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福康公主就派人來將他請走了。

顧明秀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來神清氣爽。

荊娘歎了口氣勸道:“小姐這又是何苦?”

顧明秀默然。

也不知道白天沈逸夏去了哪裏,到了晚上又回來了,陪著顧明秀睡覺,顧明秀照樣不睡不安穩,他便給她吃了點安神藥。

可她吃過藥後,會一直昏睡不醒,沈逸夏也不敢再給她吃藥了。

一連幾天,她都是這樣,沈逸夏問荊娘,荊娘歎氣道:“從柴房回來,小姐就一直睡不落覺,總在做惡夢。”

第六天晚上,沈逸夏沒有回來,顧明秀照常到了傍晚就坐到窗前發呆,一坐就是幾個時辰,晚上一個人睡,就會做惡夢,翻來複去的折騰。

第七天一大早,顧明秀仍在睡,荊娘進來搖醒她:“小姐,醒醒,紫鳶姑娘來看你了。”

紫鳶?

顧明秀迷迷糊糊睜開眼,床前站著一個女子,她一襲白衣優雅出塵,清麗絕倫,她就是紫鳶?果真長得跟天仙一樣的人兒。

她坐到床邊,探住她的脈。

秀眉緊蹙:“你的脈相很正常,雖然有點弱,但多調理調理就會好。”

是她?割開自己的腕脈取血的就是她!這個聲音太特別了,就算她隻聽過幾次,也勞勞記住了。

“我是藥師穀弟子,阿夏是我的師弟,他很小就進了藥師穀醫治,同時也學醫,一直是我在照顧他。”紫鳶收回脈枕,自顧自說道。

也就是說,她和他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早有情意。

“阿夏很小就被人下了蠱,一種很可怕的蠱蟲,一旦覺醒,繁殖能力很強,幼蟲會吞噬人的五髒六腑。師無不會解蠱,隻好用寒冰掌為他封凍住毒蠱,可過了二十四,寒冰掌的寒毒就會侵入他的內腑,他就算不死於蠱蟲,也會死於寒毒。

你是四柱純陰的女子,取你的心頭血注入他的心脈,可以引出蠱蟲,隻要蠱蟲不在,他自己都能醫治寒毒。”

說到此處,紫鳶頓了頓。

顧明秀表麵神情平淡,無波無瀾,看不出半點異樣,但內心卻翻江倒海,果然麽?傳言都是真的,她真是他的藥引。

心頭血要如何取?開膛剝肚嗎?

他怎麽沒動手?

“你們成的前一天晚上,阿夏的寒毒提前發作,福康公主親自送她去了藥師穀,原想著一天就能治好,可中途出現狀況,阿夏的寒毒已入心髒,要想驅寒,就會喚醒蠱蟲,你本來就是師父為阿夏尋的藥引,英國公府給了你們顧家最好的回報,要不然,你顧家早在湖州就被太子黨給滅了。你為阿夏治病是理所當然的。”

果然是陰謀,是早就預謀好的,她不是一個人,隻是一味藥,一味正好可以醫治他的藥。

顧明秀覺得好笑。

“之所以還沒取你的心頭血,是因為阿夏不忍,他是個心地很柔軟的人,他說你不是一味藥,你是個人,所以,他盡所能的待你好,想把對你的傷害降到最低,希望你能保住命,又能治好他,隻是,世上哪有那麽多兩全其美?若要保住你,他的病就難治好,他的時間不多了,隻剩三個月。”

“你不是一直想報答他麽?現在就是你報恩的時候,聽說你很喜歡阿夏,深愛著他,不然也不會答應嫁給一個病入膏肓之人,但願你的愛是深沉而無私的,隻有你能救阿夏!

這是取心頭血的工具,我知道你有武功,這是麻醉藥。”紫鳶說完,將個布包放在床頭,起身走了。

所以,大婚那天他是病發了?可明明有人說他並沒有病,而是跟個漂亮女人走了,那個漂亮女人就是紫鳶吧。

所以從頭至發他待她好隻是為了減輕心中的愧疚與良心負擔?

所以他所謂的娶她隻是用權勢與富貴與顧家做的一個交易,用她的心頭血!

沈逸夏再回到暖閣時,顧明秀正呆呆地坐在窗前,手裏拿著一柄帶著凹槽的短刀,她拿著短刀對著自己的胸口比劃,眼神猶疑不定。

“阿秀,你幹什麽?”沈逸夏急急進來,顧明秀回頭看見他,勾唇一笑道:“你來啦?我現在就取給你。”

突然高舉短刀,對著胸口紮下。

沈逸夏一個箭步跨過去……

血,浸透了顧明秀的胸襟,不過,不是她的,在刀尖紮入肌膚的一瞬,沈逸夏伸出手掌,刀尖深深的紮入他的掌心,血流如柱。

顧明秀猛地推開他,一人驚惶:“你幹什麽?”

她真的沒想到,他會用肉掌來擋刀!

春紅衝過來按住傷口,對著顧明秀大吼:“快拿藥來,止血。”

沈逸夏甩開春紅:“跪下,誰讓你對世子妃不敬的?”

他的手流血如注。

春紅紅著眼跪下:“爺,奴婢錯了,奴婢著急,您快止血吧。”

“我……我不知道……你快止血。”顧明秀慌亂地拿來金創藥為他止血,眼淚雙流:“疼不疼?很疼吧。好多血,血,好多血。”

然後眼一閉,直挺挺向後倒去。

沈逸夏忙扶住她:“阿秀,阿秀,怎麽回事……”顧不得自己的傷,兩手一抄將她抱起往**去。

動靜大了,荊娘幾個都引來,一見這情形嚇得手忙腳亂:“春紅,快去請在夫。”

春兒忙起來跑出去了。

沈逸夏道:“阿秀怎麽了?怎麽會暈倒?”

“奴婢也不清楚,自從受傷以來,小姐就怕見血,一見血就心慌氣短……”

“阿秀,阿秀……”沈逸夏給自己止了血,阿蓉草草地替他包紮了一下,沈逸夏給顧明秀探脈,脈相還算好,可見是心理疾病。

“這幾日有誰來過?”看著地上那把特製的短刀,沈逸夏沉聲問。

“是來過一位姑娘,長得極好看。”荊娘道。

“紫鳶?”

“奴婢也不知道她叫什麽,隻聽她說是爺的師姐,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小姐隻是您的一味藥,她的……心頭血可以給您治病。”荊娘道。

“好好照看阿秀。”沈逸夏起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