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莊眉寧突然站了出來,開口喚住了即將離開的太夫人。

“我想……大夥兒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兒?”

說罷,又朝著太夫人望去:“母親是家裏的長輩,是老祖宗。今日小年,大家夥兒來祠堂上香,是該聽從母親的安排。

母親說等人,咱們便等人。母親說上香,咱們就上香。母親說晚膳大夥兒一起用,那麽便一起用。

對此,兒媳婦沒有任何意見。隻因母親是長輩,兒媳婦身為晚輩,自當要尊敬您。”

說至此,莊眉寧突然話鋒一轉:“但是!除去母親的長輩身份外,現如今真正當家管著內宅的,到底是兒媳婦。

咱們一碼事兒歸一碼事兒!祭祀祖先和神明,給列祖列宗上香,具體如何安排,兒媳婦都已經聽了您的。那麽接下來的這件事兒,想來得兒媳婦說了算。”

莊眉寧一步步走到沈扶搖麵前,道:“趁著眼下在祠堂,當著列祖列宗的麵兒。也趁著咱們這一大家子,現如今都聚在一起。有些事兒,還是早點解決了好。

你說是與不是,沈氏?”

莊眉寧一開口,就將所有的話說完了。

先是點明自己尊敬了太夫人,再詢問沈扶搖。這一句句話下來,竟讓旁人不能為沈扶搖說上半句好話。

誰讓沈扶搖真真切切失了蹤呢?

這種事情不明不白的,誰也不敢出來擔保。

以前的莊眉寧,到底還會喚沈扶搖一句扶搖。再不濟,也是沈扶搖。

可今日,‘沈氏’二字兒脫了口,便足以證明莊眉寧這個婆婆的態度。

“二夫人想解決什麽事兒?”

沈扶搖不慌不忙,不急不躁。

她勾起嘴角,腰杆子挺得很直。

看向莊眉寧的眼神,淡然而堅定,沒半點心虛之意。

“又或者說,二夫人心裏有什麽疑惑?隻要你問,我都能答你。”

“有什麽事情,出了祠堂再說。”

太夫人見不得莊眉寧那小人得誌的模樣兒,便道:“今日是小年!方才才求了列祖列宗保佑莫家家庭和睦萬事興。

這才轉眼的功夫,就在祠堂裏鬧上了!你們不嫌臊得慌,列祖列宗都嫌丟人!”

“母親所言差異。”

莊眉寧這話雖是對著太夫人說的,但她的眼睛,卻一直盯著沈扶搖:“眼下所要解決的事兒,涉及到北定侯府數百年積攢下來的好名聲兒。

若不當在祠堂裏,當著列祖列宗的麵兒問清楚了,兒媳婦心中有愧!”

說罷,莊眉寧便不再與太夫人過多糾/纏。

隻徑直吩咐下頭的人,抬來了椅子,還上了茶。

眾人見一時半會兒走不了,也不急著走了。

太夫人心裏雖然擔心,可瞧著沈扶搖那淡然的模樣兒,倒也鬆了口氣兒。

“眼下祠堂裏都是自家人,並無外人。那麽我說起話來,也就可以直接一些了。

前些日子,星辰閣所發生的事兒,相信大家夥兒都知曉了!大哥和老三雖然當夜沒有趕去星辰閣,可大嫂和三弟妹,卻是親眼瞧得真真的。”

莊眉寧穩穩坐在椅子上,開始胡編亂造:“侯府入了刺客,沈氏被擄。我得到消息,帶人前往星辰閣,卻被星辰閣的丫頭攔在門外。

與此同時,咱們的莫管家莫固安,在前往臨城查賬的路上出了事兒。據活著回來的人說,莫管家已經喪生火海。可事實上,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在那被燒成灰燼的客棧裏,咱們並未發現莫管家的屍首。而莫管家在離開侯府之前,曾在院子的花園裏,與沈氏有過短暫的對話……”

“二夫人究竟想說什麽?”

沈扶搖見莊眉寧開始搭橋,想要將那髒水往自己身上潑。

於是,開始先發製人:“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想諸位長輩都已經知道了。大家夥兒的時間寶貴,二夫人又何必浪費?”

說罷,沈扶搖輕笑了聲兒,繼續道:“若我沒猜錯的話……二夫人今日之所以把我被擄的事兒,和莫管家喪生火海卻不見屍首的事兒聯係到一起。無非就是想提醒大家夥兒,這事情不是巧合罷了。

你想問,既然莫管家喪生火海,為何會不見屍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看不見屍首的死,就不算死。你有理由懷疑,這是莫管家的金蟬脫殼之計。

你還想問,為何侯府裏入了刺客,我星辰閣的丫鬟要攔著你,不讓你進去搜查。反而,還謊稱我染了風寒。

那幾個丫鬟都是我貼身的!我被擄走,她們為何不著急去尋我,反而要留在侯府裏攔著你?

你想告訴大家夥兒,我被擄一事兒,是自導自演。莫管家的死,是金蟬脫殼。我們二人同一時間出事兒,是因為早就苟且到了一起。

為了能夠長久相守,我和莫管家決定私奔!又為了不被侯府的人發現,故而,便上演了這麽一出戲。”

莊眉寧沒想到,沈扶搖竟將自己的心思看的如此透徹。

一時之間,不免有些吃驚。

“你倒乖覺!還不等我提出疑問,便率先承認了。”

“二夫人年紀看著不大,可耳朵怎麽就不好使呢?還是說二夫人的腦子不夠清醒,連我話裏的意思,你都聽不明白了?”

沈扶搖的戰鬥能力,可不弱。

哪怕現在的她還帶著病,尚未痊愈。

可懟起莊眉寧來,那也是不在話下的。

“我不過是猜測了你的心思罷了,何時有過半點承認?再說了,我沒做過的事情,如何能承認得了?”

說罷,沈扶搖又道:“倒是二夫人你!在你方才說出那一句話時,就已經證明了,你在心裏給我判了罪。

你想將自己所認為的東西,強加在我的身上。想利用大夥兒對侯府名聲兒的在意,來逼迫我滿足你內心醜陋的想法!

你說莫管家是金蟬脫殼,可有證據?你說我自導自演,可有證據?你說我與莫管家出事兒有關,可有證據?你說我與莫管家苟且,私奔,可有證據?

你一點兒證據都沒有,就光憑著一張嘴和自己的臆想,也敢在祠堂裏,當著列祖列宗的麵兒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