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讓沈逸夏先回京,將最重要的東西呈給皇帝,自己卻和英國公故意逗留在外,給皇帝找如階的時間。

太後怔了怔,意外地望顧明秀:“你為你公公不平嗎?”

顧明秀點頭:“公公是武將,對於朝臣武將來說,名聲與榮譽應該勝過一切吧。”

太後點點頭道:“不錯,尤其曆代英國公忠君愛國,是世勳之家,當然重視名譽了,叛國罪名不是誰都能背負得起,不過,你婆婆是長公主,她都不急,你急什麽?”

顧明秀愣住:“殿下會不急嗎?”

也是啊,若是急,不是應該趕緊回京向皇帝理論,還自家相公清白才是啊,她倒好,還有閑情遊山玩水呢。

“母親是屬神仙的,府裏大多都是凡人,可沒有母親的胸襟與氣魄。”顧明秀道。

“屬神仙的?哈哈哈。”太後大笑:“你這孩子真有意思,不過,倒也說到點子上了,你母親是有恃無恐,皇帝終歸是舍不得讓她傷心的。”

顧明秀道:“阿秀的想法就不一樣,阿秀是較真的人,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是叛國,該斬就得斬,不能因為是駙馬就輕饒,沒叛國,被冤枉,該平冤就得平冤,不能稀裏糊塗了事,如此,法才是法,律法不被人情左右,天下百姓行事才有準則,也才相信律法的尊嚴。”

太後與皇後一臉震驚,還真是敢講啊,難怪沈逸夏和福康都說她率真,可這是皇宮,而且,這件事非同小可,關乎朝堂大事,包括新舊兩派的黨爭,真如她說的這樣,什麽事情都容易辦多了。

可是,她說的又句句是真,竟無法反駁!

“阿秀啊……”太後想了想道:“阿夏可不是個肯吃虧的性子,你看他對夏姑娘就知道了。”

言外之意,這件事,不用顧明秀操心,沈逸夏會想法子解決的。

顧明秀點了點頭道:“隻是相公身體不太好,阿秀不想他太勞累啊。”

顧明秀走後,太後對皇後道:“以後她還是少來宮裏吧。這孩子,也太敢說了,愣頭青一樣。”

皇後道:“她倒是不愣,隻是不夠圓融,宮裏倒還缺這樣的人,新鮮,天長日是久的,難得看到一個真實的人。”

太後道:“就怕她這性子,容易惹禍啊。”

皇後笑道:“有您和臣妾在,她能惹多大的禍?”

太後讚許地點頭:“你是皇後,掌著大印呢,後宮的事,你說了算,你這樣說,哀家就放心了。”

原來太後將自己留下,就是想聽這句話的。

皇後不由搖了搖頭,太後偏心,疼愛福康,就連沈逸夏和顧明秀也一並疼。

顧明秀從慈寧宮回來,沈逸夏已然醒了,二人一道出宮,見到在宮外等著的顧炫暉。

“走吧,娘一直很擔心你,回家去。”顧炫暉道。

“好啊,一起。”沈逸夏道。

顧炫暉卻沒給他好臉色;“世子不是倦了麽?還是回府休息的好,我娘想阿秀了。”

這是不想讓沈逸夏也回去的意思。

顧明秀扯扯他的衣袖:“哥——”

她有許久沒跟他撒嬌了。

看著她清秀的臉,一雙眼睛因為削瘦越發又黑又大,心口一疼道:“你看你,成親才多久啊,就瘦了一圈,身上的傷不知多了凡幾,還以為你找到了終身依靠呢,結果成了這副模樣兒。”

顧家兄妹說話都直,不愛拐彎抹角,這話若是旁人,怕是下不來台,羞愧死去。

可他麵對的是沈逸夏。

“依靠是沒找錯的,阿夏向舅兄保證,會一生世護住阿秀的,至於傷……舅兄若心中不平,數數後,一條條在阿夏身上割吧,她有幾道,就割阿夏幾道。”

“你簡直就是……”顧炫暉很想暴粗口,到底還是忍住了,狠狠瞪他一眼,甩袖就走。

沈逸夏拉著顧明秀追上:“大舅兄,等等嘛,哎呀,忘了給要秀把脈,也不知懷上沒有。”

顧炫暉果然頓住,一臉小心與驚喜:“阿秀……”

“哥,你別聽他的。”顧明秀羞得臉色暈紅:“哥,娘上回受了傷,我得回去看她。”

“好吧,一起回去。”

說著自顧自坐上馬車走了。

沈逸夏也想上去,可人家不理他。

隻好讓權叔趕了馬車,跟在其他。

大難不死,顧明秀感覺外頭的天都比往素要藍,空氣中有淡淡的落葉的味道。

“那是誰?相公,你可看見了?”夫妻二人都在看窗外,一個身影在拐角處晃過,顧明秀道。

“看見了。”沈逸夏道。

“咱們跟上吧,總該知道她住哪裏,小五一直念叨她,就算她不回去,小五也可以偷偷來看她的,八歲的孩子沒有娘親,實在很可憐。”顧明秀道。

“好,不過,今天咱們就別去了,派人跟著就是,你哥一會等不到咱們,又生氣。”

顧明秀一想也是。

顧知遠得知沈逸夏來了,早早等在大門口,馬車一停,就迎了上來。

顧炫暉對於他這種熱絡實在不想苟同,也不等顧明秀夫妻,徑直進去了。

顧知遠有點尷尬,欣喜地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阿夏,辛苦了吧,讓廚房做幾道好菜,多燉點補品,為你補身子。”

沈逸夏行禮,點頭應諾,禮數一點都沒錯漏。

顧明秀眼眶紅紅的:“爹,女兒不孝,讓您擔心了。”

顧知遠道:“應該的,應該的,兒女都是父母身上掉下的肉,哪有不心疼不擔憂的。”

他說得親切貼心,隻可惜,顧明秀沒看到當初她毒發病重時,拖著顧炫暉不許去救人的事,他自己估計也是選擇性忘了吧。

盧氏的傷養了個七八,那日荊娘將沈逸夏自製的創傷藥送了不少過來,藥效果然比一般的要好太多。

一路上顧知遠問起邊關的事,有關英國公叛國證據的事,顧明秀去見盧氏,沈逸夏跟著顧知遠到了書房,茶水沏好後,顧知遠道:“……姚家最近動作頻頻,西山大營換了好幾位將領,金大人與兵部的耿大人明著是對頭,暗裏卻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