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聞鼓一但敲響,表示敲鼓之人有重大冤情,守衛是不可阻止的。

激越而又強烈的鼓聲穿破紫禁城上空,皇宮的鍾聲響起,整個京城都驚動了,書院和翰林的學士們紛紛放下手中的事情往城門跑,皇上正在太後宮裏喝茶,聞聲起身就走。

太後道:“出了何事?怎地響起登聞鼓來?”

皇帝道:“兒子也不知,不過,不會是邊關,母後放心,兒子這就去處理。”

太後點頭,皇帝剛走出門,太後喚道:“皇帝……”

皇帝回頭。

太後道:“你……能不生阿媛的氣嗎?她的性子你應該知道。”

皇帝沉聲道:“母後,這些年,兒子什麽事情不是由著她的?這一次,她太過份。”

太後道:“她去這一次也好,她那性子,非親眼所見才肯死心,你就讓她死心一回吧。”

皇帝默然離去。

敲登聞鼓,不管是什麽身份什麽冤情,都可以麵見皇上陳述,但是,凡敲登聞鼓之人,要見皇上,必須過三關。

此時,鼓聲敲完,沈逸秋被禦林軍製住,當進丞相率官員急急而來,要說這位丞相,自是琵琶大家黃姑娘的叔父,帝師黃太尉的兒子。

“怎麽是你?沈家老三?”都是世家,丞相與英國公同朝為官,兩家素有來往,豈不會認得沈逸秋,當時就愣住了,因為沈家老三是個二世祖,紈絝又混帳,不誤正業,成日介鬥雞遛鳥吃喝嫖賭,甚至搶男霸女都做過,出了名的混帳子弟。

這樣的人,竟然一身是血,身上還插著根斷箭來敲登聞鼓,真讓許多人都大跌眼鏡。

“世伯……好久不見,您老健旺得很呢。”箭傷還在流血,沈逸秋攤在地上喘著氣,露出標準的紈絝子弟的笑容。

“混帳,你當敲登聞鼓是鬧著玩的麽?”黃丞相厲聲道。

沈逸秋道:“沒法子,除了敲登聞鼓,我不知道還能怎麽辦?沒有人能幫我,要死人了。”

黃丞相道:“誰要死了?”

“我二嫂,沈逸夏的老婆,顧氏。”沈逸秋道。

“好端端的,她怎麽要死了?出什麽事了?”黃丞相對顧明秀有點印象,當然是從侄女口中聽說的,因為靖國公世子葉成康的緣故。

“有人給她下了劇毒,再不解,她就會……”

人群中衝出一個人來,一把揪住沈逸秋的肩:“你說誰中毒了?是阿秀嗎?”

正是顧炫暉,他也是聽到登聞鼓從翰林院跑過來看熱鬧的,讓他怎麽也想不到的是,來的竟是沈家人,竟是因為要救阿秀。

“你是……顧狀元?”沈逸秋有點暈,他失血過多,又身受重傷,眼前一陣模糊。

“是,我是顧炫暉,快說,怎麽回事,阿秀怎麽會中毒?”

“快,顧狀元,快想辦法救我二嫂。”沈逸秋說完,便昏了過去。

顧炫暉扔下他就跑,才鑽出人群,正要跨上馬,就被人拽住了韁繩,是顧知遠。

“去哪兒?”顧知遠厲聲道。

“阿秀中毒了?我必須去救她。”顧炫暉道。

“阿炫,你不能去。”顧知遠拉住韁繩不放道:“皇上有旨,誰也不許為國公府求情,你這個時候去,會惹出許多事端的。”

“父親,國公府第一天被圍,兒子就想去接阿秀回來,您不讓,您說兒子去了也接不回來,甚至可能連阿秀的麵也見不著,其實兒子那時有對策,兒子可以去求靜王殿下,皇上是震怒,但皇上是疼阿夏的,如果隻是偷偷接阿秀回來,看在阿夏的麵子上,皇上也會睜隻眼閉隻眼,可您怕惹禍,怕遭牽連,不許去,兒子想著,隻要阿秀在國公府好好的,反正皇上隻圍不殺,阿秀就沒事,等阿夏回來,一切就有轉機,可現在呢?阿秀命在旦夕,不然沈逸秋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來敲登聞鼓,這個時候不去,難道您讓我看著阿秀死嗎?”顧炫暉很生氣,很惱火,若顧知遠不是他爹,真想一鞭子抽下,奪回韁繩就走。

“你去了也沒用,你會解毒嗎?沒聽說嗎?那毒是夏紫鳶下的,她是阿夏的師姐,藥師穀主的女兒,她的毒,太醫未必能解,你一介書生,去了能做什麽?”顧知遠勸道。

顧炫暉道:“至少我可以陪著阿秀,她不會那麽孤單,不會害怕,不會無助,我告訴她,哥哥會和她在一起,會想辦法救她。”

“不許去!”顧知遠乃固執地拉緊韁繩:“你的任命就要下來了,皇上欣賞你的才華,你不能因為這點小事讓皇上不悅。”

顧炫暉大怒,吼道:“這是小事嗎?阿秀都要死了,爹,阿秀也是你的親生女兒。”

“大哥……”不遠處,顧蘭慧跑得氣喘籲籲,衝過來的一瞬,差點摔倒:“大哥,我陪你一起去。”

顧知遠大怒:“你一個外嫁的女兒,回來教唆你哥哥做什麽?走開。”

顧蘭慧苦笑:“爹,您真狠心,以前我以為,你比疼姐姐要疼我,對我好,會給我一個很好的前程,後來才知道,我和姐姐的前程跟你沒半文錢關係,你隻在乎你自己的前程,哥哥的前程你在乎,那是因為他是兒子,他要繼承香火,他要為你顧家光宗耀祖,而我和姐,在你眼裏,隻是工具,為你和顧家換回榮華富貴的工具。”

“哥,馬不能騎,咱們還可以走過去,頂多磨破一雙鞋底。”顧蘭慧道。

顧炫暉翻身下馬道:“好,哥陪你一起走過去。”

顧炫暉牽住顧蘭慧的手:“阿慧,跟哥走。”

兄妹二人不再多看顧知遠一眼,逆著人流往英國公府方向去。

顧知遠狠狠一跺腳,罵道:“不知輕重,不知死活。”

走到背避處,顧蘭慧扯住顧炫暉:“大哥,我想去找一個人,或許他能想到法子。”

“誰?”

“葉玉軒。”顧蘭慧道。

“他有解藥?”顧炫暉對葉玉軒此人沒好感,當初在洲,他用計想要娶阿秀,口口聲聲說喜歡阿秀,卻隻是想得到她,對阿秀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