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一把擁進懷裏:“別怕,我不會怪你。”

她僵硬地任他抱著,連呼吸都不敢放肆。

感覺再抱下去,她會把自己憋死,沈逸夏歎了口氣放開她,又拎起她的手:“是不是弄疼你了?我小心一點,藥沒塗完,天氣太熱會發炎的。”

顧明秀垂眸盯著自己的傷口,由他施為。

塗完藥,他又細致地為她包紮,感覺有點熟悉,好象之前也經曆過,卻想不起來是什麽時候。

荊娘端了補湯來,正好瞧見這一幕,眼圈一陣泛紅。

“我來吧。”沈逸夏接過湯,試著喂顧明秀。

顧明秀將碗奪過去,一口氣喝下,明明還很燙,眉頭不皺的喝下去了。

沈逸夏怔怔地看著她,然後按住她的雙肩:“阿秀,你振作點,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那是什麽樣子?

顧明秀沒興趣問,放下碗,將矮凳搬到窗前,抬頭看窗外,一動不動。

沈逸夏走過去在她麵前蹲下:“阿秀,我知道你在生氣,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被羞辱,受苦了,我們……好好過好不好,我會補償你的。”

顧明秀象沒聽見,雙手托著下巴繼續看窗外,夜幕慢慢降臨,外麵越來越黑,也不知她在看什麽。

這一看,就是半個時辰,沈逸夏拿了本書陪著她,跟她說話她也不答,問什麽都沒反應,月亮慢慢爬上樹梢,沈逸夏也搬了個矮凳挨她坐著:“阿秀,好久沒同你一起看月亮了,還記得嗎?上回是在你家。”

顧明秀仍然沒有回答,沈逸夏輕輕推了推她,顧明秀身子一歪就倒,沈逸夏忙抱住她。

竟是睡著了。

他輕手輕腳的將人抱去**。

床頭還貼著大紅的喜字,這原本是他們的婚床,這裏是婚房,從成親到現在,小半個月過去了,他是第一次進來,第一次坐在床邊。

阿芙很矛盾,不知道該欣喜還是該把人趕出去,為了這個人,小姐受了好多苦,差點搭上命,可他是小姐正經八百的相公,他們是夫妻,姑爺終於肯與小姐同房那是好事,該為小姐高興,可就是高興不起來。

因為阿芙知道,小姐心裏有氣,她不願意。

阿芙站在門外徘徊,荊娘將她拉走,到了外堂,荊娘瞪阿芙:“你是傻嗎?想幹什麽?把人從裏麵趕出來?你當小姐是傻的麽?該怎麽做她心裏早有定數。

阿芙道:“我就是為小姐不平,當初把小姐捧在手心裏疼,那時小姐過得有多甜蜜,嫁進門後就過得有多痛基,多屈辱,小姐的傷才好了個七八,他又來了,幹嘛?養肥了再割肉?”

“世子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他是真心疼小姐的,隻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荊娘道。

“什麽苦衷可以連大婚都找隻公雞代替?什麽苦衷可以成前半月才來看新娘子?”阿芙道:“哪家新婦初嫁就被人砍得遍題鱗傷,血流不止的?小姐的半條命都去了。”

“別囉嗦了,去燒熱水備著吧,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咱們做下人的,唯願主子過得好,咱們也跟著安生。”荊娘道。

荊娘端了熱水進屋,洗好帕子要為顧明秀擦臉洗腳,卻被沈逸夏拿過去:“我來吧,讓春紅給我備套睡衣。”

春紅與玲蘭樣都是暖閣裏的大丫環,玲蘭愛強出頭,春紅卻低調多了,玲蘭與顧明秀鬧的時候,春紅稱病躲在屋裏沒出來,顧明秀養病期間,則是她在打理著暖閣,荊娘幾個找不到東西都會找她討,春紅性子沉靜,舉止大方得體,並沒如別的仆人一般欺負奚落顧家人。

顧明秀頭一著枕,便向裏翻了個身,有意識地縮進床角。

她縮在那裏,寬大的床她隻占了一個很小的角落,清麗的臉龐上掛著淡淡的憂愁,既使睡著了,仍秀眉微鎖,身子倦成一團,雙手緊握成拳,一副戒備無助的狀態。

沈逸夏拿著帕子怔在原地,這樣的顧明秀讓人心疼!

他坐上床,替她細細擦幹臉上的淚痕,額頭上還有細細的傷痕,是那日與黑衛對招時留下的。

為她淨麵後,沈逸夏去了耳房。

他一走,顧明秀就睜開了眼,目光清明冰冷,毫無睡意!

沈逸夏洗漱完畢,換好睡衣上床,見她仍縮在角落裏一動不動,這樣的睡姿著實不舒服,便想將她抱到床中來,至少頭要在枕頭上。

可他的手才觸到,她便一顫,迷茫地睜開眼,眸中有緊張和惶恐。

“阿秀,是我,你睡好,這樣不舒服。”沈逸夏撫摸著她的額頭道。

顧明秀猛地坐起,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一臉緊張地望著沈逸夏。

“阿秀……”

顧明秀呆呆地看著他。

“好吧,你想睡角落就睡角落吧。”沈逸夏輕哄她。

顧明秀便又睡下去,縮成一團。

好在她很快呼吸均勻,進入了夢鄉。

沈逸夏迷迷糊糊也要睡,剛睡著,突然聽她一聲大叫:“不要,不要殺了它……”

沈逸夏驚醒,點亮燭火,就見顧明秀正揮著手臂想要趕走什麽。

是夢魘?

“阿秀,阿秀。”試著叫醒她。

顧明秀睜開眼,見是他,頓時嚎啕大哭:“你去哪兒了?他們要殺大公雞,你快救救它。”

“阿秀……”大公雞是她心頭的刺,沈逸夏將她攬入懷裏:“是我不好,你受委屈了,明日我便將那隻大公雞接到暖閣來,由你照顧它可好?”

顧明秀仍是哭,哭得傷心傷意,從那日受傷關柴房,她就一直忍著沒哭,也不知道為什麽,見了他她就特別想哭,似乎所有的發屈和不堪都被眼淚水衝去。

肯哭出來就好,再憋著會憋出病來的。

沈逸夏輕輕拍著她的背,哼著顧明秀從未聽過的曲子,慢慢的,她進入了夢鄉。

可顧明秀一個晚上都在折騰,一時哭,一時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總不安生。

沈逸夏整晚都在哄她,一直到天際魚白時,她才踏實睡了。

沈逸夏一夜沒怎麽睡,早上起來眼圈發黑,臉色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