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一邊讓芍藥回去取銀票,誰也不會在身上帶這麽多銀票。

顧明秀道:“別介,別讓芍藥一個人去,那麽多銀子,會害她成為壞人搶奪的耙子的,母要是明事理的,她也會讚同我的決定。”

一邊說一邊去見福康。

福康二話不說,直接拿了一萬兩銀票讓劉總管去救人。

顧明秀不知該說什麽好,福了一福,激動道:“母親……”

福康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的錢留著也是給你們用的。隻是阿秀……”

頓了一頓,正色地看著顧明秀。

顧明秀恭謹道:“母親請說。”

“我知你對荊娘的感情很深,尤如母女,但主仆之間,一定要有界線,再怎麽對她好,也不能模糊了這條界線,你是主,她是仆,這就是你們之間的線。”福康道。

顧明秀點頭:“是,兒媳明白。”

福康又道:“我不是看重階層,而是你要明白,人心是最難饜足的,欲壑難平,不是誰都懂得知足,你待一個人沒限度的好,滿足她的衣食住行,滿足她所要的自尊與虛榮,時間久了,你給她的所有,她會習以為常,從而認為理所當然,想要的就會更多,多到會突破界線,多到她想要的你給不了,那時,你不再是她的恩人,而是仇人。”

顧明秀點頭道:“兒媳明白。”

說是明白,福康的話卻如一盆冷水,澆醒了她對荊娘的熱情。

從重生起,她便一心當荊娘是最親的人,想要給荊娘最好的,除了不能親口叫她娘親以外,她給的都是一個女兒對母親的孝順,她的私房錢幾乎都由荊娘掌管著。

若不是董虎與阿桃的到來,她甚至以為,自己可以就這樣,與荊娘相處到老。

“一萬兩對咱們這樣的人家來說,不多,但卻是荊娘一輩子也賺不到的,所以,你不能就這樣輕巧巧地就把這一萬兩拿出去救人,得讓她知道,你這一萬兩來得也不容易,她不能就這樣憑白得了,沒有半點代價。”福康又道。

顧明秀點頭,正要告辭出去,福康道:“阿秀,你等等。”

顧明秀回頭,福康道:“來人,把荊娘請過來。”

太監去請荊娘。

荊娘來時,顧明秀站在福康身邊。

荊娘懨懨的沒什麽精神,草草行了個禮:“不知公主殿下叫奴婢來有何事?”

福康問道:“你兒子的下落你可知道了?”

荊娘看了顧明秀一眼,點頭道:“阿蓉告訴奴婢了。”

福康問:“你有什麽想法?”

荊娘愣住,又看顧明秀一眼。

顧明秀垂眸看著自己腳尖,象是沒注意她投來的目光。

“奴婢……能有什麽想法?”荊娘喃喃地問。

福康冷笑:“你的兒子犯了事,與外人勾結賣了王府的丫環,如今被人家綁了,勒索一萬兩,你竟然沒有想法?沒想法的意思是不是,你不打虎管,是死是活由他去?”

“當然不是,奴婢自是想救的,可奴婢隻是個下人,有什麽本事拿出一萬兩來?再者,他人究竟在哪兒,找誰要人,奴婢一抹黑,什麽都不知道。”荊娘道。

福康道:“那怎麽辦?雖說你是阿秀的乳娘,你服侍了阿秀,阿秀也給了你月錢,四季有裳,年節賞賜,一樣都沒缺過,你的吃穿用度,在京城的下人裏頭,也是頂頂好的了,你兒子出事,阿秀沒義務去救吧?”

荊娘懵了:“殿下的意思是,小姐她……哦,不是,奴婢叫怪了,王妃她不管?”

福康道:“她是要管,一聽說要一萬兩銀子贖人,便來了本宮這裏,要借一萬兩,可本宮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一個奴婢的兒子,還是個潑皮,犯得著花一萬兩銀子麽?何況,這一萬兩銀子花出去,如同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因,在不劃算了,所以,本宮不答應。”

荊娘頓時六神無主,不似方才那般無精打采,而是又慌又急,顫聲喚道:“小姐……”

顧明秀無奈一笑:“你也聽見了,我也隻是做人家兒媳的,小時候你便教過我,做人家兒媳,一定要孝順公婆,母親說的話句句在理,我無法反駁。”

荊娘頓時跪下,眼淚漣漣:“殿下,殿下,求求您,奴婢隻這麽個兒子,不能就這樣沒了啊,他是犯了錯,奴婢保證以後好好教,好好教。”

福康道:“都這麽大了,還能教好麽?一萬兩對本宮來說,不是拿不出,而是沒必要,你這個兒子,救回來了,對我家阿秀一點好處也沒有,以他的人品稟性,以後還會作妖,還會給阿秀添麻煩,甚至加害阿秀和本宮的兒子孫子,所以,本宮不打算救他。”

荊娘低頭不敢再求,也不作聲,隻是跪著,顧明秀心有不忍,讓阿蓉扶她起來。

荊娘一派心灰意冷地說道:“奴婢……告退。”

福康點頭:“本宮知道你的女兒剛受了二十板子,你去照顧她吧,好歹你還有個女兒,好生把女兒教好是正經,別讓她再犯錯了,最重要的是,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你們如今不是在湖州,也不是英國公府,是在公主府,公主府裏有女官尚儀,本是本宮有不合禮法規矩的,都要被女官斥責,所以,你們最好本份些,別再犯了規矩,否則,真按宮規處置,那就不是二十板子的事兒,打殘打死都是常有的。”

荊娘越發聽不下去了,再不遲疑,轉身急急地跑了出去。

顧明秀於心不忍地望著她消失的背影。

福康道:“阿秀,你這樣心軟,將來阿夏建府,你們與本宮本開過後,你如何管得住一個諾大的王府?”

顧明秀哽聲道:“是,兒媳知道錯了,隻是……隻是舍不得。”

福康道:“別忘了,你是兩個孩子的母親,要知道,規矩有時候是最好的防護罩。每個人都按規矩了,府裏的人、財、物就都能安然無恙,一發事物都會井井有條。”

顧明秀道:“母親說得是,兒媳受教了。”