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錢送了,所求之事也沒寫個協議什麽的,顧知遠賴帳不辦,以沈逸夏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沈逸夏寵妻的程度,顧知遠將這些昧了就昧了,秦家也沒地方說理去。
但顧知遠卻還是把單子退了回去。
“不是下官不肯幫這個忙,而是下官也沒把握,女兒女婿知曉後,會是什麽反應,我那女兒啊,自幼脾氣暴躁,她一不高興,我這個做爹的也不好勉強,主要是女婿隻聽她的。”顧知遠一臉為難道。
秦老太太笑道:“顧小姐好福氣,能讓英國公世子此等出出類拔萃的人物附首恭聽,定然是個很不錯的人,老身不急,單子留在顧大人這裏,顧大人隻要答應,帳冊與契書便隨時送到。”
秦家人一走,顧知遠就去見兒子。
顧炫暉很直接:“要這些做什麽?退回去,多少人在盯著秦家,隻要您拿了秦家的錢財,立即就有人告到皇上那兒,您這官職不保不說,還會影響阿秀。”
顧知遠道:“為父知道這些錢財燙手,但你看看,真的很多錢啊,幾輩子都花不完。”
顧炫暉看都沒看:“是啊,秦家抱著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不知帶著錢財告老還鄉,卻要拱手送給您,為何?”
顧知遠道:“這不是犯事了嗎?再多錢也用不到,過幾日便會充公。”
顧炫暉道:“所以啊,再多錢財,也得有命花,顧家才起步,爹,咱們得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前走,不能給阿秀添亂,也更不能給顧家的家聲和您的品性上抹黑。”
顧知遠打了個激淩,還是兒子想得周到,兒子看得明白,自己到底被錢財閃瞎了眼,差點就犯了大錯。
兒子說得沒錯,再多錢財,也得有命享,皇恩就是顧家最大的富貴保障,隻要恪盡職守,老實辦差,老實當官,這官才能當得長久,富貴會慢慢積累,才才會上升。
但單子既然送來了,就不能浪費。
當天,顧知遠悄悄將單子呈給了黃丞相,請黃丞相呈給皇上,奏折上寫道:“臣愛財,但不義之財不敢愛,秦家老夫人一片護犢之心,臣能理解,臣將此單呈給丞相大人,是希望皇上能網開一麵,給秦家大房一點機會,這些錢財,當是秦家老太太捐獻給國庫,為朝庭為百姓出一點綿薄之力。”
皇上看完大為感動,最感動的是顧知遠那句,臣愛財……
一般人寫秦折,會寫很多高尚大氣冠冕堂皇的話,再不就是歌功頌德的,顧知遠句句實在,沒有半點阿諛奉承,做事也實在,錢財他喜歡想收不敢收,就反手獻給皇帝,皇帝是將錢入了小金庫,進內務府,還是國府,入戶部,這些都隨心,反正錢是秦家的。
皇帝看了眼單子列的錢財,秦家隻秦侍郎在朝為官,小小的秦家,錢財之臣竟然可以買坐城池,而秦家,興起隻有短短幾十年,是新起的家族,更是自己著力扶持的新興家族,同姚家一樣。
結果,隻二十年左右,這些家族就聚集了如此之巨的財產,想想天下百姓,還有多少在溫飽線以下,想想自己是一國之君,內庫裏也隻那麽點錢,想修繕個宮殿什麽的,都捉襟見肘,窮不拉撒的,人比人還真是氣死人。
而且,這單子上列的,還隻是秦家的大半財產……
皇帝鬱悶了,本該高興的事,讓皇帝反省了很多天。
沈逸夏得知消息,長長地歎了口氣。
顧明秀急了:“怎麽?爹是不是做錯了?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沈逸夏道:“麻煩是有的,你想啊,秦家人不去求靜王,不求丞相,也不求到我這裏來,倒去求你爹,若不是舅兄明智,若真收了秦家的錢,可就真的百口莫辯了,薑啊,還真是老的辣。”
顧明秀道:“莫非秦老太太另有用意?”
老舅就把我叫過去狠罵了一頓,他問我:“你老嶽丈都比靜王重要了,人家拍馬屁都拍他,不拍靜王,你說說,你說說。”
“那你怎麽說?”
“我說,還不是你老舅慣的,靜王也好,我也好,你寵誰,大臣就拍誰馬屁,所以,你不能怪我,都是你的錯。”沈逸夏道。
顧明秀勾下他的頭踮腳親了一口:“嗯,還是我家老公聰明,你是最會拍馬屁的。”
沈逸夏道:“我當你是在誇我?”
“嗯,就是誇你,皇上肯定不生你氣了。”
沈逸夏道:“我那老舅啊,唉,不說他了,對了,你嫂嫂好象要生了,有時間回去一趟吧。”
顧明秀點點頭。
秦老太太的用意很隱晦,若顧知遠真收了單子上的錢財,倒是不是反悔,但這件事肯定會傳出去,皇帝對顧家,對顧明秀的印象立減。
會有人說顧明秀恃寵而驕,連太後都會不喜。
貴妃和太子妃就會趁機做文章。
雖然秦家在這件事上落不到好,卻拿這麽多錢把顧家拉下水,顧家會因此而走下坡路,那些錢財,真成了咬人的毒蟲。
好在顧炫暉英明。
太後知道這件事後,對顧家好一陣大誇,對皇帝道:“難怪福康和阿夏都認可阿秀那孩子,教養好啊,你看看顧家,家世並不顯赫,那麽多錢財啊,拿著錢辭官回老家,幾輩子都花不完,硬是沒收,送給皇帝你了,可見是拎得清的人。”
皇帝道:“是啊,長姐的眼光還會有錯麽?也不知她什麽時候回來,出去好幾個月了,連個平安信也不送兩封回來。”
太後道:“你長姐就是那脾氣,你也別見怪,該回來時,會回來的,哀家大壽她肯定是會回的。”
太後輕易不會說這麽肯定的話,皇帝眼神激動,麵上不露聲色:“哼,總算曉得回來,肯定是跟英國公一道。”
太後道:“人家是夫妻,當然是一道。”
皇帝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賞梅宴如期舉行,黃小姐如今已是葉夫人,她與丞相夫人一道赴宴,遇上顧明秀和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