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到了嗎?”

沈扶搖心中一動,緩緩轉過頭去。

對於莫止湛的歸來,她是期待的。

期待什麽呢?

大概是期待每日能光明正大的與他在一起。

大概,是期待讓所有罵她克夫、說她寡/婦,甚至造謠她與七王爺有首尾的人,大吃一驚。

大概……

也是期待一次真正的重聚。

“快了,就這幾日。”

莫止湛緊緊握著沈扶搖的手,仿佛是在告訴沈扶搖。有他在,別怕。

“莫皖北的蛇毒,是你的手筆嗎?”

聽著莫止湛那自信的語氣兒,沈扶搖想起莫皖北突然中毒一事兒。

於是,免不得問道:“我聽聞,那日莫皖北是去與三皇子殿下小聚的。後來也不知怎麽的,就中毒了。

一開始青黛院那頭還瞞著,想來是怕莫皖北中毒一事兒,會對他們青黛院有影響。但後來實在瞞不住了,這才派人來請咱們家的醫清。”

說到這,又微微撒起了嬌:“請就請了吧,為大局著想,我帶著醫清過去了。

可青黛院那頭倒好,竟懷疑起咱們的動機來。還說咱們是故意要把莫皖北的腿給截掉了!可把咱們家醫清給委屈了。”

在莫止湛麵前,沈扶搖雖有孩子氣兒的時候,也有端莊識大體的時候兒。但類似今日這般的撒嬌模樣兒,莫止湛確實是第一次見。

他非但沒覺得沈扶搖胡攪蠻纏,反而還覺得自己的媳婦兒可愛極了。

想來,這便是走火入魔了吧。

“是醫清委屈了,還是你委屈了?”

莫止湛一改方才的嚴肅模樣,調侃起沈扶搖來。

醫清什麽性子,他最清楚不過。

委屈?

那丫頭可不會委屈。

或許這些年來,醫清因為跟隨沈扶搖,稍稍變得柔和了些。但,那也僅僅是對沈扶搖啊。

對不相幹的人,她永遠都是冷清而寡淡的。

“自然是醫清委屈了。”

沈扶搖咬了咬唇,賴皮兒道:“醫清才是趕去救人的主兒!辛辛苦苦把你那四弟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二夫人沒一句謝人的話也就算了,居然還懷疑咱們別有用心。

你說,醫清該不該委屈?能不能委屈?擔不擔得起這個委屈?”

要說心情,誰的心情都不好。

北定侯府淪落到了現在這種地步,猶如已經走入了泥潭之中。

衰敗的衰敗,殘疾的殘疾,中盅的中盅。

說到底,不過都是自己人害自己人。

莫止湛身為莫家的嫡長子,身上的擔子很重。

他不僅要挑起莫家,還要當好一個晚輩。

而沈扶搖……

也一樣得不到輕鬆。

之所以強打著精神,應對莫止湛的調侃,不過就是為了讓彼此都放鬆些罷了。

“那你呢?究竟有沒有別有用心?”

莫止湛透著黑暗,看向了沈扶搖。

雖什麽都看不真切,可隻要能感受對方的呼吸,便也覺得滿足、幸福。

“你覺得,我有還是沒有?”

沈扶搖學‘反問’學得極快。

既然她問莫止湛的問題,莫止湛沒有回答她。那麽,她也不必理會莫止湛提出的問題。

“不管有還是沒有,你都是我的賢內助。”

莫止湛並不在意沈扶搖的回答,隻是將手握得更緊了:“若沒有你,我不能如此放心去做自己的事。”

沈扶搖的手有些吃疼。

習武之人的力道,果真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啊。

可偏偏……

沈扶搖竟能忍下那疼,一動不動地讓莫止湛握著。

“既是賢內助,那麽恐怕……你已經給我答案了。”

沈扶搖與莫止湛雖真正相處的時間不多,但彼此卻已經十分了解。

沈扶搖可不認為,莫止湛口中的‘賢內助’,是指她長期以來的表現。

說到底啊,不過就是指莫皖北那兩條腿的處理方式罷了。

“三皇子殿下已經見過我了。”

莫止湛見沈扶搖如此通透,也不再瞞她。

隻將自己這些日子來所做的事兒,一一告知了她。

原來……

熹妃娘娘的貞節牌坊,正好是七王爺和莫止湛一個對付三皇子殿下和莫皖北的機會兒。

七王爺假裝被‘貞節牌坊’的事兒激怒,特地派人去尋了三皇子殿下和莫皖北的麻煩。

其中,蛇毒就是七王爺和莫止湛的手筆。

七王爺做了刺殺的那一派,而莫止湛則當了救駕的那一派。

隻是這駕,‘救’得有點遲。隻‘救’了三皇子殿下,而‘救’不了莫皖北。

莫止湛之所以在這種時候兒,出來救人。無非就是為了取得三皇子殿下的信任,從而打入三皇子殿下的內部。拿到三皇子殿下試圖造反的證據罷了。

因著以往莫止湛與七王爺的關係太過親近,想要取得三皇子殿下的信任,並不容易。

更何況,莫止湛都已經‘死’了那麽多年。到了這個節骨眼才回來,難免讓人多想。

好在……

他們早早就布下了局。

先有七王爺瞧上沈扶搖,死活要纏著沈扶搖一事兒做鋪墊。後有七王爺為沈扶搖的‘貞節牌坊’怒發衝冠。

莫止湛隻布下了條‘線索’,證明自己摔下山崖後,並未喪命。隻是丟失了記憶,暫時被農家收留。

直到尋回了記憶,知曉了自己的身份,這才返回京都。

有這條‘線索’在,就不怕三皇子殿下去查。

莫止湛回到京都後,聽聞自己最信任的朋友,竟看上了自己的妻子。其憤怒程度,可想而知。

為了女人反目成仇的事兒,在這世間多得數不勝數。

旁人躲不過美人劫,莫止湛和七王爺也一樣躲不過去。

有了這茬事兒在先,再有莫止湛為救三皇子殿下和莫皖北,而開罪七王爺在後。

三皇子殿下就算疑心再強,那也得猶豫幾分。

畢竟……

莫皖北已經是個廢物了。

一個廢物侯爺,手裏能有多少的權?他三皇子殿下又能用到多少的兵?

但凡是個聰明人,都能想得明白。

而莫止湛呢?

若他已經死了,那麽三皇子殿下對北定侯府也就不抱希望了。隻當自己下錯了棋,投錯了希望。

可偏偏……

莫止湛沒死!

他回來了!活著回來了!

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