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劉氏話說到這時,突然勾唇笑了笑,道:“現在,三皇子殿下可還搭理你嗎?北哥兒?你受傷至今,三皇子殿下可曾派人來問候過你?就算是麵子上的功夫,給你送些滋補的、養腿的東西也好啊。可據我所知,他沒有!

莫說是你,即便是太夫人,他的外祖母,現如今病成了這樣,也未見他來過一趟侯府啊。”

說罷,大夫人也和長房大老爺一樣,語重心長道:“事已至此,難道北哥兒你還看不清時局嗎?咱們北定侯府現在已經是案板上的魚肉,任誰都能宰割了!”

“父親母親說得有理!”

莫澤善點了點頭,也站了出來:“侯爺,你的身份自然無人能撼動,我們侯府裏的人,也不會有人敢質疑你。但做人,做莫家的子孫,不能太自私!

你現如今的模樣兒,當個閑散的侯爺可以,但若想帶著咱們莫家往好的方向走,卻是極難的。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麽不能再選出一個能擔當重任的人出來?由他來掌管侯府大小事務,讓大家夥兒知曉,咱們莫家,不是好欺負的!”

言畢,莫澤善又添了句:“當然,有一點你大可以放心。不管到了什麽時候兒,你依舊是北定侯!這一點,毋庸置疑!”

“哈……哈哈哈……”

莫皖北聽了勤善房那一家三口的話,不免大笑出聲兒:“不管遇到了什麽事情,我依舊北定侯?嗬……你告訴我,當我被架空,成為了一個傀儡以後,這北定侯當著還有什麽意義!

你們今日的目的,不就是想奪我的權嗎?其實你們心裏清楚,皇上不可能收回我的爵位。也知道,咱們莫家是世襲,隻傳嫡出血脈。

所以,你們便想以退為進。侯爺的位置要不要又有什麽打緊?隻要整個北定侯府都在你們的掌控之中,便夠了。”

莫皖北如鷹的眼睛,死死盯著長房大老爺和莫澤善,道:“你們也不必打著為莫家好的旗子,來滿足自己的野心。倘若真的有人能讓莫家回歸到以前的榮耀時刻,需要我把位置和權利讓出來,我無話可說。誰讓我是現在是個廢人呢?”

說罷,莫皖北眸子一轉,又問:“你們既然提出要選一個人,來擔起莫家的重任。那麽,那個人選,想必已經有了吧?

成!且說來聽聽,究竟是我哪個好兄弟,能被大家夥兒瞧上。”

莫澤善一聽,稍稍有些激動。

長房大老爺拉了他一把,道:“你能想開,那是最好不過的。我也知道,要你把權利讓出來,實在是為難你。但為了咱們莫家的繁榮昌盛,我們不得不這麽做。至於人選嘛……”

長房大老爺將聲音拉長了些,頗為無奈:“按道理來說,這北定侯府素來都是嫡出血脈當家做主的。可現在……嫡係這一塊兒,倒是無人了。

放眼望去,你若幹的兄弟裏,有善哥兒、有言哥兒、有承哥兒……”

“你心中的人選是誰,直言吧。”

莫皖北淡淡開口,道:“何必兜兜轉轉,浪費大家夥兒的時間。”

“這……自古以來,嫡庶有別、長幼有序。一個世家裏,若嫡係這邊兒實在無法了,就得按照‘長幼有序’四個字兒來排。

我這一輩來說,我乃長子,你三叔乃次子,我為大。你們這一輩來說,善哥兒乃長孫,言哥兒、承哥兒等都為次孫。所以……”

“嫡庶雖然有別,但到了關鍵時刻,還是得跟著實際情況走。”

莫皖北已經知曉了長房大老爺的意思,冷笑道:“就像現在,我是莫家的嫡出,更是北定侯府裏的侯爺。可就因為我的腿廢了,最後不得不讓旁人來掌權。莫家不是沒有嫡係,隻是這個嫡係,在你們的眼裏,已經成為了絆腳石。

同理,長幼有序,也並非一定得遵守。如果什麽都得按照‘長幼有序’四個字兒來排的話,那麽真正有能力的人,興許一輩子都排不上號。”

“北哥兒,你瘋了!”

一開始,莊眉寧還以為莫皖北是要與長房那頭抗爭。又因為自己犯錯在前,所以遲遲不敢開口。

可現在,當她聽著莫皖北竟一本正經與對方討論適合的人選時,不免大驚。

“兒子啊!他們是要奪你的權!且不管他們現在答應你什麽,待權利一旦得到以後,定會卸磨殺驢!屆時,你就真的是個傀儡了啊!”

“卸磨殺驢也好,傀儡也罷。重要的是,他們的話說得有道理。”

莫皖北拉了拉莊眉寧的衣袖,示意莊眉寧不要插嘴說話。

“不過,對於長幼有序,我卻是不認同的。在我看來,有能力比什麽都重要。倘若一昧的遵循長幼有序,卻選了個沒有能力的人掌權,那豈不是會毀掉莫家?”

莫皖北慢慢轉了轉眸子,朝三房夫婦看去:“三叔,你覺得呢?”

三房老爺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

長房和三房,究竟是誰在窺視莫家兒的權,一眼便能看出。

莫皖北之所以將三房三老爺扯進來,一是因為三房三老爺是個正直的人,二是因為,三老爺能壓得住大老爺。

“眼下京都的局勢,確實越發緊張了。特別是在七王爺與三皇子殿下奪嫡的這件事兒上,各大世家各有站隊和看法。

咱們莫家之所以落得現在這個局麵,除了接二連三換了掌權人外,更大的原因,是因為我們至今還保持中立。不管是在七王爺那頭,還是在三皇子殿下那頭,咱們莫家都討不到好處。

正是因為如此,兩邊兒的人都看我們莫家不順眼。當然,這也與莫家日漸衰敗有原因。如果一切與以前一樣,即便是中立,也能受到旁人的尊敬。”

三房三老爺考慮得更多的,是公,而不是私。

“以前二哥和湛哥兒還在時,一直都遵循祖訓。對皇子奪嫡的事情,概不過問,亦不會與誰過分親近。那會兒,咱們莫家還有自保的能力,亦沒有牽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