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相幫

過了年後杜伯宏果真留任在了汴京,他在福建那六年政績都得了優,又有杜老太爺的關係擺在那裏,其實留任汴京也很容易,關鍵是要他自己點頭。

看來這父子倆磋磨了一陣,也不知道是誰退了一步,好歹是達成了一致。

最高興的莫過於梁氏,起初她心裏還有些忐忑,害怕杜伯宏轉不過那道彎來,非要和杜老太爺拗起,眼下心中大石落定,她也鬆了口氣。

不過若是杜伯宏一家子要長住,這問題也就出來了,杜府的宅子需要擴建,要不然換個大宅子也行,不然將來幾個小子娶親生子便顯得緊湊了,雖然眼下不是立馬要辦這事,可也該慢慢計劃起來了。

另一個辦法便是分家各人置辦產業,但眼下杜老太爺與杜老夫人都健在,這明顯是不現實的事。

為了不讓梁氏心裏有疙瘩,王氏還特意拉上她來到杜老夫人屋裏說這事。

“聽說五月裏隔壁的陳老爺子就要調任離開,聽說是回老家那邊任職,他年歲也不小了,如今就圖個清閑差使,想來是要在那裏呆到致仕,汴京城裏的宅子就要賣掉,”王氏說著又看了一眼梁氏,笑道:“咱們家也真是湊上了,二弟妹他們也回來得巧,如今把這宅子買下來,打通了門戶,再修幾條夾道便能多上好幾處院子,住得也就更便利了。”

梁氏心頭一動,目光含著期待地轉向了杜老夫人,知道最後拍板定奪的還是老夫人。

府裏的宅子能夠擴建自然是好,到時候各處分了院子也互相不幹擾,杜伯宏在任上本就沒什麽油水,她也挨了好幾年苦日子,可不會想著分家,大家都住在一處,平日裏的開銷都是公中出,她也省事了不是。

再說若真是分家了,還是長房占大頭,這可劃不來,至少也要等著女兒出嫁,兒子成家再說,好多事情還要仰仗家裏呢。

杜老夫人想了想,沉吟道:“陳家的格局我也知道,那宅子比咱們這邊小了一半,不過也能劃出幾處院子,”又轉向王氏問道:“聽說陳老爺愛蓮,他們家裏還特意種了個蓮池,引了好些稀罕的品種在裏麵?”

“那可不是?!”

王氏笑著點頭,“這蓮池的確稀罕,不過他們走了這池子卻是帶不走的,陳老爺子心疼這滿池的蓮花,又怕被人給糟蹋了,還萬般叮囑,若是這宅子給了那些俗人可是不行,不碰到對眼的買家還不賣呢!”

“喔,還有這事?”

杜老夫人也跟著笑了,又指了王氏道:“那你回頭讓伯溫去看看,他人本就風雅,興許陳老爺子一看就看對味了,這銀子還能壓下不少呢!”

梁氏心裏也著緊,不禁向王氏問道:“大嫂,這買下旁邊的宅子得需要多少銀子啊?”

王氏在心裏估算了一下,這才道:“眼下汴京城裏本就是寸土寸金,咱們這條街上地段也好,我估摸著陳家的宅子少說也得六千兩銀子,不過彼此是鄰居,指不定還能便宜些。”

“六千兩銀子?”

梁氏不由瞪大了眼,嘴角都抽了,“這可不便宜啊!”

六千兩銀子在福建都能買上三棟陳家那麽大的宅子了,雖然是公中出錢,可梁氏還是覺得心痛。

杜老夫人淡淡地掃了梁氏一眼,從前覺得這個媳婦隻是刻板規矩了些,沒想到去了一趟福建後偏生還變得小家子氣了。

是了,梁氏的出身到底比不上王氏,門戶小了些,眼界格局也跟著受限。

如今一家子住在一起也就圖個舒坦,花些銀子有什麽,最怕的是有錢還沒地花去,難得陳家人要轉賣宅子,這樣的機遇可遇不可求,晚了隻怕就沒有了。

王氏隻是笑咪咪地沒有接話,又轉向杜老夫人道:“那媳婦這就讓伯溫去看看,這陳家的宅子隻怕一放出風聲就有很多人要登門了,咱們還是動作利索些,想來占著鄰居的便利,陳老爺子賣給咱們的可能性也更大。”說著已是站起身來對著老夫人福了一禮,便轉身去了。

梁氏怔了怔,也緩緩回過神來,隻有些幹巴巴地望向杜老夫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那廂蕭懷素與杜延玉相攜而來,笑著給杜老夫人與梁氏行了禮。

“你們兩個又是打哪過來的?”

杜老夫人笑著招了兩個孫女到近前,一手拉著一個。

蕭懷素看了一眼杜延玉,笑道:“咱們去了大表姐的院子,碰到曲姨正在教大姐刺繡呢,曲姨的繡功可真好!”

說到曲婧,梁氏也跟著笑了一聲,這才插進話頭,“表妹也就這手繡活拿得出手了,萍姐兒在福建時我沒怎麽管束,她的繡活到底是欠了些,眼下表妹多教教她,好歹能打磨一下。”

千金小姐的繡活不見得要有多好,能有幾樣見得人也就行了,出嫁的嫁衣說是自己繡,也就添上幾針,多半還是屋裏的丫環代勞,或是請幾個手巧的繡娘幫著繡,這不是多大的事,梁氏也沒太在意。

杜老夫人點了點頭,又看向蕭懷素,“這有什麽可笑的?”

蕭懷素看了一眼杜延玉,後者卻是一臉窘迫的模樣,還瞪了她一眼,這才拉了杜老夫人的衣袖擺了擺,“祖母,表妹她笑話我,您好好說說她!”

“喔,笑話你什麽?”

杜老夫人興味地挑了眉,杜延玉從來是說不過蕭懷素的,姐妹倆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她也一向由著她們,蕭懷素又是個懂分寸的,也讓人放心。

杜延玉撇過了頭不好意思說。

蕭懷素便笑著道:“我每次過生辰時三表姐不是都送我一方手帕嗎,今日我恰巧就帶了那方帕子在身上,可恰巧被大表姐給見著了,”說著又看了杜延玉一眼,捂唇笑道:“大表姐就說我這繡活還比不過她學三個月的本事……”

杜老夫人笑著搖頭。

杜延玉亦發羞紅了臉,隻揪著衣擺道:“人家是不擅長刺繡嘛,學了幾年,都還是那模樣……”

的確,蕭懷素從四歲到六歲已經收了杜延玉三方手帕,三方手帕一對比,進步的差別不大,不細心看根本看不出來。

杜家幾兄妹好似都是這般,隻有一方麵專精,譬如杜延昭就是標準的書呆子,人情世故方麵就差了些,杜延意愛鑽雜學,杜延玉愛搗鼓首飾,杜延雲算是唯一一個全麵發展各方平衡的。

至於杜延萍嘛,蕭懷素接觸不久,還不好妄下評語。

梁氏坐在一旁也笑彎了腰,“玉姐兒別氣,那丫頭才學了三個月便開始得意了,回頭我教訓萍姐兒去,由得她在那裏亂說!”

“不要了,二伯母!”

杜延玉連連擺手,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學刺繡本就慢,還是大姐有天分,再說曲姨也教得好!”

梁氏心思一動,又看了杜老夫人一眼,這才道:“若是玉姐兒還想再學學,就跟著表妹試試可好?”

“這……”

材延玉有些猶豫了,她實在不是這塊材料,早就想放棄了。

“好啊!”

蕭懷素卻是飛快地點頭,“那也算上我一個,”又倚進了杜老夫人,仰頭道:“外祖母說好不好?”

那一次曲婧與杜伯嚴偶遇這事她可誰都沒說,不過在相處中蕭懷素也漸漸發現了曲婧喜歡親近杜延玉,她這個表姐心思單純,若是被人算計了也不知道。

也不怪蕭懷素先小人後君子,若是曲婧本人立身端正,那也沒什麽,就怕曲婧會起了什麽不好的心思,把杜延玉拿槍使,有她在身邊看顧著也能好上一些。

“好倒是好,”杜老夫人緩緩點頭,又看向梁氏,“就怕曲姑娘忙不過來。”

“不會不會,”梁氏連連擺手,樂嗬嗬道:“我表妹就是喜歡孩子,人多才熱鬧嘛!”

將曲婧帶來杜府住著,梁氏也覺得有幾分不好意思,當初在福建就他們一家子還沒什麽,如今杜府卻是那麽多人,杜老夫人與王氏雖然沒說什麽,可她心裏始終還是有些疙瘩。

不是自己當家作主便總覺得差了點什麽,不過眼下也隻能這樣了。

“最近倒是沒怎麽見著雲姐兒,她可是忙得很?”

梁氏說起了杜延雲,蕭懷素也豎起了耳朵聽。

自從那一日與杜延雲解開了心結後,倆人麵上看著是沒什麽了,可要是湊在一起話也少了,都不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麽。

蕭懷素心裏也有些惋惜,這刺她是拔出來了,可杜延雲心裏的痛隻怕還沒好全,指不定時不時地發作一下,倒是讓人不能預料。

“她是有些忙,”杜老夫人端起茶蠱潤了潤喉嚨,這才接著說道:“雲姐兒原本隻是跟著她母親管家,如今各地的莊子、鋪子帳本她也要幫忙查看,也少了這偷閑的功夫。”

“雲姐兒真是能幹!”

梁氏笑著說道,心裏卻有些酸溜溜的,杜延萍被她寵著當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除了還有那份精明勁,與杜延雲一比是哪比哪不如,她心裏怎麽會沒有疙瘩?

“萍姐兒今年也十三了吧?”

杜老夫人濃眉微皺,想了想才道:“也不知你讓她學著管過家沒有?這些活計不說精通,至少要會上一些……”見梁氏的目光期待地望了過來,便知她心裏根本沒有成算,老夫人不由歎道:“若是萍姐兒有這個心,就抽出點時間先跟著雲姐兒學學,有不懂的再去問問老大媳婦。”

“是,媳婦在這裏謝謝婆母了。”

梁氏激動得雙目泛紅,他們是二房本就沒有理由插進這管家的事裏,雖然她想,也知道自己沒王氏這樣的本事,不過杜延萍能學著管家也是好事,杜家的女兒今後嫁出去至少也是個當家主母,這些東西要是不會,那可是會被人笑話的。

“轉眼都十三了……”

杜老夫人心中琢磨著,便揮手讓蕭懷素與杜延玉退了下去,單獨留了梁氏說話。

杜延玉還有些不解,蕭懷素卻是明白,這是杜老夫人要與梁氏說杜延萍的事,那麽大的姑娘也該開始議親了,她們兩個小丫頭自然不方便聽。

蕭懷素挽了杜延玉的手,倆人走在廊道裏,身後的兩個丫環隔了幾步之遙,“三表姐,你覺得曲姨人如何?”

“曲姨?”

杜延玉微微一怔,旋即偏頭道:“你為什麽會突然問起她?”

“我覺得曲姨人不錯嘛,你喜不喜歡她?”

蕭懷素隻是想探探杜延玉心裏的想法,杜伯嚴這些年都沒有娶親,想來是也介意女兒的看法,不想為她找一個對她不好的繼母。

杜延玉想了想,才道:“曲姨人很溫柔,待人也親切……”說著麵上顯出一抹遲疑來,“我總覺得她的眼睛看起來好熟悉,令人很有好感……”

這就是喜歡了?

蕭懷素笑了笑,杜延玉喜歡曲婧是一回事,不過真正決定這事情走向的卻是兩個當事人,還有杜老夫人的意見,其他人怎麽說都算不得準。

“走吧!”

蕭懷素拉了杜延玉的手往前走去,她卻是一頓,“去哪?”

“咱們可要重新準備些針籠和絲線了,既然要學就好好學。”

蕭懷素笑著回頭,腳步卻是未停,“去選些好東西,也不能糟蹋了別人的眼不是?”

“好!”

杜延玉高高興興地應了一聲,也跟著加快了步伐。

其實杜延玉前兩年學刺繡的時候蕭懷素也跟著學了些,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各人,繡娘師傅也隻是教導了她們入門,各種針法的運用以及配色等等,最終學得怎麽樣,悟性高不高還要看自己。

不過閨閣小姐的針線差不離也就行了,誰也不會要求有多高,畢竟她們又不是繡娘,不用靠這門手藝來討生活。

但既然要跟著曲婧學,難免要表現出幾分用心。

杜延玉確實很喜歡與曲婧在一起,學刺繡時還老纏著她問這問那,就像個初學者一般積極熱情,但天分畢竟擺在那裏,她再努力刺繡上也沒有多大進展。

曲婧也愁了,卻反被杜延玉安慰,“我這刺繡也就這模樣了,倒是讓曲姨費了那麽久的心思,玉兒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蕭懷素在一旁笑著點頭,“三表姐,曲姨教你確實最費心力,我與大表姐都才學了一點呢,你可要好好報答曲姨。”

據這段日子的觀察來看,曲婧雖然與杜延玉親近,但到底沒有起其他的心思,蕭懷素看在眼裏也暫且放下心來。

曲婧的人生雖然經曆了大起大落,卻依舊能夠保持淡然樂觀的性子,這樣的人能共富貴,也經得起苦難,若不是身份不相當,蕭懷素甚至覺得她與杜伯嚴很般配。

至少從那一日的事情可以看出,杜伯嚴對曲婧也不是完全無感的。

要知道她這個四舅舅除了自己的親人外,對其他女人都是不屑一顧的,更不用說杜老夫人隻要一提起相親娶妻的問題他就連連退避,一方麵是他對亡妻重情之故,一方麵也是因為對其他女人根本提不起心思。

可偏偏對這曲婧有些不一樣。

杜延萍也在一旁起哄,“是啊,表姨本來是獨教我一人,眼下多了你們倆,我倒要靠邊站了,”說著捂唇笑了起來,眼珠子一轉道:“聽說三妹最擅長搗鼓首飾了,我新做的一件雪羽裙還不知道怎麽配首飾呢,你且來幫我看看!”說著不由分說地拉了杜延玉便走。

“這萍姐兒就是個急性子。”

曲婧無奈一笑,也趁次機會歇息了下來。

教導幾個孩子學刺繡也是她願意的,畢竟借住在杜家她也不想白吃白喝,能為杜家的人做點事她心裏也要舒坦些。

蕭懷素正在繡一幅睡蓮,將引了綠色絲線的銀針撚在指間,一邊側頭看著曲婧,突然心思一動,輕聲問道:“曲姨很喜歡我三表姐?”

曲婧怔了怔,回過頭來笑道:“玉姐兒心思單純,人也憨直得可愛,看著她就像看著兒時的自己,有些懷念罷了……”她神情溫婉,話語溫柔,雖然不是很漂亮,但談話時清亮的眼神宜人的氣度都讓人覺得很舒服,如清泉一般在心底緩緩流淌,“懷素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呢!”

曲婧畢竟活了些年歲,父母去世後又輾轉流離,早已看盡人情冷暖,心智也比一般人通透許多,哪裏察覺不出來蕭懷素是在觀察試探她,可起因為何她卻是不明,隻那麽小的孩子卻有這般心思,已是讓人覺得驚歎了。

蕭懷素淡淡一笑,“曲姨謬讚了!”話峰一轉,變得犀利了起來,“不過我三表姐的確是個單純率直的人,所以我更見不得別人欺騙她,或是利用她來達到某種目的。”

曲婧一驚,頓時臉色大變,看向蕭懷素的目光也變得警惕了起來,“你……懷素你說的是什麽意思……我不明白……”

她也許初初接觸杜延玉是因為內心裏的暗示期許,可慢慢地在一起久了,她也發現倆人之間有很多共同之處,在杜延玉身上她甚至看到了自己從前的影子,若是父母還在,她也應該是受盡寵愛的,這般無憂無慮地長大,可惜好景不長……

而這一切都是各人的命,曲婧也沒有怨天尤人,走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她也隻是想過得更好罷了。

“曲姨,”蕭懷素將手中的針線紮在了繡棚上,認真地看向曲婧,似乎想要看清她眼中的每一分意動,每一片真心,“除夕那夜在花園裏,我瞧見你了!”

曲婧心頭一顫,連指尖都收緊了,又左右看了看,見四下裏無人,丫環們也隔得遠,這才緊張地低聲道:“那一日的事情是個意外,我與四老爺……當真沒什麽!”說著貝齒已是緊咬上了唇瓣,麵上煞白一片。

她以為那一日沒有人看見,原來……

若是蕭懷素將這事告訴杜老夫人或是王氏知曉,隻怕她連杜府都不能呆了。

曲婧一時之間惶惶不已,焦急地解釋道:“懷素,那日你定是隔得遠,沒有聽到我們說了什麽,那真是個意外,我們……我們隻是偶然遇到罷了,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曲婧急著想要解釋清楚,卻已經忘記了眼前的女孩不過才六歲,隻是在那雙幽黑深邃中又似乎看透世情的明眸注視下,她儼然已經將蕭懷素當作了一個擁有成年人心智的人來對待,更別說這個人還有著足以摧毀她眼下平靜生活的把柄在手!

曲婧有些心慌意亂。

是,她對杜伯嚴是起了不應該有的心思,可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沒有越過雷池一步。

倆人平時之間的交往莫過於杜伯嚴送她幾本書籍或是得用的文房四寶,而她的回禮也僅僅是親手縫製的扇套、方巾、絡子等等,而且也不會單單隻送給杜伯嚴,而是杜家上下都有,這才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

曲婧自認自己已經夠小心謹慎,卻沒想到早在之前便被人給發現了那一幕,那起始的一幕。

而之後對杜延玉的好,也是因為愛屋及烏,想要更了解他多一分。

“曲姨,”見曲婧已經煞白了臉色,蕭懷素輕歎了一聲,緩和了語氣,“我這樣說不是想要要挾你,隻是你也知道,若是讓我三表姐知道你親近她的緣由,她會有多傷心……”

“我?”

曲婧心頭一滯,不由咬了咬唇,知道在蕭懷素麵前再否認也是無用的,眸中不由出現了一抹愧色,“也許起初我是存了……存了別的心思,可之後咱們在一起的日子,我是真的喜歡玉姐兒,真心想要對她好!”

“曲姨,我四舅舅是個好男人!”

蕭懷素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地走向曲婧,唇角卻漸漸泛起了一抹笑意,後者卻是愕然地抬起了頭來,沒有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我四舅舅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好男人!”

蕭懷素更明白地說出了這話來,曲婧渾身一震,眸中光芒由驚轉喜,原來……原來蕭懷素竟是要幫她?!

“你……”

曲婧震驚地捂住了唇,還來不及消化這份喜悅,卻已經迅速地回地神來,蕭懷素站在她這一邊又怎麽樣,她一個孩子又如何能夠影響大局?

杜老夫人那一關就不容易過啊!

想到這裏,曲婧又頹喪了起來,唇邊噘起一抹苦笑,“謝謝你懷素,你能站在我這一邊是我沒想到的,可我與你四舅舅想要在一起卻是沒有那麽簡單的,”頓了頓有些羞怯道:“再說我並不清楚他的心意,或許他並沒有……並沒有心儀於我……”說到最後整個臉已是通紅。

“事在人為嘛!”

蕭懷素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再說我從沒見過四舅舅對哪個女子這般上心,就連從前柳姨來了府中,他也沒多看上幾眼,可據我所知,四舅舅的小廝可是悄悄地給曲姨送過東西進來呢。”

這還是秋靈的姑姑瞧見之後私下裏告訴她的,秋靈姑姑也知道這件事情可大可小,沒有多嚼舌根,畢竟上頭的意思不明了,萬一哪一天曲婧真成了杜府的四夫人,她這不是提前得罪人嘛。

秋靈也是聽她姑姑一時之間說漏了嘴,追問之下才得知的。

而柳姨則是杜延玉的姨母,聽說是她母親的庶妹,人也生得嬌俏,蕭懷素在杜府這三年裏也見過她兩次,估摸著如今年紀有十六了,但還是沒有許人家,似乎也是一門心思地向著杜伯嚴。

緣分這東西真的很奇妙,或許你一心求的時候它不來,但它若真地來了,便是擋也擋不住的。

而杜伯嚴也獨身夠久了,若是他真地有心曲婧,也該自己努力一把才行,畢竟每一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懷素,”曲婧已經穩下了心神,這才仔細地看向蕭懷素,隻拉了她的手道:“這事本就不是你該操心的,即使……即使我有心,也要看緣分的。”

“我四舅舅雖說才思敏捷,但在感情上隻怕稍稍欠缺了些,畢竟他與四伯母成親沒多久便……”蕭懷素看了曲婧一眼,小聲提醒道:“若是曲姨真有心,隻怕還要暗示四舅舅一番,若是四舅舅力爭,那這事情成功的可能性便大多了!”

曲婧與蕭懷素都清楚要成就與杜伯嚴的姻緣其中的種種艱辛,隻是一個從前不敢奢想,一個如今願意幫忙。

“懷素,你為什麽要這般幫我?”

曲婧很是不解,這樣做對蕭懷素可沒半分好處,若是僅僅讓她念著這份情,那也隻有成事後才能達到實際的效果,若是不成事,那她曲婧可什麽也算不上。

“曲姨,”蕭懷素笑了笑,輕聲道:“你就當我是為了三表姐,我想她過得快活,還有四舅舅,他一人獨自生活這般久了,若是有個可心的人兒照顧他,這人生路上也就不會覺得寂寞了。”

“你這丫頭,果真是人小鬼大!”

曲婧牽了牽唇角,一時之間也不知是喜是憂,隻輕輕撫了撫蕭懷素的鬢發,“怪不得老夫人這般看重你,小小年紀便心思慧黠,就是曲姨……若不是從前有這般多的經曆,隻怕都沒你想得這麽透啊!”

“那曲姨如此……咱們就……這般……”

蕭懷素又湊近了曲婧,與她小聲商議起來,這事要成恐怕還要從長計議。

而到了十月,杜延玉的七歲生辰前夕,柳家又來人了,這次來的是柳二夫人和杜延玉的姨母柳薇,也是最有希望成為新一任杜府四夫人的候選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