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秀沒想到,樊百錘竟是嫡母養大,與生母感情生分。

“樊百錘沒娶媳婦兒嗎?看著年紀也不小了。”顧明秀問道。

“當然娶了,侯夫人表麵上還是做得很好的,樊百錘啊,從小就是被寵大的,嫡母寵他比寵嫡子還要過,由著他無法無天,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白氏不能插手半點,這才養成了他暴虐薄情的性子,他娶的是本城廖家的女兒,就是施神仙粥的那家,隻是不知為何,一直沒有子嗣,嫡母別的都很縱容他,就是在納妾一事上,很是苛刻,明明年過三十還未有嫡子,就是板著不讓他納妾,兒媳倒是很讚成,但侯爺和白氏心裏就不舒服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顧明秀道:“您不是說樊百錘是個無法無天的麽?他就服嫡母管?”

老婦人道:“說來也奇怪,樊百錘旁人的話不聽,對嫡母卻是言聽計從。”

“難道沒有子嗣這種事,也聽嫡母的?”

老婦人笑道:“自然不聽的,他又不是傻子,不讓納妾,他就養外室,養在外頭不讓嫡母曉得,三年就生了倆個,以前還傳他沒有生育能力,現在看來,可能一直有人在作鬼,故意讓他沒孩子。”

有外室,有子嗣!很好。

“您說笑的吧,嫡母既然清明又厲害,怎會不知道他在外頭養了人,還生了孩子?”

“這事曉得的人也不多,但坊間早傳開了,正因為如此,前幾年,嫡母才與他鬧翻,慫恿侯爺將他逐出家門,斷絕父子關係。”老夫人道。

“斷絕父子關係?現在這種狀況,最高興的就數嫡母了吧,可憐了那外室,還以為將來可以認祖歸宗,哪曾想,連他也被趕走了。”

“倒也不可憐,老侯爺也不是傻子,又有白氏在暗中幫襯,兩個孩子及外室的花銷是夠的,還有不少餘錢,生活是沒問題的。”

顧明秀道:“終最是沒有認祖歸宗啊,又有嫡母作梗,如今樊百錘又落下重罪,怕是更無歸宗的可能,不能入族譜,不能入樊家門牆,一輩子就是孤魂野鬼,還是可憐。”

老夫人道:“也不是,昨兒個還看見小少爺回府了呢?那孩子長得跟樊百錘小時候一模一樣,調皮掏蛋,頑皮得很,有時會偷偷跑出府來,一腳踹翻咱們這些人的菜籃子,小小年紀就象個混世魔王。”

說話間,樊家後門打開,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子,留著鍋鏟頭,一赤溜從門裏出來,手裏拿著根砣羅鞭子,見人就抽,老婦人躲閃不及,一藍子菜被抽上了天。

年紀小,力氣卻不小。

顧明秀拉著清河就跑,一副怕被他抽的樣子。

可跑得快,後背還是被抽了一鞭,身後是那孩子放肆的笑。

回到馬車裏,顧明秀吩咐暗衛。

將那孩子給擼走了。

孩子被點了昏睡穴,藏在馬畫裏,不出小半個時辰,樊家得知孩子丟了,四處尋長。

後巷做小生意的全都被問了一遍。

不多時,白氏親自尋了出來,一邊尋人一邊喊:“天寶,天寶,你在哪兒,別嚇祖母啊。”

“你說這孩子上沒上族譜啊?”清河小聲問道。

顧明秀搖頭。

清河道:“就算樊念恩願意承認天寶樊家的孩子,也算不得什麽蠻重要的證據,他隻需說其心難忍,皇上還會同情他拳拳慈長之心。”

“嗯,確實扳不到他,但沒關係,若咱們再找到樊家其他證據呢?”

清河道:“其他證據?是什麽?在哪兒找?”

“一是糧食,翼州本是沃土,也就今年才遭災,不可能隻這麽多餘糧,二是兵器,若是能查到樊家有私藏火藥或者兵器,滿門抄斬絕對跑不了。”顧明秀道。

“說得容易,樊家也知道這兩樣東西若被找到會是死罪,肯定藏得緊實,阿夏哥哥都找不到,咱們能有什麽法子?”清河道。

“那位未曾謀麵的侯夫人,我對也產生了極大的興趣。”顧明秀把玩著孩子腰上的一個掛件道。

“一個深宅婦人而已,咦,這掛件看著好眼熟。”清河道。

顧明秀道:“我雖未見過這位侯夫人,但可以想象,她是個極為霸道、自私,又極能隱忍的人,而且,長相肯定很一般。”

清河笑道:“哦,何以見得?你說她霸道自私隱忍,我姑且一信,但長得不好看又是怎麽看出來的?”

顧明秀指了指昏睡著的孩子。

“你瞧他。”

清河睃了那孩子一眼:“嗯,確實長得不咋地,可他並不是侯夫人的血脈,沒有侯夫人半點血緣,他醜侯夫人如何會醜?”

顧明秀道:“不知道,可能是直覺吧,我見過樊念恩和樊百錘,樊念恩雖然六十多歲,看起來很精神,相貌堂堂,樊百錘就更不用說,雖然滿臉胡子拉茬,實際五官確很端正,尤其他的眼睛,大,且是雙眼皮,昨兒見過白氏,那可是個大美人,樊百錘大半肖母,可你看這孩子,卻是個單眼皮,鼻梁還不高,唇厚,五官湊在一起……若不是皮膚還過得去,怎麽都覺得普通,要知道,父母都是雙眼皮的,孩子很能不是雙眼皮,有雙眼皮的孩子,再差看著也可愛,何況皮膚還白,可這孩子……”

清河道:“你這一說,我也覺得,這孩子確實不怎麽可愛,更不好看,莫非你覺得……”

顧明秀道:“嗯,看來你也想到了,所以,現在咱們要去找的,就是找到這孩子的親娘,保不齊長得象娘親呢?”

清河道:“切,以樊百錘的地位與家世,外室會是個醜女人麽?你這樣一說,我也懷疑了。”

顧明秀道;“還有一點可以佐證,侯夫人處心積慮捧殺樊百錘,養成他天不怕地不怕,敢闖禍的性子,又千方百計不讓他納妾有子嗣,按理,她是恨極了樊百錘不聽她擺布養外室的,如今他出事,卻容忍外室的孩子帶回府中養著,不合邏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