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眉寧這人,素來就喜歡做這種事兒。

沒得直接的證據,還總憑著一張嘴誣陷好人。

也怪不得沈扶搖總說,莊眉寧造謠就憑一張嘴。可她沈扶搖呢?澄清事實還要跑斷腿。

“是啊,就如同小莊侯夫人所言,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一切猜測和懷疑都是理所應當的。”

初凝在心裏對莊眉寧無限鄙夷。

她垂著眼,淡淡盯著花廳裏的‘花開富貴’地毯,不曾看過莊眉寧一眼。

但嘴裏的話,卻擊得莊眉寧變了臉色。

“對於奴婢等人的解釋,小莊侯夫人未必愛聽。所以奴婢尋思著,也就不費那口舌了。

隻是今日太夫人、大夫人和三夫人都在!三位主子都是極其明事理的。咱們夫人究竟是個什麽秉性,三位主子心裏有數,用不著小莊侯夫人在這給咱們夫人穿小鞋。”

說罷,突然話鋒一轉,又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何,大家夥兒都不知道。小莊侯夫人的猜測與懷疑頗多,奴婢心裏,自然也免不得有些疑惑。

說到自導自演……這種戲碼,咱們夫人素來是看不上的。但小莊侯夫人這些年來,似乎極其鍾愛唱戲。

咱們夫人前腳剛剛失蹤,不過一刻鍾的功夫。小莊侯夫人便帶著數十個人闖入星辰閣,大張旗鼓要搜查刺客。奴婢倒是想問問,這究竟是巧合?還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自導自演?

小莊侯夫人方才問奴婢等人,為何咱們夫人亥時末還沒歇息?同樣的問題,奴婢也想問問小莊侯夫人。都亥時末了,小莊侯夫人怎麽還沒睡呢?”

言畢,初凝終是漸漸抬起了眼,朝莊眉寧望去:“從星辰閣到青黛院,平日步行大概需要多少時間?雪天路難行,夜裏燈搖曳。如此情況下,連奴婢們外出,都深覺路滑得很,時間上,更是平日的兩倍不止。

咱們夫人失蹤不過一刻鍾的功夫,小莊侯夫人是如何做到,以如此迅速的速度出現在眾人眼前的?”

“是啊。”

趣兒一聽,立即來了勁兒:“奴婢瞧著小莊侯夫人穿戴整齊,就連發髻都沒散。哦,對了,小莊侯夫人頭上的孔雀步搖可真好看。”

眾人聽言,這才仔細打量了莊眉寧。

不瞧她時,倒不覺得。

可仔細一看,可不就這麽回事兒?

衣裳穿戴整齊,發髻不見半點淩亂。頭上插著的孔雀步搖,此時正隨著她的怒氣兒微微搖擺。

嗬……

一刻鍾的功夫啊。

即便是莊眉寧還沒睡下,也根本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趕到星辰閣來。

“喲,看來這家還真不好當。”

大夫人劉氏幸災樂禍添了幾句:“倘若二弟妹不是早有準備,那麽便是為了侯府後院的內務,忙到亥時了。

不過……侯夫人就是侯夫人,與咱們不同。瞧瞧這穿戴,多整齊啊。便是我早晨起來,特地讓下頭人精心打扮,也打扮不出這樣幹淨利索的模樣兒來。”

“事情沒弄明白之前,你們和本夫人一樣,都有資格提出猜測!但若說本夫人早有預謀,那就是誣陷了!”

莊眉寧今夜心裏有事兒,又安排了這麽一出,的確是沒睡下。

之所以能這麽快就趕到星辰閣,並不是她的動作異於常人。

而是早在那刺客方潛入星辰閣的時候兒,她便安排好了後頭的事兒。

待那刺客一得手,她在青黛院裏得到了信號,就立即往星辰閣趕了。

生怕星辰閣的那幾個丫頭鬼點子多,又讓沈扶搖逃過一劫。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竟連如此簡單的道理都沒考慮進去。

“本夫人今夜,確實是沒有睡下。因下頭人送上來的賬簿太多,本夫人正忙著看賬簿呢,哪裏就能早早歇了去?”

“噢……”

初凝一聽,立即便笑道:“原來小莊侯夫人是在看賬簿呢!那也怪不得,能趕來得如此及時。”

誣陷?

誣陷你個球啊!

你口吐汙言穢語,往我們夫人身上潑髒水。說我們夫人自導自演,與刺客苟且的時候兒,怎麽就沒想過是誣陷?隻說是猜測,還說得理直氣壯。

好了嘛。

我們依樣畫葫蘆,也來一次猜測。可到了你那裏,就成了誣陷?

“要不然怎麽說小莊侯夫人是北定侯府的掌權人呢?都這個時辰了,小莊侯夫人還專心致誌地看賬簿。如此玩命兒,咱們夫人是比不得的。”

初凝特地將‘專心致誌’四個字兒咬得極重,大夥兒聽了,不免對莊眉寧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然而,初凝的話還沒完呢。

雖說,有些話不必挑明,大夥兒心裏有數就好。

可在莊眉寧這裏,都是不存在的。

你若不將話挑明,她反而變本加厲。

既然如此,初凝又何必給她臉麵兒?

“倒不是奴婢詆毀自家的主子,實在是奴婢伺候夫人久了,也見慣了夫人處理內務時的招數。即便再上心,速度再快,那也是比不得小莊侯夫人的。

從護院發現侯府裏有刺客,再到派人去青黛院稟報消息。從青黛院得到消息,再匯報到小莊侯夫人那裏。小莊侯夫人放下手裏的賬簿,開始集結下人。從下人們紛紛就位,再一同前往星辰閣搜查刺客。

這樣黑的夜,這樣大的雪,這樣滑的路,這樣繁瑣的安排,短短一刻鍾的功夫……小莊侯夫人可真是厲害呢。”

“你……”

莊眉寧越往下聽,神色越是難看。

她狠狠瞪了初凝一眼,又朝大夫人劉氏剜去。

好啊!

竟敢這樣給我下套!

莊眉寧心緒不穩,胸腔滿是怒火。

她隻顧著撇清自己並非自導自演,蓄謀已久。所以,隨意尋了個借口,說自己在看賬簿。

卻不曾想……

即便她沒睡下,正穿戴整齊地在看賬簿,那也根本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處理完這麽多的事兒。

大夫人劉氏與初凝你一言我一語,給出了兩個選擇。而她,則傻乎乎的入了圈,開始二選一。

絲毫沒想過跳出圈去,將自己身上的汙點清洗幹淨。

該死!

真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