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怯怯地點頭,嘴角露出釋然地笑,小聲道:“這就好,這幾日臣妾一直揪著心,就怕皇上您來問罪,又怕見阿夏,如今被皇上申斥了一番,心反而踏實了,見著阿夏,就認認真真說聲對不起吧。”

皇帝莞爾一笑:“你呀……”攬住她的肩往窗前走去。

貴妃道:“您看著還是有心事?”

“阿夏出手較重,夏姑娘可能沒有多少時日了。”皇帝神色有些黯淡。

“您可是想救她?”貴妃道:“若真想救,也不是沒有法子,修遠先生醫術高明,或許……”

皇帝搖頭:“朕不能救,更不能讓修遠救,她這回太過份了,真寒了阿夏的心。”

貴妃悵然道:“可惜了,一代絕色,終究要香消玉殞,唉,整個京城,除了靖國公夫人安氏,也就夏姑娘美貌無雙了。”

皇帝默然沒有說話。

貴妃知道他新鮮勁還沒過,便道:“聽中了那種毒之人,麵上與常人無異,隻是會壞心肺,但還是能活一段時日的,妾知您愛聽她撫琴,不然妾安排一下,您再欣賞一回夏美人的琴音如何?”

皇帝拍了拍她的肩,將她摟得更緊。

皇帝走後,大宮女很為貴妃不值:“娘娘真是大度,那個女人無恥之極,您怎麽還……”

貴妃道:“一個玩物而已,何必在意,何況是個已經被放棄,就要死了的玩物,男人嘛,不過好新鮮,滿足他這點小愛好,我又不會損失什麽。”

大宮女道:“隻是她終最不是個簡單的人女人,能在這種時候還想著怎麽勾引皇上,就怕又有什麽心計。”

貴妃道:“不管會有才能心計,終歸不是針對本宮和太子就行,其他的,與本宮何幹?”

英國公府,老太君終於發怒,氣呼呼去了暖閣,顧明秀喝了藥睡下了,沈逸夏坐在床邊看書。

阿芙還沒來得及稟告,老太君就直接進了屋。

沈逸夏眼皮都沒抬。

“阿夏,你好大的架子,我可是你祖母,見了長輩不用行禮的嗎?”齊老太君怒道。

沈逸夏一臉驚詫道:“祖母?你是我祖母?奇怪了?我還以為您一直病著,已經到了昏聵無識的地步,正想著要不要讓人準備後事呢,您怎麽……康康健健的,一點事也沒有?”

竟然咒自己死!

齊老太君肺都快氣炸,年紀大的人,最忌諱人有說死,還什麽準備後事……

“混帳,這就是你母親教出來的好教養,如此忤逆不孝,太過份了。”

沈逸夏道:“老太君息怒,國公府自被圍已來,府裏鬧得一塌糊塗,阿秀為了保全家人,保全國公府,差點病都沒了,那時您在哪裏?病**?病得連探望,主持都無能為力了嗎?”

齊老太君怒道:“她自己要強出頭,外頭人雖看著烏央央地嚇人,實則又不會真對國公府如何,尤其不會對她如何,要對付也隻會是別人。自己惹來禍端,也要怪我一個老婆子麽?”

沈逸夏對老太君的神邏輯很是無語,身為一家之長,當府中出事,沒有其他人能主持大局時,老太君至少應該是大家的主心骨,隻要她在,坐鎮著,為從沒經曆過此待大事的晚輩出出主意,把把頭頭,府裏又如何會鬧成現在這副模樣,傷了三個,三個都是重創,跑了兩個,卷走不少財物,還讓下人將庫房搬空,平日在府裏作威作福的老太君,時時讓人敬著恭順著的老太君卻象是死了一樣,除了會哭幾聲,埋怨幾句,沒起到任何作用,真的很讓這些晚輩們心寒。

“孫兒沒什麽可跟您說的,阿秀剛吃了藥,要休息。”沈逸夏直接趕人。

“你……”老太君似乎還沒受過這樣的羞辱,氣得臉色發白,呼吸急促:“你……你個不肖子孫,你是要氣死我嗎?”

沈逸夏站起來,走到門口,直接將老太君推了出去。

“你……你……你等著,等解了圍困,我非去皇上跟前告禦狀不可,虧你還熟讀詩書,如此不孝,書都讀到狗肚子裏了。”

她聲音很大,大吼大叫的中氣十足,終於吵醒了顧明秀,還以為回到了前幾天最難的幾日,茫然坐起,看見沈逸夏的背影,心一鬆,懶懶喚道:“相公……”

“你終於醒了?醒了最好,你看看你把阿夏帶壞成什麽樣兒了。”老太君回頭一邊罵一邊用力往裏擠。

顧明秀莫明其妙:“相公……”

沈逸夏道:“祖母錯了,我本來就壞,幸虧娶了阿秀,我的心才變軟了,若換了以前,該給您下癢癢粉了。”

齊老太君渾身一震,突然回想起,沈逸夏七歲那年,去藥師穀治病學醫不到兩年,回府過年,自己隻發給阿春阿秋幾個壓歲前,就沒給他,但卻隻有他給自己送了過年禮,是隻白白胖胖的搪瓷小豬,很可愛,原本老太太也沒覺得那值多少錢,隻是到底是內務府出來的東西,又好看,就把玩了一番,哪知那晚上,全身癢到不行,甚至撓破了皮,請了太醫過來,才知道,是有人下了癢癢粉,後來左查右查,就是沒想到,會是小搪瓷豬有問題。

後來還是他自己不小心說漏了嘴。

那一次,真是慘痛的教訓,雖然他挨了國公爺一頓打,但自己也足足癢了三天三夜,那感覺,太難受了。

老太君又氣又傷心,一路走一路哭,一邊喊國公爺的名字,罵世道不公,人心不古,子孫不孝,她的命有多苦雲雲。

沈逸夏幹脆把門關了,來個眼不見為淨。

顧明秀問:“出什麽事了?興師問罪嗎?”

沈逸夏道:“別管她,為老不尊,依老賣老,當誰都是我爹那個愚孝之人,什麽都依她的,對也是,錯也是,我可沒心思貫著她。”

“外頭還圍著人麽?可走了?”顧明秀問。

“嗯,圍著呢,沒事,反正我出入自由,而且,府裏的東西也不短缺,你隻管好好養著,外頭的事不用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