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善房那頭,其實這麽多年來都是不甘心的。

當年,長房大老爺的生母,是最得老侯爺母親歡心的人。

隻是,他生母是庶出,家世也不如太夫人好。再加上老侯爺心儀太夫人,與太夫人兩情相悅,非太夫人不娶。太夫人的家世顯赫,與老侯爺門當戶對,理所應當就成了正室的不二人選。

而長房大老爺的生母,憑著老侯爺母親的喜歡,便入侯府做了個妾。

別瞧著隻是個妾。

當年啊,這長房大老爺的生母,可是將老侯爺的母親哄得團團轉。

如若不然,素來注重禮節和家規的莫家,定不會讓妾室的兒子,生在正室兒子的前麵。

說起當年的事兒,那故事兒可就長了。

簡單來講,無非就是正室與老侯爺相親相愛,而妾室更得婆婆喜歡。

老侯爺的生母上了年紀,難免有些糊塗。長房大老爺的生母會來事兒!不僅討了婆婆歡心,還懂得張弛有度的示弱。

她一次又一次在婆婆麵前表達自己對老侯爺的愛意,又一次次抹眼淚,述說自己獨守空房,沒有依靠的苦楚。當長房大老爺的生母偷偷倒掉避子湯藥,老侯爺的生母一個心軟,便犯下了糊塗事兒。

不僅幫著長房大老爺的生母欺瞞侯府上下,更將長房大老爺的生母,送出府去保胎。

正是因為有了這個‘好婆婆’相助,長房大老爺的生母,才得以趕在太夫人生兒子之前,先為莫家生下一個長子。

一個,庶長子!

也正是因為有了‘長子’這樣的頭銜,長房大老爺才會處處不甘於平凡。處處,都想與太夫人的獨子莫昌海,一較高下!

可嫡庶有別。

嫡出就是比庶出高貴!

不管長房大老爺再如何不甘心,再如何想要贏!這麽多年來,他依舊沒有一次,能壓得過莫昌海。

若一定要比上一次……

那麽,活得比莫昌海久,大概就是長房大老爺最幸運的事兒了。

長房大老爺無時無刻,不想擁有莫家的權利。

對於莫家的權和財,他從懂事兒的那一刻起,便癡想很久了。

隻是,他一直都被‘庶出’二字兒壓著,壓得死死的!就連他的兒子,也比不得莫昌海的兒子。

另立門戶?他是不願的。

倒不是有沒有本事兒的問題。

隻是……靠著大樹好乘涼。

對於長房大老爺來說,北定侯府就是那棵可以讓他乘涼的大樹。再說了,他也是老北定侯的兒子!憑什麽,就讓他出去單獨過?憑什麽,就不能讓他緊緊靠著北定侯府呢?

他本就是庶出。

在外人的眼裏,旁人瞧他也瞧不上眼。若他單獨出去自立門戶,旁人再尊敬,私底下也隻會說他是北定侯府莫家的分支。可若他死活不分家,一直住在侯府裏。那麽,他便是北定侯府的人。隻要還是北定侯府的人,就一切皆有可能。

現如今,他的‘可能’不就來了嗎?

莫昌海死了,莫止湛沒了。

莫皖北無用,是個殘疾。太夫人病倒,無法插手侯府內外的事兒。沈扶搖是個婦人,且還是一個黃花大姑娘。

三房?

嗬……

三房雖一直由世安院撫養長大,可算起來,也還是庶出。

畢竟,當年老侯爺隻說將老三交給太夫人撫養,卻並沒有開口,要把老三過到太夫人名下。就連族譜上,那關係表,都不曾修改一筆。

三房那頭啊,不過是得了世安院的照拂和教誨。但身份上,與他並無多大差別。

若一定要論起差別。

那便是,他乃長子。而三房,隻是個老三罷了!

嫡係血脈這頭若沒了後,按照長幼有序來說,怎麽也輪不到老三去。

長房大老爺抱著如此想法,早已對北定侯府的掌權人之位虎視眈眈了。

在他看來,即便自己當不了掌權人。那麽自己的兒子,也一定要牢牢握住這次機會兒。

隻有握住了這次機會兒,他們勤善房的後代們,才可以真正翻身,做莫家的掌權人!

為了這次好不容易等來的機會兒,長房的人都信心十足。打算以長子的身份,先將權奪下再說。

而三房那頭,三房三老爺卻為了北定侯府的將來擔憂得不得入眠。

但在表麵上,並未任何動作。

至於青黛院……

莊眉寧已經是徹底失勢了!

哪怕在她看來,她還是侯府後院的掌權人,還是北定侯爺的嫡親母親。

可眼下,她沒有任何能拿得出手,且壓製住眾人的東西。

以前眾人顧忌莫皖北,也顧忌莊眉寧那死纏爛打的手段。現在?嗬……莫皖北自身難保。而她莊眉寧,不過是個秋後的螞蚱。

任憑她怎麽鬧騰,也就那幾日的事兒。

隻要長房、三房和沈扶搖幾人不搭理她,她便是連狐假虎威的資格都沒有。

沒有看客,如何能唱的起戲?即便是唱起來了,也是孤獨無助的。

除了青黛院外頭的人,青黛院裏頭的,也未必待見她。

至少,莫皖北是不見她的。

她身邊兒的那些人,更是不必提了。

在莊眉寧得勢的時候兒,因為對身邊兒人太過苛刻,以至於到了自己落難之時,得到的都是敷衍了事兒。

北定侯府的人,上到主子下到奴仆,各個都是人精。

主子們就暫且不說了。

即便是莊眉寧得勢的時候兒,那也是懶得靠近青黛院的。

隻當青黛院是個不吉利的地兒,離得遠遠的才好。否則,真是連半刻的好心情都無。

至於奴仆們,那是眼瞧著莊眉寧大勢已去,便恨不得趕緊遠離青黛院。

一來,是免受莊眉寧那陰晴不定的脾氣兒所累。

二來,也是怕站隊不明,受了擠兌。

莫慎兒再沒回過北定侯府了。

就連最尋常的演戲,差遣人回來問候一聲兒太夫人的病情,都無。

想來,也是覺得自己的身份,丟人至極了。

當然,更是害怕自己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兒,惹怒了沈扶搖幾人。屆時,連最基本的‘侯府嫡女’的名聲兒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