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定侯府眾人都暗藏心思的時候兒,北定侯府外,也同樣風雲湧動。

奪嫡之戰裏,素來風頭很勁兒的七王爺,似乎又有了下滑的勢頭。

近些日子,圍繞在七王爺身邊兒的,都是一些不利的傳言。

譬如,背信棄義,惦記朋友之妻。

譬如,愛美人不愛江山等等。

原本因為暴力,詭計多端而不得人心的三皇子殿下,卻又漸漸得到了更多人的擁立。

三皇子殿下順著這個勢頭,開始大肆收買人心。

糧價高了,他第一個站出來,與那些商人去談。

誰家出了事兒,他也必定會第一個出來關心問候。

從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子,變成一個平易近人的‘儲君’備選。三皇子殿下轉換得極好,也極快。

相比之下,七王爺就仿佛消失了一般。

除了大家夥兒津津樂道的‘桃/色傳聞’外,有關於七王爺的事兒,倒是很少再有人提起。

隻知道,七王爺現如今為了沈扶搖,正苦苦與皇上、貴妃娘娘抗衡。

當然,一旦牽扯上了沈扶搖,又免不得提起莫止湛。

雖說,這京都之中的人,誰也沒見過莫止湛。可關於莫止湛還活著的消息,卻被傳得越來越玄乎。

自古以來,便是如此。

一件事情,不管有沒有親眼所見。隻要被傳得久了,傳的次數多了,那麽便會變成真的東西。

且不管這個真,是否是真的真。隻要那些看熱鬧的人深信不疑,那麽便不會有假。

……

轉眼,又過了七日。

這七日裏,太夫人被照顧得很好。喂湯藥時,有了知覺。與她說話時,會流淚。問她問題時,手指頭也能久不久動上一動。按照醫清和葉大夫的說法,太夫人已經有了快蘇醒的跡象。

對於沈扶搖幾人來說,這是一個極好的消息。

為了能讓太夫人早些醒來,沈扶搖更是一整日都待在世安院裏,與太夫人說話。

“祖母,您不會怪扶搖吧?”

她的聲音很柔,很軟。

輕輕的,棉棉的。

“怪扶搖明明知道止湛還活著,卻苦苦瞞著您。祖母啊,扶搖可不是故意的。扶搖一開始也不知道止湛還活著!這麽久以來,扶搖雖一直堅信止湛沒死,卻從未見過止湛一麵。說到底,扶搖也是被瞞著的那一個。

若不是因為上次被擄,止湛救了扶搖。恐怕扶搖也跟祖母一樣,會被瞞到現在。不過呢,咱們也不能怪止湛。止湛說了,有些事情牽連甚廣,知曉的人越少越好。

嗯……也不能怪我。我雖沒與祖母您明說,但到了後來,多多少少也有提示呢。祖母的腦袋瓜呀,那是聰明絕頂的!您啊,一定是早早就有了猜測,是不是?”

話說到此,沈扶搖竟落下淚來:“祖母,您可一定要快些好起來啊。您這個大懶蟲,都睡好久了。您不知道,沒有您在,侯府內外的事兒,都沒人能按壓得住了。

還有止湛,他特別擔心您。他覺得自己很不孝,沒能照顧好您,讓您安度晚年。反而,還總是讓您為了侯府上下的事兒操勞。

他現在啊,就等著你能醒來,然後與您團聚呢。”

言畢,沈扶搖頓了頓,又道:“近些時日,侯府裏發生了不少的事兒。且……每一件事兒,都不大好處理。沒有您在我後麵撐腰,我反而有些認慫……”

太夫人有了蘇醒跡象,於沈扶搖幾人而言,自然是好事兒。

可對於想要奪權的長房,卻不是個好消息。

本就想有所行動的長房大老爺,在聽到下人的傳話後,便有些慌了。

不行!

奪權一事兒,一定要在太夫人醒來之前完成!

在外人看來,莊眉寧難對付,沈扶搖也難對付。可在長房大老爺眼裏,真正不好對付的人,是太夫人。

為了奪權之事兒不受太夫人幹擾,長房大老爺決定提前行動。

他急急命人去青黛院,將莫皖北和莊眉寧母子,以探視太夫人的名義,‘請’到了世安院。又讓人去檸溪房,將三房三老爺夫婦,一並叫了過來。

他要在世安院裏,當著大家夥兒的麵,將北定侯府現下的狀況給捋順了!

隻要能將北定侯府目前的情況捋順,那麽他相信,長房這頭,一定是掌權的最佳人選。

這不?

沈扶搖還在屋子裏頭和太夫人說悄悄話呢,下頭的人便來稟報,說長房、三房、還有莊眉寧、莫皖北幾人都到了。

沈扶搖微微一愣,隨即便明白了過來。

看來,是有人按耐不住了。

“好端端的,怎麽都過來了?”

沈扶搖不急不躁,道:“就連莫皖北和莊眉寧都來湊熱鬧?”

“回夫人話,聽聞是大老爺命人將各個院子的人請來的。”

霓裳回這話時,小心翼翼打量著沈扶搖的神色,又道:“青黛院那頭一開始自是不願,可大老爺派去的人多,硬是將二夫人和侯爺給架過來了。

說是太夫人看著快醒了,要讓大家夥兒都來盡孝呢。”

“盡孝?嗬……”

沈扶搖冷笑了聲兒,便起身走出了主屋:“若是想盡孝,早就來了,何苦等到現在?”

這哪裏是盡孝啊?

這分明,是要來送太夫人上路的勢頭!

“大老爺當了這麽多年的庶長子,恐怕是當夠了。”

霓裳緊緊跟在沈扶搖身後,問:“那眼下咱們該怎麽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能怎麽辦?”

沈扶搖從主屋出來,路過回廊,再轉了個彎:“現在的‘權’是在青黛院手裏。長房的人想要,也得從青黛院那裏奪,咱們就在一旁看著好了。”

“可是侯爺已經殘疾,二夫人又有罪在身。他們根本就不是大老爺的對手!”

霓裳看了看四周,小聲兒道:“大老爺的野心人盡皆知,可偏偏本事兒不大。若侯府真落到了他的手裏,隻怕……”

“先讓他和青黛院的人爭,若青黛院輸了,咱們再出聲兒。”

說罷,沈扶搖又道:“這侯府上下那麽多的事兒,輪到誰也論不到勤善房。”

再不濟,還有三房呢。

三房的人不行,不是還有莫止湛嗎?

莫止湛躲了那麽久,也是該見陽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