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話下來,沈扶搖和霓裳已經走到了花廳。

今日的世安院花廳,那叫一個熱鬧。

滿滿當當的,坐了不少人。

不僅僅是長房夫婦、三房夫婦以及莊眉寧、莫皖北幾人來了。就連莫澤善,莫少承幾人,也都站在了後頭。

“今兒個是怎麽了?”

沈扶搖扶著霓裳的手,跨過了花廳的門檻:“都往祖母這頭紮堆了。”

說罷,淺淺一笑,便朝著幾位長輩問了好:“大伯父,大伯母。三叔,三嬸兒。”

獨獨,漏了莊眉寧。

“還能怎麽的?”

莊眉寧見沈扶搖如此,也不氣惱。

反正她莊眉寧與沈扶搖之間,早已是貓跟狗,合不來的。再說了,眼下有更讓莊眉寧氣惱的事兒。她對付長房都來不及,哪裏還願意分出心思來對付沈扶搖?

隻自己心裏知道,這沈扶搖不是好東西就成。

以後的事兒,且等以後再說。

“以往,你有瞧見過誰對你們祖母這般上心嗎?說到底,還不是起了歹心?”

說罷,莊眉寧又嘲諷道:“這大張旗鼓的過來,美其名曰盡孝心。嗬……這孝心,有如此盡的嗎?將侯府上上下下的人叫到一塊兒,就連北哥兒都不放過。看起來,更像是送終呢。”

“莊氏,你且放尊重些!”

眾人聽了莊眉寧的話,都頗為不爽。

哪怕她話糙理不糙,可就這麽直言不諱的說出來,倒有些逆耳。

而長房大老爺,本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家夥。這次讓人將大家夥兒都集結在這裏,也是懷有私心的。

他聽著莊眉寧如此大言不慚,立即便嗬斥道:“母親還在裏頭躺著,你說這樣不吉利的話,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說罷,狠狠瞪了莊眉寧一眼,又道:“你若不會說話,就閉上嘴!在座的人,沒人會拿你當啞巴!”

言畢,又朝著沈扶搖看了一眼,淡淡道:“我聽下頭的人說,太夫人有醒來的跡象,這是一件大喜事兒。正巧,最近因為侯府發生的瑣事太多,咱們一家人已許久沒有聚在一起過了。

我尋思著,就趁著這個機會,讓大夥兒都來世安院坐坐。一來是聚一聚,彼此相見,聯絡聯絡感情。二來,也是探望探望太夫人,看看世安院這邊有沒有什麽需要。”

話說到此,還不等沈扶搖幾人開口,隻聽長房大老爺又道:“咱們北定侯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家老小人雖不多,但都各自立院,各過各的。平日裏若不是逢年過節,若沒什麽大事兒,還真難聚到一起。

湛哥兒媳婦兒倒是個勤快的,也得太夫人喜歡。成日往世安院跑,忙前忙後,甚是操勞。可我們勤善房的這幾個晚輩,還有檸溪房的兩個孩子,來世安院的次數倒是不多。

一來,不是因自己的家事兒繁忙,就是因有學業在身。二來,這幾個孩子的身份,常來世安院叨擾太夫人也不合適。”

“老爺說的對。”

大夫人劉氏點了點頭,便順著長房大老爺的話,繼續道:“自古以來,嫡庶有別。勤善房和檸溪房都是庶出,所以時刻都得謹記著自己的身份。

不過話又說回來,太夫人的年紀大了,平日裏又重親情。不管是嫡孫還是庶孫,太夫人都是疼的。所以啊,我和老爺便想著,若太夫人醒來時,能瞧見咱們一家人都在世安院裏守著,那該多高興啊?”

大夫人劉氏笑著就把‘好’話說完了。

先是來個嫡庶有別,將自己這一房和三老爺那一房,都放在同一個台麵兒上。

你瞧。

我是庶出,你也是庶出。

在嫡庶這個問題上,我們勤善房和你們檸溪房,才是惺惺相惜的。

待長房和三房將二房區別開以後,再來一個長幼有序。

雖說同是庶出,但我乃長子,你乃次子。

如此,你怎麽敢和我爭?

緊接著,又怕那話得罪了太夫人和沈扶搖。所以,又拿太夫人重視親情來說事兒。一來,自己當了好人。二來,也可以為自己為何將那麽多人集結在世安院尋一個借口。

“說嫡庶就說嫡庶,將三房扯進來做什麽?老三從小可是在太夫人身邊兒養大的,即便族譜上還沒過繼,但卻是太夫人按照嫡出的要求來教導的。

再說了,孝順不孝順,都是看往日的表現,不是看眼下。你們不必拿著庶出的身份,來當借口。老三同樣是庶出,可老三和老三媳婦兒,還有他們的那兩個孩子,來世安院來得可勤快了。

可見啊,什麽嫡庶有別,要守著身份?說到底,還是有心沒心罷了!”

莊眉寧是個誰都記恨的人。

她記恨沈扶搖,也不喜歡檸溪房的人。

但眼前,最讓她咽不下那口氣兒的,卻是勤善房。

確實。

莊眉寧對現下的狀況不滿,時刻都想走出青黛院。

可長房大老爺今日的做法,太過強硬。

不僅絲毫麵子沒給她,就連依舊身為北定侯的莫皖北,也被架了過來。

長房大老爺的這一舉動,讓莊眉寧深深的意識到,長房大老爺要奪權了。

自己碗裏的肉,就要被一條瘋狗搶了去,莊眉寧如何能不氣?

她承認,沈扶搖也不是省油的燈。

這些年來,她在沈扶搖的身上,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虧。

可說到底……

沈扶搖再怎麽奪權,再怎麽不招人待見,再怎麽讓她感覺到危險,那沈扶搖也是莫止湛明媒正娶的妻子。

長房這頭算什麽東西?這侯府的權,他們也敢肖想?

莊眉寧如此想著,嘴上的話更是不饒人:“太夫人從臥病起到現在,你們來過幾次?我是不給自己撈功勞的!太夫人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這個婆婆。

今日啊,若不是你們長房的人強行把我架了來,我也定不會出現在這裏,參和你們的破事兒。

不過,我不來,也不會為自己尋借口。不像你們勤善房的人!太夫人需要衣不解帶地伺候時,你們離得遠遠的。現在眼瞧著要醒了,又趕緊上前討好。

該好生伺候的時候兒不伺候,討巧倒挺迅速。那麽大的人了,說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