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娘請人將她抬回自個屋裏,顧明秀讓阿蓉送去創傷藥。

阿蓉沒說什麽,原本一肚子的火,在看到阿桃被打的樣子後,全消了。

阿芙也主動說要把自己的衣服給阿桃穿。

大家都隻是一時氣不過,也不是真的就恨阿桃,看在荊娘的麵上,這麽多年在一起風雨同舟的情意,氣消了就算了,不再記恨。

可沒多久,荊娘將阿芙送去的衣服給退還回來,顧明秀送去的創傷藥還是留下了,補藥卻退回了。

顧蘭慧送走梁小公子後,回來見了直笑,對顧明秀道:“阿姐,有件事情你一定要知道。”

顧明秀問:“何事?”

顧蘭慧道:“不要以為你對一個人足夠好,這個人就會拿你當親人,再深的交情,再深厚的情誼,都比不過血親,就算你想把荊娘當自己的親娘待,孝敬她,為她養老送終,在她的心裏,親的還是她親生的女兒,不管這個女兒有多混帳,多沒有,犯多在事,荊娘還是會原諒她,就算留下她,會給你埋下隱患,她也會不管不顧,隻要阿桃想要的,就想滿足,就算阿桃將來會把你給賣了,她也不在乎,你明白嗎?”

顧明秀道:“荊娘她……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顧蘭慧搖頭道:“阿姐,你就是太善良了,善良得近乎天真,以為真心可以換回真心,以為誰都同你一樣,隻講理法對錯,講公道人心,不是的,一件事,若不牽涉到人家的切身利益時,他會同你講公道人心,會同你講道理,一旦影響到他的切身利益,那個你本以為很明事理的人,就會變得自私混帳,人啊,都是護短的,有時候,血緣親情,比公道人心重要多了。”

顧明秀陷入沉思中,前世,有一件很小的事情,那時她還住在莊子上,身體也沒差到油盡燈枯的地步,每天會教隔壁家的小男孩兒武功,府裏送了好吃的來,她也會分一點給隔壁的嬸子,那嬸子也會回報她一些園子裏的新鮮蔬菜和一些土儀什麽的。

半年過去,她也那嬸子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她兒子在顧明秀的指導下,武功也有了進步

但那嬸子有個手腳不幹淨的妹妹,某天來,那妹妹溜進顧明秀的屋裏,偷走了她的手鐲,那手鐲是出嫁時,崔老太太送的,等她被送到莊子上時,身上也隻剩下幾樣從娘家就一直戴著的首飾,那鑼子因為常做農活,怕碰壞了才取下來鎖在箱籠裏的。

那天她出去教孩子習武,回來後鐲子就不見了,而那天,隻有那嬸子的妹妹進過她的屋子。

顧明秀很珍惜那對鐲子,因為是崔老太太留給她的唯一念想,她一直舍不得當了。

隻這麽幾個人,又隻有嬸子的妹妹去了自己的屋裏,顧明秀立即懷疑是她妹妹偷的,便去跟那嬸子說。

那嬸子當時就發火了,說她沒有證據,不能胡亂誣滅人。

顧明秀一起,好象也是,保不齊是自己錯了呢?

沒有證據,隻是懷疑,那就不應該跟嬸子說,畢竟那是她妹妹,她肯定會生氣。

可她兒子卻很尊重顧明秀,悄悄告訴顧明秀,鐲子就是他姨偷了,放在哪裏他都知道。

顧明秀便帶著徒弟找嬸子理論,並不著她的麵,在她妹妹的包袱裏找到了那對鐲子。

原本,顧明秀認為,錯又不是那嬸子的,她也不會怪罪那嬸子。

而且,手鐲找到了,以後頂多防著點她那妹妹便是,不想與那嬸子把關係搞僵。

但從那以後,那嬸子便不再理睬她,還常常在院子裏指桑罵槐,

後來連她兒子,也不許到顧明秀屋裏去了,更不讓她再教兒子武功。

明明錯的就是她妹妹,從頭至尾,她都不說自家妹妹有半點錯處,隻怪顧明秀,還說她小器,一對鐲子而已,拿了又如何?又說顧明秀肯定是設計了她妹妹,她妹妹是被冤枉的。

還有時候她說得更離譜,怪顧明秀不該把貴重的東西就放在自個屋裏,明明她們都很窮,見了貴重東西肯定會起心思,所以,她妹妹之所以會偷,是因為顧明秀沒保管好,沒鎖緊門窗。

總之,錯都是顧明秀的,她妹妹有錯也是因為顧明秀的錯,顧明秀用一對值錢的鐲子引誘了她妹妹犯罪。

顧明秀也不與她爭辯,也明白,層次不一樣的人,勉強交朋友,總有一天友誼的小橋會垮塌。

“姐,你聽明白了嗎?聽進去了嗎?”見顧明秀久久不言語,顧蘭慧推了她一把道。

顧明秀點頭:“嗯,我明白了,記住了,以後不做爛好人,做好人有分寸和界限,對於不懂感恩的,就不再施恩,倒不是盼他報恩,而是怕他不但不懂感恩,還會倒打一耙,使絆子讓你摔一大跤。

“王妃,董虎找著了。”劉總管回來稟道。

顧明秀問:“是順天府找到的,還是劉將軍找著的?”

劉總管道:“末將慚愧,沒找著董虎,但收到一封信,信裏說董虎就是他們手裏,但要一萬兩贖金。”

顧蘭慧大喊:“一萬兩?老天爺呀,當天上下銀子雨,我們都去撿吧,為了這麽個潑賴,拿一萬兩去贖,姐,你會嗎?”

顧明秀氣笑:“我才不贖呢,讓他們送順天府衙門。”

劉總管道:“不贖怕是不行,他們給末將送了封信,信上說,若今晚亥時不將贖金送過去,他們就活活打死董虎。”

顧蘭慧道:“這種人,死了多好啊,活在世上也是禍害。”

見顧明秀垂眸不語,又道:“阿姐,你不會又心軟了吧。”

顧明秀道:“我不是心軟,隻是阿虎這條命,不應該是那些人拿走,而應該由律法懲處,再者,他雖犯錯,但不是死罪,不能這樣死。”

顧蘭慧道:“可是一萬兩銀子……”

顧明秀道:“我這兒也沒這麽多現銀,得找母親借些。”

顧蘭慧道:“你這就是敗家,公主既便麵上不說你,心裏也不圓融,算了,我這兒有,你先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