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劉氏將那日莫慎兒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難得她沒有選擇在這個時候兒添油加醋。
隻是老老實實,原原本本的,將當日太夫人需要藥引子,而莫慎兒的血,卻與太夫人的血絲毫不相融合的事兒,告訴莫皖北。
莫皖北一聽說,‘藥引子’的事情是沈扶搖提出來的。
那一雙看向沈扶搖的眼啊,如同刀子般淩厲。
“不!不是這樣的!兒子啊,兒子!”
莊眉寧激動的抓住莫皖北的手,急急忙忙解釋:“北哥兒,不是他們說的那樣!母親……母親是被陷害的!這一次……”
“究竟是不是陷害,你說了不算。”
長房大老爺許是不想再繼續時間了。
他冷冷盯著莊眉寧,道:“我們隻相信自己的眼睛!當日,湛哥兒媳婦兒全程都沒有插手。而慎姐兒的血,卻實實在在的與太夫人的血不相融。
湛哥兒媳婦兒沒有以怨報怨,沒立即處置了你,已是尊敬你了!現如今太夫人蘇醒將至,你就等著太夫人處置吧!”
沈扶搖聽言,微微蹙眉。
莊眉寧隻說自己是被陷害的,卻沒點名道姓,說是她沈扶搖動的手。
可長房大老爺倒好。
開口閉口,都是湛哥兒媳婦兒。
怎麽?
是生怕莫皖北的恨意,沒轉移到她沈扶搖身上嗎?
嗬……
沈扶搖當然不怕莫皖北那如刀一般的眼神,更不怕他的怨恨。她隻是厭惡長房大老爺那卑鄙的手段罷了。
“又不是什麽光榮的事兒,哪裏用得著大伯父大伯母、還有大哥,一家三口輪番來說?”
沈扶搖淡淡瞥了一眼長房大老爺,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即便有人存了陷害的心思,那也是無用的。”
說罷,又道:“相較於慎姐兒的事兒,我更好奇大伯父今日的言行。好端端的,為何要將侯府眾人集結於此?若說是為了盡孝心,未免太過牽強。
咱們都是一家人,也都是明白人。大伯父有什麽心思,不妨直說。兜兜轉轉的,倒不像大男子作風。”
沈扶搖這話,恐怕是勤善房外所有人的心聲兒了。
莊眉寧從一開始就被長房夫婦壓製,現下見沈扶搖開了口,免不得要順著添一句:“什麽心思?他們還能有什麽心思!當眾將侯爺和我這個當家主母強行架來,本就壞了規矩!若說不是要奪權,還能是什麽!”
“既然湛哥兒媳婦兒都開口了,那我就直說吧。”
長房大老爺到底是有私心,正愁切不進話題。
反正莊眉寧那頭,該打壓的也打壓了。趁著太夫人還沒醒,趕緊將大權握在手裏才是真。
“奪權倒談不上!但我認為,為了咱們莫家好,咱們必須得選一個更合適的掌權人才是。”
說罷,長房大老爺又道:“在座的,其實都是咱們莫家最具有發言權的人。這幾年來,咱們莫家是個什麽狀況,想來大家夥兒都看到了。
我們莫家,世世代代為朝廷效力。祖宗們用血來積累軍功,才有了莫家數百年來的興盛。在京都,我們莫家是名門望族都可望不可及的世家。
旁人提起莫家時,用的永遠都是‘經久不衰’四字兒!可就是這樣的世家,在這幾年來,卻一直在走下坡路。”
長房大老爺滿臉嚴肅,看著在場的眾人,一字一句道:“我說這話,並沒有埋怨誰的意思。但我想與大家夥兒說,我父親還在的時候,無人敢打莫家的主意。二弟任北定侯時,也是戎馬一生,為國盡忠盡力,成為了咱們莫家最大的後盾。
隻可惜啊,二弟命薄。辛辛苦苦了大半輩子,竟戰死沙場!湛哥兒雖是世子,但卻倉促承襲爵位,倉促前往邊疆。他任北定侯時,外界對咱們莫家的將來,就已經眾說紛紜了。
好在湛哥兒那孩子爭氣兒啊,才到邊疆不久,就擊退了匈奴兵。也正是因為如此,外界對咱們莫家的看法,才沒有改變。
可好景不長,湛哥兒也出了事兒。湛哥兒過後,北哥兒承襲爵位。北哥兒年紀不大,平日裏曆練也不多。他承襲爵位後,外界的人雖依舊對咱們莫家尊敬有加。但暗地裏,卻有不少人在拿莫家下注,打賭。
有的人賭,莫家還能熬幾年。有的人,則賭北哥兒還能活幾年。以前的莫家,一任北定侯,能在位十幾二十年,甚至更久。可這幾年,接二連三的,竟換了三個侯爺!
如此也就罷了!倘若北哥兒能好好當著這北定侯,為咱們莫家樹立起一個依靠來,倒也沒什麽。可壞就壞在,北哥兒也出了事兒。”
長房大老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仿佛他為這個家,操碎了心:“北哥兒的腿,大家夥兒都瞧見了!行不行,立不能立。戰場上不得,國家守不得,又還得念著舊情養著。說句難聽的,不過就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靠著祖先的血和肉,吃白飯罷了。”
如此動**的北定侯府,想要再回到當年的盛狀,實在太難。當然了,咱們莫家雖說一路敗落,在走下坡路。但哪家地主沒有餘量?外頭,又有幾個人,不打咱們莫家的主意?
要想保住莫家的榮耀,想不讓莫家成為別人案板上的魚肉,就得重振莫家。而重振莫家,靠不了北哥兒。現如今的北哥兒,連他自己都顧不過來,又如何……”
“所以,大伯父長篇大論了半日,就是為了要將我趕下台了?”
莫皖北神色陰鬱,就像是即將下暴雨的天氣兒,烏雲密布:“嗬……也難為大伯父了!端著一個庶長子的身份,操著嫡長子的心。吃力不討好不說,還累得慌。
莫家的前程?哼!倘若大伯父真的如此擔心莫家的前程,想要取而代之。不如直接入朝麵見聖上,讓聖上將我這殘疾了的侯爺撤了,另立一個?”
說罷,莫皖北冷笑了聲兒:“哦,這是家事兒,聖上管不著。”
言畢,又添了句:“就算皇上要管,可憑著大伯父的身上,恐怕連皇宮的大門都進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