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這東西,轉眼即逝。
元宵佳節過去才沒幾天的功夫,正月就要沒了。
而護城河旁的貞節牌坊,也已經建立得七七八八。
護城河本在京都城外。
平日裏除了進出京都城的人需要從那經過外,並不熱鬧。
可自從沈扶搖這貞節牌坊開始建立以後,護城河那一塊,就從未有過安靜的時候兒。
人人都想去瞧瞧熱鬧,看看那皇上親自點頭,貴妃娘娘親賜的貞節牌坊,究竟長個什麽樣?
當然,更多人看的,其實也是個笑話。
在七王爺與沈扶搖之間的謠言,越演越烈的時候兒。這一座貞節牌坊,無疑就是一個羞恥的象征。
年後,沈扶搖名下的產業,也都開始了新一年的運營。
這一日,沈扶搖正端坐在書房裏看著新賬簿。
“氣死了!氣死了!”
趣兒氣嘟嘟從外頭進來,那架勢,顯然是被氣得不輕:“若是讓我知曉了誰在後頭詆毀我家主子,看我不扒了他的皮兒,抽了他的筋!”
沈扶搖瞧著趣兒這般模樣兒,不禁好笑:“怎麽?誰如此不長眼,竟招惹了咱們家的趣兒姑娘?”
“主子!”
趣兒聽言,也不作隱瞞:“那該死的王/八羔子若是招惹了奴婢,那也就算了!偏偏他招惹的,是主子您!”
“哦?你這又是從哪裏聽來了消息?”
沈扶搖挑了挑眉,對趣兒的話並不十分在意。
現如今,護城河外的貞節牌坊正是京都時下的熱門話題。
每一天,外頭關於沈扶搖的流言蜚語都不會少。
能在這個時候兒讓趣兒如此氣憤的,除了那貞節牌坊外,想必再無別物。
“主子,都說了有人招惹您,您怎麽還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呀!”
趣兒見沈扶搖淡淡然的模樣兒,越發像以前的莫止湛了。
於是,心下有些不大高興。
在她看來,做人就得齜牙裂齒,有仇必報才是。
否則,豈不是人人都能騎到主子的頭上?
“奴婢告訴您,這次的事兒可不小!都不用奴婢自己去打聽,就傳得滿城風雨了!”
“那你便說說,這傳得滿城風雨的事兒,是什麽?”
沈扶搖瞟了趣兒一眼,便繼續看著自己的賬簿去了。
趣兒一聽沈扶搖問起這事兒,那火氣兒蹭蹭蹭立馬又上來了:“還不是那該死的貞節牌坊!也不知道是誰,膽子那麽肥!竟然敢在主子您的貞節牌坊上潑牛糞!
那可是牛糞啊!多髒多臭啊!貞節牌坊還沒建好呢,就有人敢如此侮辱您!若咱們再不出手,豈不是人人都能欺負了主子去?”
說到此,趣兒又跺了跺腳:“最可惡的就是宋祁!奴婢都和他說了,讓他去調查調查這事兒,把那使壞的人揪出來。可他倒好,竟說此事兒主子自有主意。
還說他有更要緊的事兒要辦,讓奴婢別惹事兒!要緊事兒?這天底下,還有什麽事情比主子的名譽還要緊?奴婢素來都是跟隨主子的腳步,不惹事兒也不怕事兒!
現如今是旁人將牛糞潑到咱們星辰閣了,哪裏又是奴婢惹事兒?”
趣兒此言一出,眾丫鬟紛紛將目光放到了沈扶搖身上。
沈扶搖緩緩放下手中的賬簿,笑看著趣兒。
怪不得這丫頭如此憤恨。
自家主子的貞節牌坊被潑了牛糞不說,就連心上人也沒站在她這一邊兒。
依著趣兒的性子,確實是會火冒三丈的。
“你方才說,那貞節牌坊是個什麽牌坊?那後頭潑糞的人,又是個什麽人?”
沈扶搖淡笑著問道,言語間竟沒有半點情緒的浮動。
“啊?”
趣兒一愣,垂下眼便開始回憶自己方才的話。
什麽貞節牌坊?什麽人?
“該……該死的貞節牌坊?”
趣兒不確定地看著沈扶搖,語氣兒裏帶著些許試探:“王……王/八羔子?”
“那便是了。”
沈扶搖再度拿起賬簿,道:“既然那貞節牌坊是該死的牌坊,那潑糞之人是王/八羔子。那麽趣兒,你還生氣個什麽勁兒?
與那該死的貞節牌坊和王/八羔子置氣兒,值得嗎?平白辱了自己的身份。”
潑牛糞?
這手筆……雖有些上不得台麵兒,但也並不值得生氣兒。
早在除夕夜那會兒,莫止湛便與她說過了。
待元宵佳節過後,他會順著青黛院的意,將貞節牌坊的事兒越鬧越大。屆時,不管發生了什麽事兒,沈扶搖都得沉得住氣兒。
不過就是潑個牛糞罷了。
指不定,這事兒還是莫止湛和七王爺自己自導自演的戲碼呢。
再說了,那貞節牌坊沈扶搖本就不在意。
它是建得起來也好,建不起來也罷,與她何幹?
隻有死了丈夫的人,才會有貞節牌坊呢。她的丈夫現如今活得好好的,她要那貞節牌坊又有何用?
“至於宋祁……”
沈扶搖本不想提起宋祁。
隻是瞧著趣兒那委屈巴巴的樣子,不免道了句:“宋祁是個男兒郎,又是我的左膀右臂。他的誌向,可不僅僅是在後院那麽簡單。
你該知道,他這人素來最有分寸。對我而言,什麽事兒要緊,什麽事兒不要緊,他拿捏得罪清楚。你呀,就不必與他置氣兒了。”
“奴婢……”
趣兒見沈扶搖幫著宋祁說話,一時之間倒也覺得是自己太沒分寸了。
於是,垂頭想了想,道:“奴婢知錯了。”
言畢,正想開口,繼續問問那貞節牌坊的事兒。
可誰知,就在這時,一個臉生的丫鬟突然衝了進來。
開口就道:“沈侯夫人,請您救救侯爺吧!”
說罷,‘噗通’一聲兒跪下。
“沈侯夫人,侯爺出事兒了,現在性命垂危!我們家夫人已經將京都所有的大夫都請過來了,可還是救不了侯爺的性命,奴婢……”
“住嘴。”
沈扶搖瞧著那丫鬟,心下一顫,開口打斷了她的話:“你是誰?你家夫人又是誰?侯爺,他出了什麽事兒?”
北定侯府裏,能被稱為侯爺的,除了死去的北定侯外,便隻有莫止湛和莫皖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