不如就依照母親您方才的意思來辦,就此打住!”
“你說什麽?”
莊眉寧聽言,脊梁都直了。
她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沈扶搖竟能說出這般話來!
什麽叫就此打住?
難不成,如此好的掙錢機會兒,她當真可以說不要就不要?
“兒媳婦想過了。”
沈扶搖假裝沒看到莊眉寧眼中的震驚,繼續乖巧說道:“買賣這東西,做起來雖有利益可圖,但卻是要建立在彼此都信任對方的基礎之上。一旦任何一方有了別的想法,那定是要毀了情分的。
兒媳婦不願母親與沈家生分,更不想母親與兒媳婦生分。故而,這買賣不做也罷。”
言畢,還不等莊眉寧開口,沈扶搖又添了句:“畢竟,就算‘空茶’的利益再大,在兒媳婦的眼裏,也比不得一家人和睦來得重要。
好在‘空茶’的名氣兒已經打出來了!如今京都的茶行,人人都在想方設法的拿到‘空茶’的進貨源。母親就算不自個兒賣,光是轉手增價,倒賣出去,也能賺到不少銀錢。”
話說到此,沈扶搖不再與莊眉寧周旋。
隻輕輕行了個禮,便道:“快到用午膳的時辰了,夫君還在星辰閣等著兒媳婦呢。若母親沒別的事兒,兒媳婦便先退下了。”
莊眉寧被沈扶搖的話堵得心口直疼,卻又根本無法再尋到借口,將沈扶搖留下。
於是,隻得擺擺手,讓沈扶搖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