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晚上溫櫟恒回來,跟貞娘說起馮昭似乎很有好感:“跟那些隻會掉書袋子的讀書人倒不同,說話很風趣,肚子裏很有料,不迂腐,對行軍布陣還有點看法”

貞娘一邊給他整理行李,一邊笑道:“你對這位妹婿還挺有好感的,對了,給你準備了十件裏衣,二十雙襪子,六雙布鞋,還熬了一罐子辣醬,留著你路上吃,這會子天氣熱,怕是留不到北邊了,你別舍不得吃,等到了地方再壞了,再給你做一鍋生煎,給你那幾個手下嚐嚐鮮,還有,那邊那個青色的布包是繡春給杜先生帶的衣衫鞋襪,你想著帶上,可別忘了”

溫櫟恒笑嘻嘻的將貞娘攬入懷中,親了親粉嫩的麵頰,低聲笑道:“你如今竟比我還囉嗦起來了,我後日才走,你忙著收拾行李幹嘛?有這功夫不如好好陪陪我,我回了福餘衛,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呢

!”

懷中女子羞澀的掙紮了一下,褻衣略略掙開,露出精致的鎖骨,玉石般瑩潤的肌膚,身上那熟悉的溫暖而甜美的香氣也蔓延開來,溫櫟恒的呼吸急促起來,烏沉沉的眼珠迸發出灼灼的火焰。

她的身體似乎是最好的春】藥,隻要她在身邊,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要,一遍遍的要,有時隻是想淺嚐即止的,可常常是欲罷不能,

回來的這段日子,幾乎每晚都要上一兩次才罷手。

手指輕輕一勾,那衣衫就散落開來,女子身姿的曲線如秀麗的山巒,每一個轉折,起伏都如一首跌宕起伏的詩,回風吹雪的詞,明亮的燈光映著那明麗如琉璃的肌膚,勾勒出淡淡的金色,他隨手撥開她的發髻,散落的秀發散發出濃濃的玫瑰香氣來,淡雅清甜,女子羞澀的伸手遮住身上,微微側過了頭,卻恰好迎上了他的唇,呼吸急促的吻落在她的頸上,輕輕一吸,就綻開一個溫熱的淺櫻色的花朵

他終於不再如前幾日那般心急如焚,而是一遍遍輕柔的吻過那些高峰和低穀,他炙熱的體溫似乎要將她烤成一段雲或一彎春水,貞娘在隻覺得自己在那細膩溫存的撫摸中一點點的飽滿起來,他的手掌和嘴唇帶著無比的憐愛和珍惜,一遍遍描摹著她,仿佛她是他手掌上嬌嫩的花朵,心頭上帶血的紅豆,世間最珍貴的寵愛

黎氏體恤兒子回來一趟不容易,小兩口又是婚後就離別了許久,早早就免了兩人的晨昏定省,還悄悄囑咐了曹媽媽多煮些滋補的湯水給兒子媳婦進補,盼著兒媳婦這次能再懷上閑妻良母。

貞娘這幾日被溫櫟恒纏磨的實在有些狠了,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剛洗漱好就見黎氏房裏的大丫鬟滿月跟著薔薇進來了,笑嘻嘻的道了安:“給大少奶奶請安,黎四太太和九姑娘來了,夫人請打少奶奶過去呢!”

貞娘一愣,笑著答應了,讓素景給她梳了流雲髻,素景見貞娘穿了件銀色百蝶穿花蟬翼紗的裙子,上麵是一件家常白色素綢右衽單衣,十分簡單清麗,就自作主張的在鬢邊給貞娘簪了一朵新鮮的碗口大的紅色芙蓉,耳朵上墜了一副殷虹如血的紅珊瑚耳墜子,**悠悠的,越發襯著肌膚白皙細膩,笑道:“少奶奶畢竟年輕,穿的愛素淨,可太素淨了也不好,好歹得帶點顏色!”

貞娘看了看鏡子,鏡中人人麵桃花,眉梢眼底風情堆疊,顧盼間光彩照人,既有少女的靈動俏麗,又有少婦的嫵媚多姿。

遂笑道:“素景果然是一雙巧手,很會搭配裝飾衣衫。”

忍冬和薔薇進來給貞娘布置了早飯,外間的花廳裏,巧兒小聲跟畫眉嘀咕:“打從咱們姑爺回來,就隔三差五的過來,一日比一日早,這位四太太打的什麽主意,長了眼睛的人就能瞧得出來,真真讓人膈應”畫眉冷冷的笑了笑,淡漠的說:“司馬昭之心而已,咱們家小姐冰雪聰明,那點子心思如何看不明白,隻是不說罷了!”巧兒用抹布將多寶閣上的琉璃荷葉筆洗小心的擦拭幹淨,不滿的嘟著嘴道:“要是夫人有那個心思怎麽辦?”畫眉專心的將茶盅裏的茶葉末子濾除去,簡潔的道:“夫人心疼少爺,不會

!”

貞娘一進初熹閣就聽見黎四太太清脆的笑聲,裏麵還夾雜著女孩子略帶羞澀的嬌軟聲音:“娘,您可別說了”

貞娘神情自若的走進去,見黎氏穿著件墨綠色流雲百蝠的緙絲褙子,笑吟吟的坐在正坐上,黎四太太和九姑娘坐在對麵的紫檀木鏤花交椅上。

黎氏見了貞娘笑著招呼道:“好孩子,快過來。”

貞娘優雅的過去給黎氏和四太太見禮,親昵的坐到黎氏跟前笑道:“今兒四舅媽是說了什麽笑話,讓母親這麽開心?”

黎氏自兒子回來,心情就好的不得了,見到兒媳婦更是歡喜,笑嗬嗬的道:“是你九妹妹的事,前兒你九妹妹繡的那副煙雲山水圖給你四舅舅的上司做了壽禮,在壽宴上得了好大的彩頭,都說你九妹妹蘭心慧質,是不可多得的好手藝!你舅媽高興,趕著來跟我說這事,說的你九妹妹不好意思了。”

貞娘就笑道:“這是好事啊,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九妹妹生的好顏色,手藝又這樣好,這女子的六藝,九妹妹都占全了,將來指不定多少高門大戶趕著來求娶呢,四舅媽可別挑花了眼就好!”

黎四太太聽見貞娘前幾句本是眉開眼笑的,趕著想接一句,給你做了姐妹可好,可貞娘下麵又說有人求娶,生生的將四太太的話噎在那裏了。

黎氏心裏也知道自家嫂子的意思,可這話怎麽好當著兒媳婦說?再說了,兒子都立了佛前血誓了,那是性命交關的事情,外甥女再好也好不過兒子去啊!

忙也跟著湊趣:“說起這親事我倒想起來了,前幾日都察院經曆楚大人的夫人跟我說起,想給她兒子尋個媳婦,托我給她留意著,楚大人家世可不錯啊,是南昌楚家的二房嫡出公子,她那兒子我也見過的,生的眉清目秀,人品也踏實,正想著要跟嫂子你說呢”

黎四太太的笑容就有些晦澀了,自家小姑子是個多麽精明的人,她才不信自己這心思她瞧不出來,這是擺明了拒絕自己了!

九姑娘的臉色有些黯淡,她看了貞娘一眼,目光中有些哀怨。

當日開祠堂認親時她第一次瞧見溫櫟恒,就覺得心頭如鹿撞一般,那男子器宇軒昂,笑容明朗,看著他就像看到了一望無際的原野,疏朗晴明的碧空,較之那些華堂玉樹的富家公子,他更像畫冊中的江湖遊俠,有著疏狂不羈、卓爾不群的氣質,讓她一見傾心重生之絕代妖嬈。

後來,她娘說這男子是姑姑的親生子,將來最可能繼承侯爵之位的,問她可願意做小,她猶豫了片刻,就害羞的點了頭。

能做他的女人,哪怕隻是做個姨娘,她也甘心情願。

父親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官,自己如果能進了侯府,將來父親的官職就不愁沒人幫襯了,母親在家族中也會有地位,何況,母親不是說了嘛,他的正妻也不過是個七品芝麻官的女兒,不過是因為跟他自小青梅竹馬,有份情誼在,可那又能怎樣?村姑的女兒再如何也上不得台麵,黎家是柳州世家貴族,自己自小就學得貴族女子的進退規矩,將來跟那些貴族夫人打交道,還要靠自己才成

。何況婆婆是自己的姑姑,一貫喜愛自己,再怎麽樣,主母也不敢過多刁難

她甚至連將來進門要怎樣籠絡表哥的心思都想到了。

誰知,今日,姑姑竟然要給她做媒!

黎四太太笑容勉強,支支吾吾的也說不出什麽來,貞娘就笑吟吟的接話道:“南昌楚家?那可是南昌出了名的大家族了,聽說半個城都是他們楚家的店鋪,出了南昌城,目所能及的都是楚家的地呢,楚家在前朝還出過一個太師,一個太子太傅呢,是個正兒八經的世家呢,四舅媽,這樣的人家您可要抓緊啊!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九妹妹說話可就及笄了,女孩子的年華可不待人的”

貞娘何等精明,九姑娘看溫櫟恒那一往情深的眼神,早就露了心思,她倒不怕這姑娘真進了門能怎樣,一個小姑娘,這點心思都壓不住,城府也深不到哪裏去,跟她這樣活了兩輩子的老鬼比起來,連一個回合都下不來。

她隻是想看看黎氏的心思,若黎氏有心想讓外甥女進門,她也沒有必要為了這麽個小姑娘跟婆婆較勁,日子畢竟長著呢,她好歹有正妻的名分,溫櫟恒的心思也在自己身上,犯不著為了這個弄得婆媳關係緊張,她有的是法子將她壓的抬不起頭來。

可今日看來,黎氏當著自己的麵給九姑娘做媒,就是間接的跟自己表態,她是站在自己這麵的,那自己也就沒必要裝賢良,非給自己填點堵,順水推舟就是了!

九姑娘咬著嘴唇,臉龐紅的像要滴血似的,做出十分害羞的樣子,小聲說了句:“我去三姐姐那邊”她低下頭,掩住了目光中的怨毒,扶著丫鬟的手,急匆匆的衝了出去。

四太太看著女兒倉惶的樣子,心裏擰著勁的疼,唇角勾著一絲苦笑:“這孩子是不好意思了”

黎氏看了嫂子一眼,笑吟吟的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嫂子可要想清楚了,九兒這年歲也該找婆家了”

黎四太太心裏暗恨,我當然知道該找婆家了,都察院經曆,一個六品官兒,在京城裏扔下塊磚頭能隨隨便便砸死七八個,你一個二品侯爵、一品大員的夫人,交往的都是王公大臣,皇親國戚,給你外甥女做媒就找個六品官員?

想想都覺得心裏堵得慌。

黎四太太再沒什麽心思哄黎氏開心,略坐了坐就尋個由頭告辭,帶著女兒回家了,當天就找人捎了口信去大興,讓黎四老爺回家,準備就此事跟黎四老爺好好說道說道。

黎四太太一走,貞娘就和黎氏彼此交換了眼神,兩人的眼神中都有著同仇敵愾的欣慰。

貞娘又坐了一會,就以要給溫櫟恒收拾行裝為由回了淨語軒。

作者有話要說:很抱歉許久不曾更新,孩子病了,做母親的就覺得心亂如麻,實在沒有碼字的心情,望各位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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