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現在就算說出實情又如何?那些事隻是聽葉槿梅自己說的,又沒有證據,若一切都是假的呢,是葉槿梅和葉玉軒兄妹再一次設的一個套,引自己下套的陰謀呢?

何必把沈逸夏也拉下水。

皇帝道:“顧氏,朕念你身懷六甲,暫且不對你施以重刑,但你既違法製,便該接受懲處,朕……”

“皇上,世子妃隻是承認送葉良娣去湖州,並未說是將她擄走,而且,聽其言,似乎世子妃是問過葉良娣本人意願的,如今一切指證隻是葉良娣一人之言,既沒有實證,又沒有旁證,臣覺得,如此處置世子妃,實在太過草率。”說話的,是金尚書,他如今是刑部尚書,不論如何,他是顧炫輝的嶽父,維護顧家人,是他的情份。

黃丞相也道:“不錯,此事隻憑葉良娣一人之言,實在難以令人信服,還請皇上三思。”

姚國舅冷笑道:“丞相大人,有什麽比受害者親自指證更有說服力的證據?還有,她隻是擄走葉良娣,並將她藏在湖州圖謀不軌,能有什麽實證留下,再說了,世子妃自己都認了。”

“皇上,世子妃並非承認擄走葉良娣,隻說……”

一時間,朝堂分成兩派爭吵起來,皇帝頭痛,臉色越來越難看。

一直垂著頭的葉槿梅突然道:“皇上,賤妾有證據,可以指證世子妃。”

此言一出,爭吵的雙方頓時安靜下來,黃丞相和金尚書無奈看著顧明秀,若真有實證,那也隻能幫到這兒了。

姚國舅聞言很是得意,冷冷地睨了眼沈逸夏和黃丞相金尚書幾個,他正擔心皇帝會對顧明秀網開一麵,對她的懲治會雷聲大,雨點小,高高舉起輕輕落下,如今有確實的證據,黃丞相和金尚書之流就算想替顧明秀開脫,也難了。

皇帝道:“呈上來。”

葉槿梅從袖袋裏拿出一個繡花荷包呈給李公公:“證據就在荷包裏,請皇上親閱。”

李公公將那繡花何包打開看了一眼,見裏麵是封書信樣的紙張,便呈給了皇上。

皇帝將紙拿出來,粗閱了一遍,感覺一頭霧水,紙上寫的分明就是葉良娣方才已經陳述了一遍的話,皺眉道:“這算什麽證據?可有別的?”

黃丞相道:“可否給老臣看一眼?”

皇帝讓李公公將證據給了黃丞相,黃丞相一開始也是一頭霧水,沒看出此書信如何能作為指證顧明秀的證據,不由看了葉槿梅一眼,卻見她身邊的葉玉軒不如方才淡定,反倒臉色陰沉,目光中隱隱有怒色,按說她主動提供證據,葉玉軒應該高興才是,為何反而生怒?

還有姚國男,臉上再無半點得意之色,眼中有慌亂與緊張,隻是麵上還佯裝鎮定。

突然福至心靈,想到了紙上的字跡分明是兩個人的,而且,看那字體,是男人所書,並非女孩子該有的字跡,最重要的一點是,葉槿梅方才所指證的證言,竟是與紙上的一字不差,明明就是背誦紙上所書。

“皇上,老臣明白了,這張紙,確實是最好的證據。”黃丞相大喜道。

皇上皺眉:“朕怎麽沒瞧出來,有什麽作用。”

“皇上,您可熟悉上麵的字跡?”黃丞相親手將紙張遞給皇帝,指著其間幾個字問道。

皇帝想了想道:“你一說,朕好象是覺得奇怪,這字,看著熟悉得很。”正好顧炫暉站在庭側,問道:“顧卿,你在朕跟前潤筆,可認得此字。”

顧炫暉沒有外放,仍在翰林院,皇帝愛他才華,調到上書房任行走,常顧著皇帝看折子。

很多大臣的折子他都看過。

方才他一直中立,並未出聲偏幫顧明秀,皇帝很讚賞他這種公私分明的行為,所以特意問他。

顧炫暉隻看了一眼便道:“此紙上的字跡乃二人所為,主筆之人乃是葉良娣之兄葉玉軒葉副統領,另一個作補充修改的是姚國舅,葉副統領與臣本是親戚,曾在臣湖州祖居裏住過一段時間,所以,他的字,臣本就熟悉,國舅的字,則是在奏折和戰報上看過。”

“這就有意思了,原來葉良娣指責世子妃的證詞全都出自令兄和姚國舅啊,你不是當事人嗎?這證詞,真是你心中所想,與事實相符嗎?”黃丞相好笑地問道。

葉槿梅終於跪直了,頭也抬了起來,苦笑一聲道:“臣妾該死,臣妾受人協迫,不得已誣陷英國公世子妃,還請皇上重責。”

事情反轉得也太快了吧,怎麽一下子受人協迫了?

那張紙……

受何人協迫,不問也知。

皇帝危險地眯起眼:“國舅!”

姚國舅嚇得跪下,慌道:“臣並未脅迫她,是她說,流過產後腦子不清楚,不知道該說什麽,所以……”

“葉氏,你來說。”皇帝道:“究竟怎麽回事?”

“臣妾……命苦,有個禽獸不如的親哥哥!”葉槿梅含淚咬牙道。

葉玉軒緊握拳頭,額頭青筋暴起,雙眸噴火地瞪著葉槿梅,抬手就是一巴掌。

卻被一隻纖細卻有力的手架住,顧明秀冷冷地注視著他,唇角是不屑與輕蔑:“當著皇上的麵,你還要行凶嗎?區區一個羽林軍副統領,竟敢當從毆打太子宮妃,葉玉軒,你好大的官威啊。”

葉玉軒重重甩開顧明秀的手:“這是我的家事,不用你管,她是我妹妹,在朝堂之上胡言亂語辱罵親兄長,不該打嗎?”

“你還記得她是你的親妹妹?從你醒事起,你可有一天真拿她當妹妹待過?我也是別人的妹妹,我的哥哥疼我愛我,生怕我受半點委屈,若我在外受苦,他會豁出性命去救我,你呢?妹妹隻是你獲取權力地位的工具,你拿她當貨物,送到東宮,在東宮,你又對她做過什麽,我不說,你自己心裏清楚,葉玉軒,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對她做的事,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或者說,你根本就沒有良心!”顧明秀大聲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