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婉奇葩的請求讓鍾梨陷入沉默。
見她不說話臉色也不太好看, 陳婉婉進一步勸道:“我知道這個請求你會覺得難為情,我也是一樣,可是為了孩子這些都不是問題。鍾梨, 我相信你也和我一樣想念上輩子的雙胞胎,對不對?”
鍾梨猶豫著點了點頭, 她確實愛上輩子自己生下的雙胞胎孩子, 即使他們不喜歡自己。
“所以你願意再為何飛羽生下孩子嗎?我和飛羽會給你補償的, 我們一家子都會感激你的。”陳婉婉帶著期待的心情又問道。
這次,針梨堅定地搖頭,“重活一世我不可能再給何飛羽生孩子,你想要孩子就自己生。”
…………這次輪到陳婉婉沉默。
“我父母早逝,我一直以來的願望就是有一個圓滿的家。這個家有父母有孩子,其樂融融,這是我最大的心願, ”沉默片刻後,陳婉婉眼神態度從一開始的請求漸漸變得怨恨, 悠悠道:“鍾梨, 你明知道我生不了孩子還說這種話, 你真殘忍。”
陳婉婉就連生氣也是風情萬種, 含怨的眼神也不會讓她看上去猙獰醜陋。
鍾梨一萬次感慨陳婉婉不愧是書中女主, 那幽怨的小眼神自己都難以抗拒。
鼓起勇氣從自卑的情緒中掙脫出來,鍾梨起身離開, “反正我不可能給你們生孩子, 這種無理的要求以後別提了。”
走出陳婉婉家大門,鍾梨一眼看到了趴在牆頭偷聽的段潯。
兩人四目相對, 段潯尷尬地朝鍾梨揮揮手。
“你偷聽到了什麽?”鍾梨皺眉問道, 重生且一切推翻重來這種封建迷信的事她不想讓外人知道。
“什麽也沒聽到, 你們女同誌說話聲音輕得跟蚊子似的,”段潯理直氣壯地狡辯道,“而且我也不是偷聽,我和婉婉家共用一麵牆,我趴在自家牆上算什麽偷聽?”
陳婉婉聽到段潯的聲音也沒出去,反而陷入沉思。上輩子父母早逝,段潯就是自己最親的親人,可這輩子卻不知為何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鍾梨和段潯的關係越來越近,自己反而和段潯的關係越來越遠。
陳婉婉覺得這一切都是鍾梨故意為之。
上輩子段潯和一個叫高世的狐朋狗友做生意發財,後來還幫助陳婉婉何飛羽夫妻渡過難關。鍾梨肯定就是知道段潯以後會發財所以才主動接近段潯,甚至為了報仇而挑撥離間自己和段潯的關係。
越想越覺得是這樣,陳婉婉不由得心驚膽戰,佩服鍾梨心機竟然如此之深,把自己當親妹妹的段潯也能被她挑撥。
院子外的段潯還不知道陳婉婉在心裏怎麽惦記著和自己和好,他趴在牆上正和鍾梨訴苦,“我今天又去公社買藥了,鯽魚都快死光了。”
細想想,這幾個月魚塘裏應該死了有上千斤魚,想大大的盈利是不可能了,段潯隻能期待不要虧本。
“今天公社的技術員給我開了一種補充營養的藥,說是咱們國家科學院研發的,人吃魚也可以吃。”段潯笑著衝鍾梨揮了揮手上的藥袋子。
鍾梨心裏有事,敷衍地和他閑聊幾句就回了家。
“…………”被忽略的段潯有些尷尬。
從屋中出來的陳婉婉見了這一幕扯起了嘴角,鍾梨真是好手段,忽冷忽熱吊著段潯。
回到宿舍的鍾梨一晚上沒睡好,夢中都是上輩子那雙胞胎兒女。
第二天鍾梨早上不用去學校上課,因為上午一大隊和二大隊有個聯合會議要開。
早上七點半,公社呂書記在李隊長和寧隊長的陪同下來到二大隊大會場做‘冬農生產工作動員大會’。
本次各個大隊的會議分開舉行,隻不過一大隊會場太小,冬天也過去了一半,這最後一次動員大會呂書記幹脆就放在一起舉行了。
鍾梨清早搬著個小板凳去隔壁村開會,到了二大隊大會場直接帶著小板凳坐在了最角落。
呂書記七點半到的會場,結果因為現場人太多小孩子又吵又鬧的,維持秩序都花了半個多小時,最後八點過幾分才開始正式發言。
一大隊李隊長首先開始發表關於冬季的農活安排的講話,鍾梨坐在下麵偶爾抬起頭假裝聽講,實際上一直在拿著筆批改作業。
村小其他五個老師都不怎麽安排作業,孩子們回到家就是幹農活,唯獨鍾梨每堂課都安排課後作業,放學另外又要安排,才上了幾天的課就讓學生們叫苦連連。
鍾梨的目標是讓村小這些孩子趕上城裏孩子的學習進度,也正因為她這樣,學生們私下都不怎麽喜歡她。
“你在寫什麽?”教四年級識字課的董知青搬著椅子挪動著坐在鍾梨身邊。
“昨天給五年級布置的語文作業,主要是想摸個底,看他們小學的知識掌握得怎麽樣。”鍾梨一邊說話一邊皺眉在本子上打了了大大的叉。
學校校長都沒製定這些任務,這是鍾梨自己找事。董知青撇撇嘴,覺得鍾梨臭顯擺,好像她多能幹似的。
“這裏太吵了,你不好好聽你們大隊長講話?”董知青又問道。
“有什麽好聽的,在鄉下待了這麽久,什麽季節該幹什麽活我都清楚,這個冬農動員大會不聽也罷。”鍾梨頭也不抬繼續給作業本打著分數,而且她現在在村小教書,幹農活的機會也少了,更沒有聽的必要。
李隊長這一講話就講了一個多小時,講完後呂書記對李隊長剛才的工作安排提出了幾點建議,鍾梨偶爾抬頭聽了兩下,把覺得跟自己有關的在本子上記了下。
等呂書記講完又是二大隊寧隊長說工作安排,基本上大同小異,這時候偶爾有幾個村名偷偷離開,鍾梨坐在最角落,無人注意,因此也偷偷摸摸地彎著腰搬著椅子作業本從角落離開。
離開後鍾梨沒有回宿舍,而是直接去了葛從元家,這次摸底考試的一些題,就屬葛從元成績最差,很多題沒做,而做了的都是錯。
屋中葛從元的媽媽躺在**,聽說她最近腰痛加重,走路都成問題。鍾梨記得上輩子這苦命的女人六年後半癱瘓了。
葛媽媽要起身給鍾梨倒水,被鍾梨勸住,“您躺著休息,我就是和孩子們說說話。”
把葛家家中幾個孩子叫到外麵,鍾梨問著葛從元的下落。
“我哥去開會了。”
“真的?我剛剛在會場沒看到他,”鍾梨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神了,“那這樣,等你們大哥回來了,讓他在家把二年級的語文課本拿出來自己重新複習一遍,他二年級的東西沒學透,底子沒打好,我明天上課再給他著重講講這些問題。”
葛從元的幾個小弟弟小妹妹小臉髒兮兮地仰頭看著鍾梨,目送她離開,他們都討厭鍾梨這個事兒多的知青老師。
剛走沒幾步鍾梨眼尖地發現葛家最小的2歲小娃拿著點燃的香燭躲在別人家曬得幹枯的草垛裏玩,而草垛中已經開始冒煙,嚇得鍾梨趕緊跑去抱孩子。
剛把小娃娃抱出來,煙霧中突然一亮,草垛徹底燃了起來,
一個又一個的草垛連接著,周圍又都是泥土草垛和木頭做成的房子,鍾梨懵逼了一秒趕緊大聲叫著救火。
在會場開會的人看到了天空中升起的煙霧,鼻子靈敏的也聞到了西風吹過來的煙霧味兒,又聽到鍾梨的喊聲,離得近的都開始去救火。
所幸鍾梨反應快,葛家一群孩子也很能幹,等呂書記他們跑過去的時候,火勢被控製得差不多了。
鍾梨滅不了大火,她隻是帶著幾個小孩迅速把遠處連著的草垛和易燃的雜物分開,這樣大火燒到了隔壁屋就斷了,眾人來救火的時候隻用救隔壁屋子就行。
呂書記帶著眾人一桶接一桶的水澆過去,廢了一番力氣後大火總算熄滅,不過隔壁屋也燒得差不多了。
火勢熄滅後,呂書記臉色不太好,寧隊長臉色更難看,隔壁村老支書笑著說了幾句吉利話才讓呂書記臉色和緩些。
“看來大隊冬農工作安排可以再加上一項,那就是注意防火。”呂書記語氣冷冽道。
李隊長抿著嘴無聲偷笑了一下,寧隊長則是苦著張臉尷尬地笑,每次他們二大隊總能被一大隊比下去。
寧隊長不服氣,還想狡辯些什麽,呂書記沒聽他解釋,而是看向鍾梨,笑道:“我認識你鍾知青,這次大火你表現得很好。”
鍾梨被煙霧熏了臉,此時漂亮的臉蛋烏漆嘛黑,也難為呂書記能記得她了。
“這火怎麽起來的?”幾個幹部又問。
“我………”鍾梨看到從**爬起來此時臉色慘白的葛媽媽,突然說不出話。
就在鍾梨猶豫時,葛從元9歲的三妹走出來鎮定道:“它自己莫名其妙起了火。”
她一臉從容,看不出在撒謊,而鍾梨看到了她的兩條細得跟柴火棍似的小腿在害怕得直發抖。
葛從元家裏是二大隊最困難的,家裏唯一的勞動力葛老頭中毒死了,現在就剩下一群沒有勞動力的孩子和腰疼的葛媽媽。
上輩子葛老頭沒死這麽早,葛媽媽直到十年後才喝農藥了斷,怕影響兒子女兒結婚。如果這次起火大隊裏知道是他們做的,他們也賠償不起,就怕走上絕路做出什麽過激的事。
一時間,鍾梨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