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凝聰慧,立即就明白了沈扶搖的意思。

於是,忙道:“哎喲我的夫人誒!您就饒了奴婢吧!奴婢不過是瞧著夫人您還尚未痊愈,心情沉悶,所以才想著討您歡心。

一時忘了時辰是奴婢的錯,但夫人可不能將奴婢交出去。如若不然,以後誰來服侍夫人您用膳?”

“好了好了!”

蔣媽媽笑了笑,便道:“不愧是夫人身邊兒的人,耍滑頭也耍得利索。”

說罷,便朝著沈扶搖道:“夫人,去祠堂的時辰還沒到呢,眼下更衣梳頭來得急!

隻是太夫人掛念夫人,又生怕夫人身子骨不好,所以才提前打發奴婢過來瞧上一瞧,倒沒有催您的意思。”

言畢,又環顧四周,壓低了聲兒道:“夫人此番的事兒,外頭的人雖不知,但侯府的主子們都已經知曉了。

太夫人讓奴婢給夫人帶句話!說是,希望夫人待會兒能小心應對。青黛院那頭,怕是要找茬的。”

“嗯。”

沈扶搖點了點頭,道:“扶搖知道。”

說罷,又道:“還請蔣媽媽轉告祖母,是扶搖不孝,讓祖母擔心了。也辛苦蔣媽媽跑這一趟!接下來兒事兒,扶搖自己會解決。”

“夫人這說的哪裏話?”

蔣媽媽笑的極為慈祥和藹:“不管發生什麽事兒,太夫人都是信您的,也必定會護著您。”

蔣媽媽傳達完太夫人的意思後,便不再多言。

隻叮囑了醫清和初凝幾句,讓她們務必得照顧好沈扶搖,便回了世安院。

蔣媽媽走後,沈扶搖也沒耽擱。

霓裳的風寒比沈扶搖好得還慢。

現如今,雖也能下榻,但嗓子卻啞得很。身子時而發冷時而發燙,也是個可憐的。

沈扶搖心疼她,便沒讓她伺候。

故而,隻得讓趣兒和初凝一起,給她梳妝打扮。

雖是小年,但因著要去祠堂上香,所以沈扶搖挑了件清淡顏色的衣裳。

讓趣兒隨意梳了一個發髻,別了一支海棠步搖。約摸著時辰差不多了,就開始往祠堂那頭走。

“夫人,您能行嗎?”

醫清是個醫者,最清楚沈扶搖的身子。

雖說沈扶搖已經不再昏睡,也能下榻了。

可她的風寒,到底還是沒有痊愈的。

星辰閣裏祠堂有一段距離。

一路走來,沈扶搖已經歇了三四回。

醫清看著心疼,也極為擔憂:“夫人,您的身子本來就沒痊愈。青黛院那頭,怕也沒憋著好招。

若實在不行,咱們就回去!也懶得跟她鬥嘴。”

“今日即便是爬,我也得爬去祠堂。”

沈扶搖搖了搖頭,沒聽從醫清的意見:“小年給列祖列宗上香,是侯府曆年的規矩。拋開我們和青黛院的恩怨,不管發生什麽情況,我身為嫡長孫媳婦兒,都不能缺席。

至於去了祠堂後會發生什麽,咱們另算!你放心,隻要她不招惹我,我也不會浪費口舌和精力。”

“是……”

醫清知曉自己主子的固執,便也不再去勸。

當然,她自己也明白,今日的祠堂,能去自然還是要去的。

太夫人之所以讓蔣媽媽過來,可不是單純去看看自家主子身子好壞那麽簡單。

……

縱使沈扶搖提前兩刻鍾出門,可到了祠堂,她還是晚了一步。

祠堂裏,此時早已站滿了人。

太夫人在。

長房大老爺和妻妾、兒子、兒媳、以及孫子,也都在。

莊眉寧在。

三房三老爺和三夫人秦氏,兒子兒媳,女兒,更是沒有缺席。

按照事先規定的時辰,沈扶搖自然是沒有遲到的。

可諸位長輩皆比她先到,她倒是成了罪人。

“扶搖來了。”

最開始發現沈扶搖的,是三夫人秦氏。

她瞧見沈扶搖在醫清的攙扶下跨入了祠堂的門檻,忙開口道:“你現下身子如何?怎麽臉色還是那般差?”

說罷,便上前幾步,扶住了沈扶搖的手。

“三嬸,扶搖無礙。”

沈扶搖輕輕點了點頭,應道。

太夫人聽見動靜,忙轉過頭來。

老人家眼裏的意思複雜極了。

心疼、愧疚、擔憂。

“來了。”

太夫人看了沈扶搖一眼,緩緩開口,道:“既然人都到齊了,就開始上香吧。”

說罷,便給身旁的蔣媽媽使了個眼神。

蔣媽媽見此,忙上前將手中那一大把的香點燃。隨後,分發到個人手中。

沈扶搖此時早已站入了人群之中,位置剛好在莊眉寧身後。

莊眉寧厭惡地瞥了她一眼,仿佛自己身後站了什麽髒東西一般。

沈扶搖見此,也不與她計較。

畢竟真正髒的,可不是她沈扶搖。

隻跟著長輩們拜了拜祖宗,虔誠上香。

太夫人雖不是當家人,可依舊是家裏的老祖宗。她按照舊曆,領著晚輩,衝著那一排排的牌位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無非是一些,望列祖列宗保佑莫家的話。

沈扶搖看著那一排排的牌位上,莫止湛的牌位放在最前邊兒。心下,頓時難過極了。

就好像心髒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又憋又悶。

莫止湛……

他現在怎麽樣了?

他知道祖母現在在給他上香嗎?

一個人明明還活著,卻要假裝死去。

明明心裏惦記著親人,卻連看都不能回來看一眼。

有家不能回,跟無家可歸……

在這一刻,在莫止湛的身上,根本毫無區別。

在沈扶搖互相亂想的空隙裏,太夫人已經領著眾人將香上完了。

“今日便這樣吧。”

太夫人看了一眼眾人,道:“大夥兒各自散了,忙各自的事兒。待到了晚膳時分,再一起到前院飯廳用膳。

到底是小年,總要熱熱鬧鬧的才好。”

眾人對沈扶搖一事兒,有著諸多疑惑。

可眼下聽見太夫人如此說,倒也不敢造次。

畢竟太夫人的威嚴明明白白擺著呢,這與有無實權並無關係。

於是,又三房的人帶頭,行了個禮,便要恭送太夫人離去。

然,事情哪裏又有那麽簡單?

旁人尊敬太夫人,是旁人的事兒。

至於莊眉寧?

她一心想要對付沈扶搖,又怎麽會錯失這麽好的機會兒?

祠堂啊!

當著列祖列宗的麵兒,她是定要發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