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天跪地跪君跪父母,你算什麽東西?有什麽資格讓我兒子跪?”盧氏一邊罵一邊還不解氣,撲過去揪住夏紫鳶的胸襟,抬手就是十幾個巴掌。

夏紫鳶的護衛懵了,估計怎麽也沒想到,一個纖瘦的婦人會如此爆燥,而且武力值還如此高,一時沒反應過來。

夏紫鳶精致的衣裙弄皺,發式更是被打得披散,狠狽地大喊:“護衛,護衛,你們是死的嗎?讓個瘋婆子打本姑娘。”

護衛這才上前來拉住盧氏。

盧氏被拽住手臂,還不忘又踹了夏紫鳶一腳。

夏紫鳶大怒:“把這個瘋婆子抓起來,亂棍打死,亂棍打死。”

“打死我娘?你有什麽資格?”顧炫暉也沒想到,盧氏反應這麽激烈,頭痛的同時,護住盧氏。

清河也過來道:“夏紫鳶,你不要太過份,這裏是京城,天子腳下,真當自己是王母娘娘了?”

護衛也並沒有為難盧氏,畢竟顧知遠很得皇上器重,顧炫暉更是翰林,為個瘋女人,犯不著得罪顧家,何況盧氏身後可是整個範陽盧家,得罪不起。

“拿解藥來,你這個蛇蠍女人,肯定是你給阿秀下的毒。”盧氏氣呼呼大吼。

護衛無奈道:“顧翰林,能讓令堂回去麽?這樣吵鬧還是不好的。”

顧炫暉拉住盧氏道:“娘,救阿秀要緊。”

盧氏哭道:“怎麽救?你娘我又不是大夫,這個女人巴不得阿秀死,就算給她下跪磕頭,受了屈辱又如何?她不會救的,不會。”

“那您先去看阿秀吧,兒子想辦法。”顧炫暉道。

盧氏一把拉住他:“你想什麽辦法?能有什麽辦法?阿秀已經這樣了,你不能再出事,你給我回去,別在這裏,娘陪阿秀。”

說著就把顧炫暉往人群外推。

夏紫鳶冷哼一句道:“說不定哦?你踹我兩腳,又打了我十耳光,看在你年紀大的份上,你給我磕十個響頭,再搧自己二十記耳光,我就給解藥如何?”

盧氏愣住,半晌沒說話。

顧炫暉臉色如鐵,那是他和阿秀的娘親啊,怎麽能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受辱?

“娘……”

盧氏眼中露出堅定之色:“好,我給你磕頭。”

說著就要跪下去……

顧明秀全都聽見了,口不能言,但手還能動,她拚命地扯著沈驚鳳的衣袖,她寧願自己死,也不願意盧氏受辱,盧氏驕傲了一輩子,爆躁了一輩子,是個寧折不彎的人,她怎麽受得了這樣的屈辱?這比讓她死還難受,可是為了自己,她竟然肯!

盧氏肯,顧明秀不肯,盧氏有千萬個不好,有無數個缺點,有時會讓顧明秀覺得,她的心裏眼裏隻有哥哥顧炫暉,但她還是自己的母親,沒有子女可以眼睜睜看著親娘給人下跪磕頭受辱而無動於衷的。

沈驚鳳顫聲哭道:“二嫂……”

她知道顧明秀的意思,可是,她不能……

隻要有一線希望,沈驚鳳都想要救活顧明秀。

“啊——”顧明秀身子猛然挺氣,喉嚨裏發了憤怒的大吼,一大口血嘔出,終於可以說話:“娘……您……過來。”

盧氏瞪大眼睛望著她吐出那一攤血,眼神決絕地扭過頭去,撩起裙擺,端端正正給夏紫鳶跪下。

顧明秀瘋了一樣向盧氏爬去,她不要,不要盧氏為她受淩辱,不要驕傲的哥哥為她屈膝,如果要讓親人如此受虐才能活下去,寧死!

“二嫂……”沈驚鳳想要扶起她,沈四明用稚嫩的雙臂抱起她一條胳膊,清河又氣又傷心,鞭子都捏酸了,真的,真的很想抽死夏紫鳶這個賤人。

渾身酸軟無力,每爬一步都象在耗費生活,顧明秀仍一點一點往前爬,沈驚鳳和沈四明兩雙柔弱的臂膀拚命支撐起她,讓她能一點一點往前走,可她的腿完全沒有知覺,他們是拖著她走的,腳尖在地上磨,鞋子早掉了,襪子磨破,路過之處,是一條長長的血痕。

“阿炫,攔住她。”盧氏冷靜道。

顧炫暉眼中含淚,一把抱起顧明秀,聲音哽噎:“阿秀,別怕,哥和娘都在。”

盧氏放心地將頭往下磕,在頭著地的一瞬,驟然了手,隻聽得哢擦一聲,夏紫鳶摔倒在地,慘叫著捂住左腿腳踝:“你個賤婆子,你對我……做了什麽?”

盧氏一躍而去,一掌擊去,那一掌,正對夏紫鳶的天靈蓋,這一次,護衛及時接住了這一掌,掌力相撞的一瞬,二人同時後退好幾步,盧氏吐出一口血來,護衛也甩著手腕,似乎沒料到,盧氏的內力竟如此強勁。

“娘……”事情太突然,顧炫暉震驚地喚了一聲。

盧氏厲聲道:“抱你妹妹回去,我顧家人,命可以不要,決不能低頭,尤其是對這種奸佞的小賤人。”

顧炫暉道:“好,娘,您也一起回去。”

“娘不回去,阿秀,別怕,你死了,娘給你報仇。”說著,再次運功擊向夏紫鳶。

幾個護衛同時將夏紫鳶護住,兩名武功高強的攔住盧氏,盧氏掌力運得呼呼有聲,但她到底隻是女子,雖然武功不弱,同時對陣兩名年輕又孔武有力的男子,還是力有不逮,幾次被對方掌力擊中,受傷退開,但她似乎越戰越勇,被擊退後,又往前去,幾乎是不要命的打法。

“殺了她,有什麽事,本姑娘擔著。”盧氏眼中的殺氣狠厲得如一把銳利的刀,夏紫鳶終於感到一絲懼意,嘶聲大叫道。

護衛也被盧氏這種不要命的死纏爛打弄煩了,下手沒有了顧忌。

顧炫暉抱著顧明秀,看著盧氏一次次被擊退。

“阿秀,你躺著,一會哥哥再來接你。”將顧明秀放在地上,顧炫暉紮起自己的長袖,一撩衣擺,紮進腰間:“娘,您退下,兒子來。”

他一介書生,從未練過一天武術,但母親和妹妹受人欺淩,他是男人,怎麽能容?

兒子總是這麽勇敢,這麽有擔當,他是盧氏的驕傲!是她的希望,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